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人间世》夏司辰

13、第 13 章

　　周末，李孟打算宅在家里，大早上被老妈叫起来。老妈学校最近举办文化节活动，请人编排了一个舞蹈，非得拉李孟去做陪练指导。
　　“妈，你们先去练，我10点过去行吗？”李孟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9点和10点能差多久，走吧，文文妈还要给你介绍男朋友呢。”
　　“留给文文就行了，我不用。”李孟一听到介绍对象就烦的要命，也不是排斥，是见过的都不靠谱，最起码和描述的差别都太大。
　　“你自己和她说，快起来，反正你也睡不着了。”李孟妈妈催到。
　　李孟坐起来愣了愣神，只好起来收拾跟老妈出门。
　　刚进活动室，就看见阿姨们齐刷刷腰间绑着红绸。李孟赶忙一副乖巧样子笑嘻嘻和阿姨们打招呼。
　　“哎呀，孟孟来了啊，阿姨好久没见你了，瘦了好多啊。”文文妈热情地打招呼。
　　“阿姨好。”李孟想不出来接什么话。
　　“有男朋友没？我昨天还和你妈说了，她跟你说了吧。”文文妈急忙问。
　　“嗯嗯，说了。”李孟赶忙回答。
　　“哎呀，这个男孩子很不错的，你见见就知道了。”
　　“我还不急呢。”
　　“还不着急。”文文妈立即严肃起来，“你们这些孩子啊，都不知道什么是个正事。”
　　李孟又进入石化赔笑状态，“阿姨，你们练吧，我在旁边看看。”
　　文文妈用手点点李孟，摇头笑道：“这孩子，一会跟你详细说。”
　　李孟打开音乐，鼓点传来，阿姨们挥舞着红绸踏步跳起来，哪里像50多岁的人，各个容光焕发，现在退休的人真是看着比年轻人还活的精神。
　　李孟看着阿姨们认真敬业的态度，认真地卡着每一个动作，丝毫不敢怠慢。想当年，她是和文文一起学的舞蹈，要不是文文结婚后住得远，才不用她出场陪练。
　　中间休息时，李孟拿出电话，发现有几个未接，莫语凝2个，张成2个。看到张成的电话，李孟竟然有些开心。她先打给莫语凝，再给张成回拨过去：“不好意思啊，刚才没注意电话。”
　　“还以为你没醒来。”张成在电话另一端说到。
　　“我早上8点多就出门了。”
　　“加班？”
　　“没有，相亲。”李孟偷偷笑起来，瞄了文文妈一眼。
　　“啊？”张成有点纳闷，看了下时间也才上午10点多。
　　“没有啦，哈哈，是被劝相亲，找我什么事？”李孟心情很好。
　　“哦，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有个吃饭的地方不错，一起去尝尝。”
　　李孟有些犹豫，毕竟昨晚挣扎了好久不再有交集，而他又毫无预期地冒出来，于是问了句：“有事吗？”
　　张成明显卡了一秒才回答：“没什么事，吃吃饭聊聊天。”
　　李孟第一反应想拒绝，而情感的天平总是倒向另一边，竟然给自己找了个答应的理由，就是可以开溜，摆脱阿姨喋喋不休的劝说。她犹豫下终于开口：“现在可以吗？”
　　“现在？你在哪呢，我去接你。”
　　“我们小区活动室，你大概多久能到？”
　　“半个小时，到了给你电话。”
　　“电话多响会儿，不然听不见。”李孟嘱咐完挂了电话，把铃声调到最大，手机放在显眼的地方。
　　好不容易排练完，李孟看看手机，还不见电话过来。文文妈介绍着他所说的男孩子情况。
　　“阿姨，要是我结了婚，谁给您陪练呢。”
　　“你这孩子，阿姨还能不知道哪个重要？”
　　电话终于想起来，李孟立即接通，“好好，我现在就出来。”“阿姨，妈，我和朋友有约，先走了。”
　　“又往外跑，回来吃饭吗？”李孟妈妈问。
　　“妈，你和阿姨的逻辑都矛盾，我待家里你们嫌我不找男朋友，我出门又嫌我乱跑。不说了，走了，吃饭不管我。”李孟给阿姨们打了招呼就跑出去，瞬间耳朵清净。
　　刚走两步，又想起来自己这身衣服和鞋子有点奇怪，想回家换衣服，一摸口袋，没带钥匙，只好放弃，还好上衣又长又宽大，能挡住有点紧的裤子。
　　张成坐在车里，李孟敲敲窗子，拉开门坐了上去。她看了看张成，又见那副充满阳光味道的笑容，竟然心情出奇的好，之前内心的斗争与挣扎已跑得无影无踪。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张成从上到下看看李孟。
　　“老年舞蹈陪练。”话说完自己先笑了。
　　“要不要先换衣服？”
　　“没带钥匙。”李孟撇撇嘴，转头问：“这身是怪了点，不过要是不出入什么正式场合应该没问题吗。”
　　“ok，我没问题。”张成挑起眉毛，脸上露出有点顽皮的笑容，开车出发。
　　今天李孟的话多一些，张成安静听着，或许是李孟讲的内容很有趣，不时露出笑。
　　李孟突然觉得想再多也多余，他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与深刻的矛盾，她也从来不讨厌他，而他如今的态度亲切自然，她也不好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时想通和张成的相处反而轻松许多，更自然亲近，聊天的话题也丰富起来。
　　“你今天心情不错。”张成转头看她一眼，继续盯向前方。
　　“啊？有吗，其实我每天都这个样子。没准早上被阿姨们影响的。”说完李孟自己笑起来。
　　张成想象着中年妇女舞蹈陪练的李孟，摸着额头笑出声来，“广场舞陪练？”
　　“比广场舞专业多了，你不要小瞧我的专业水准。”
　　正说着，路过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你确定你不是站在最前面那个？”张成开玩笑问。
　　李孟瞪他一眼，越发笑得忍不住。
　　张成想起第一次看李孟跳舞还是高二的时候，她和另一个女孩跳了一段双人舞，舞蹈的名字他不记得了。那是段古典舞，是一冷一热的两个不同的影子，李孟穿着月白色长裙，清清冷冷，缱绻缠绵，红色裙子的女孩子炽烈热情。他当时很惊诧于十几岁的女孩子舞蹈中跳出的意境美，那时的李孟，不至于清冷，却有种如月光如水的恬淡。
　　想到这里，张成不觉翘起嘴角。
　　“笑什么呢？”李孟微笑问到。
　　张成没有回答，“忙活一早上，饿吗？”
　　“嗯，挺饿的，我们吃什么？”
　　“朋友开了家河鲜馆，还不错，去尝尝？”
　　李孟嗯了声，还不错，是她喜欢的。
　　河鲜馆开在公园湖群建筑里，环境幽雅，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慢慢品尝了一顿丰盛大餐，张成的朋友席间出现问了二人对饭菜的口味，李孟和张成都是吃饭挑剔型的，李孟开始不太好意思评价，结果看张成到是一点不含糊好的坏的说了一堆，她也就随意建议了些。
　　“原来还是带任务来吃饭的。”等张成朋友走后，李孟笑嘻嘻地说。
　　“很好的哥们儿，刚开业当然要来捧场。”
　　“你吃饭够挑的啊，连鱼片切的薄厚都有研究？”李孟夹起一片鱼问。
　　“在德国几年不会自己做饭早就饿死了，太难吃了。”张成摇摇头，做出难吃的痛苦状。
　　“那现在是张大厨？有什么拿手的？”李孟很感兴趣。
　　张成偏着头想了想，“太多了，有机会做给你品鉴。”
　　张成点了不少菜，虽然是河鲜，两人也都吃了不少，遂提议散步消食。
　　午后散步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吃饱后被太阳晒得直犯困，李孟踩着花坛晃晃悠悠地走着，精神集中后才没有那么困。
　　“老实点走路，小心掉下来。”张成此时还得仰望站在花坛上的李孟，被阳光照的睁不开眼。
　　“再次低估我的专业素质。”李孟说完在不到一尺宽的花坛上来了个大跳，跳的有点远，落地时刚好踩在边缘，张成立即扶住李孟的手，李孟晃了晃才站稳。
　　“哎呀，差点没收住，吓死我了。”李孟还抓着张成的手，另一只手捂着胸口说。
　　“还好，估计是吃多了，惯性有点大。”张成露出戏谑的笑。
　　李孟楞了一下，才反应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又气又笑，刚察觉手还被张成握在手里，一时笑的有点尴尬，缓慢抽回手。
　　张成笑容不变地松开手，“天太热了，走，看电影去。”
　　晚饭前，张成将李孟送回了家。看完动画片的两人都有些幼稚，在门口像孩子一样摇着手道别。李孟转身背着手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消失在张成视线里。
　　张成上了车，调头离开，嘴角流露出他都不曾意识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