《相忘人间世》夏司辰

22、第 22 章

　　八月中旬，李孟去新单位报道，她被安排在媒体业务部，部门两个主任，一正一副，11个人职员，分别在两个办公室。部门里年轻人不多，40岁左右的人占了一半。李孟不是最小的，这让她有些庆幸。
　　初来乍到，李孟话不多，小心观察着其他人上班的模式，部门苏主任安排她跟着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性做新闻采编业务。
　　起初她以为就像报社或者电视台记者的工作，后来发现是将其他部门的新闻稿件再加工转变成公司对外媒体或者公司主页的新闻稿。
　　上班第一天，装电脑，办公系统账号设置，收拾工位，认识人，乱起八糟的事情忙活了一天，局促而谨慎。
　　上班第二天，带她的金工给了她今年的稿件汇编，让她学习新闻稿的要素。
　　上班第三天，内容如同第二天。
　　李孟看得头昏脑胀，一样的文字套路，一样的措辞，没什么大意思，看着也不算难。即便这样，也丝毫不敢松懈。
　　直到周五，金工才给李孟安排了工作，他笑得很和蔼：“小李，学得怎么样了。”
　　李孟简单保守地说了说学的情况：“大致了解了稿件的结构。”
　　金工点点头说：“今天给你个任务，把产业部发过来的关于农业新技术试验园的稿子写一下，主要是为他们做宣传。他们有一些素材，我发给你，下周给我，有问题问我。”
　　李孟肯定地回答：“好的。”
　　李孟打开邮箱，文字内容更像是园区的介绍，还有一些农产品的展示。李孟绞尽脑汁地理思路，问金工：“金工，请问有没有农产品和普通农产品的对比啊？”
　　金工拿出个电话簿说：“要素材可以跟相关部门联系，没留联系人的可以打电话问。”
　　李孟拿了电话簿回到自己座位上，拨了好几个电话才找到她想要的信息知情人，一看时间，半早上过去了。在上午收集完了她要的素材，下午花了整个下午才组好了一篇稿件，只是大体内容，还远没有达到宣传稿的要求。
　　李孟一遍遍改稿子，直到张成打电话她才发现已经下班了。
　　张成发觉李孟好像遇到什么难题：“怎么了，工作不顺利？”
　　李孟无精打采地说：“嗯，写一个宣传稿，周一要。”
　　“周末要加班吗？”
　　“应该不用，大概写出来了，就是不太满意。”
　　张成提议去看电影，李孟站在楼下等张成时，满脑子都是那篇稿子的事情，上了车情绪也不高。
　　张成关心地问：“新工作适应了吗？”
　　李孟摇摇头：“完全没头绪，你说稿子要写成什么样呢？”
　　张成问：“有没有以前类似做参考。”
　　李孟又摇头：“没找见，只看到有个科技产业的，我写的是农业。”
　　张成看李孟一脸沮丧，安慰道：“别想了，换换脑子。”
　　周一下午，李孟把写好的稿子发给金工，金工看完只说了一句话：“内容写清了，措辞太保守。”
　　李孟一听这评价显然是不满意，只好继续改。到快下班的时候才勉强觉得改得够要求，结果金工看了后点点头说：“我来改吧。”
　　直到下班，金工还在改稿子，李孟觉得自己也不能走，于是坐在办公室等着。金工到是笑了：“小李，你先回去吧，我改好给你发过去。”
　　李孟急忙说：“我不急着走，还麻烦您加班，很过意不去。”感觉任务完成得不好，还拖累别人加班，她也不好意思一走了之。
　　金工停下工作笑着说：“别放在心上，新工作都要适应一段时间，等多写写就明白了。你待着也没什么事情，回去吧。”
　　李孟这才收拾东西下班，很不成功的一天。张成已在公司门口等候，李孟一上车就把一天的经历描述了大概。
　　张成笑起来：“你以前刚上班时也有很多不顺利，只不过过去后就都忘了，别沮丧了。”
　　李孟闻言仔细回忆了刚上班的情形，似乎真忘了，好像当初如何取得客户信任是最艰难的吧，刚出学校，一身书生气未褪，信任还真不是恋爱般一见钟情这回事。拉下面子反复沟通游说，一遍遍修改，有时熬到半夜，现在想起来似乎也没那么辛苦。
　　张成想起一件事，想跟李孟分享：“你记得我说过设计医院的事情吗？”
　　李孟点点头看着他，张成略带成就感的笑意让李孟猜出个大概。
　　“初稿已经出来了，年底应该可以交稿。”
　　李孟有点期待：“要是明年拿奖是不是真的可以建呢？”
　　张成笑到：“哪有那么容易，没有必然联系，除非有人愿意投资这个项目，并且愿意用你的作品。这中间牵扯了政府、医院、开发商很多环节，只能看运气了。”
　　李孟到是乐观一些：“总之希望就大一些了。”她明白，这个也是张成的梦想，虽然他很少提，可是她明白，他多少还是想弥补一些当年的遗憾，或许也是他爸爸的遗憾，做不成医生，还可以做点尽可能做到的事。
　　工作几年后，李孟明白，理想对于他们这代人来说终究是种奢侈，对于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设定好的轨迹中生活，是该庆幸还是抱怨，她早已看清这些，毕竟还有那么多人为了生活奔波挣扎。而张成的存在，似乎于她是对于理想的弥补，他仍旧有所坚持，那么认真地追求着，选择自己的生活。他是让她羡慕的，她愿意陪他追求这份奢侈。

　　第二天一大早，当李孟点开改过后的那篇宣传稿，直接被震撼了。内容还是她写的那些，但满篇华丽丽的体验感，绝对是篇洗脑好文，比她以前做广告文案洗脑效果更强。李孟真心佩服金工的文字功力，她果然还是有很多差距。
　　她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但也从来在工作上没拖过后腿，着实不能容忍自己落后，所以也是下了很大功夫分类研究稿件。
　　她每天按时上班、下班，规规矩矩地完成安排给自己的事情，事情不多的时候就看稿子，看看书，渐渐工作也顺手起来。上班现在对于她来说更像一种任务，她不太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人与人之间淡淡的，友好客气，又刻意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