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马斑马》疯算公子

3、第2章

　　4.
　　张慕珩随手抓起吧台上的烟盒就扔到关柏林头上，“你是我见过最能忍的人。”
　　关柏林摸了摸头：“根本没有胜算。”
　　张慕珩：“该趁虚而入的时候你不上，现在好了，你更拼不过一个死人了。”
　　是啊，根本就没有胜算。

　　那天早上韦二醒来，他明明都放下自尊，强颜欢笑，他说既然没有归处，不如就当他是归处。他甚至不介意当作寂寞时聊以□□的替代品，只是不想让那人一个人，形单影只。
　　但韦二就好像什么都看穿了似的，连带他心底压抑着的情感。那人嘴上带笑，眼神却很疏离：“多谢照顾。”
　　关柏林如坠冰窟。

　　观音山结束了演唱，吉他贝司和鼓手还在收拾乐器，主唱Kim大汗淋漓跳下台来，脸上还带着尽情演唱之后的放松：“关哥。”
　　关柏林递了张纸巾给他：“过来，这是张慕珩。”
　　张大制作的名声显然十足响亮，Kim睁大双眼，“张……张！张先生好。”
　　张慕珩摆摆手：“别太见外。”

　　Kim说话直来直去：“张先生，你看我们怎么样？”
　　张慕珩倒也没觉得冒犯，认真回应道：“尽管朴拙，但是很有灵性。”
　　Kim一喜：“那您可以帮我们做歌吗？”
　　关柏林又点了根烟，皱着眉头抽了一口：“你当张大制作卖的是萝卜白菜？”
　　张慕珩笑道：“别告我你介绍他给我，心里存的没有这个意思。”

　　关柏林被看穿也并不尴尬，但笑不语。
　　张慕珩对Kim说：“别找我了，其实最好的制作不是在你旁边坐着呢吗。”
　　Kim心下惊讶，虽然是关柏林发现他们并给了他们一个舞台，但他心里也并没有太多感激，也只当关柏林就是个酒吧老板，过气的歌手，是没往心里去的。他向来喜欢打直球，面上露出些不快：“张先生看不上我们就直说好了，何必拐弯抹角地拒绝呢。”

　　张慕珩冷笑，年轻又有才华，恃才傲物便是常态，可是只单单一股灵气，又能支撑他们走多远呢，要不是关柏林天生的几点匠心，存了惜才的念头。
　　张慕珩说：“你以为你知道他是谁？”
　　看Kim脸上过不去，关柏林打圆场说：“别说了，他还小呢。”
　　张慕珩哼道：“十七八在圈子里也不算小了，你要不是绝顶的天才，虚心好学总是没错的。”

　　绝顶的天才。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韦二，那个人拥有不可一世的张狂资本。

　　5.
　　关柏林没想到和韦二的重逢来得这么快。

　　他抖落雨伞上的水，走进员工专用通道。
　　他接手了一个歌唱类综艺的编曲的工作，这个节目是一些当红的歌手们老歌新唱互相PK。好些圈内有名气的制作人都在其列，有些甚至是某歌手的御用制作人，要么就是打了友情牌过来帮好友挣人气。

　　要不是拖了张慕珩的福，这活还轮不到他。这一轮比赛他本来要担任流行歌曲小天后陈丹妮的编曲，可惜由于兰舟的哀悼，白琦那边催得紧，只好拜托好友来救救场。
　　陈丹妮虽说有些微词，毕竟死者为大，将信将疑地用了关柏林。

　　陈丹妮差不多和关柏林同期出道，两人所属的公司不同，一直无甚交集。
　　她只知道关柏林曾经是个实力派歌手，但她从来不知道，关柏林竟然是个鬼才！她第一次听到关柏林打样时，明明是她自己熟悉的歌曲，却惊艳到无以复加。

　　他们都知道，对于这种综艺类节目，倒不是你编得好就是牛逼，观众都是没什么音乐基础的素人，况且出场的顺序也不可控，有时候你唱得好，观众可能就因为别人华丽的舞美把你转脑就忘了。他们更需要的是怎么才能抓住观众的耳朵，在众多优秀的歌手中，能有让观众眼前一亮的效果。

　　而关柏林显然是个中高手。
　　他工作的时候也是不苟言笑的，戴一副黑框眼镜，对闲言碎语都旁若无人的样子。他向来不是存在感很强的人，但是你一旦注意到了，就很难再忘记。

　　关柏林走进向上的电梯，里面已经有人在了，显然是从地下车库上来的。关柏林看对方也按了21楼的电梯，便只顾低头收伞。
　　电梯的空间不大，他低头就看到了对方的皮鞋，和地上氤氲开的水渍。

　　关柏林心里猛的一跳。

　　他用的香水有种很熟悉的冷香。
　　他向来是很长情的人，对人是这样，对物什大抵也是如此。

　　6.
　　电梯空间很小，平稳的上升中有着漫长的尴尬，他一紧张，长柄的雨伞抖了一下，上面的雨水溅了对方一裤子……
　　关柏林忙道：“抱、抱歉！”他下意识就要用手去掸，被对方的手挡了一下，手腕处的佛珠互相碰撞了一下，发出嘎啦一声。
　　“不用。”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韦二穿着简单的Polo衫和短裤，尽管戴着墨镜遮挡，也能看出脸色的苍白。他比几年前清减了不少，有点形销骨立的意味。
　　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有认出关柏林来，电梯一到，便先走了出去。
　　关柏林心跳如鼓，面上却滴水不露，这点上倒和韦二有几分相似。

　　今天是节目录制，人明显比彩排的时候翻了一倍还多。
　　在后台能听到观众台人声鼎沸，但是和他们这些幕后工作者没什么关系。试音最为麻烦，但关柏林却全部亲力亲为。

　　陈丹妮已经去录制间开始拍摄了，他们候场的状态也是节目的一大看点。陈丹妮的小助理给关柏林送来一瓶矿泉水，“关哥辛苦了。”
　　关柏林道了声谢，抬眼：“应该的。”
　　小助理挫了挫两条胳膊，“大雨天空调开这么足，太冷了。”这个节目有专门的“临时助理”陪伴陈丹妮参加录制，小助理暂时无所事事，绕开地上的线路，在音箱旁边坐下来，“后台都快被韦二骂疯了。”

　　韦二在制作上出了名的吹毛求疵，脾气也着实不敢恭维。
　　娱乐圈两大音乐制作人，焦洋和韦二。前者德高望重，后者说不上臭名昭著，不过也差不多了。但是又因为实力不容置喙，经他出手的歌就是质量的保证，挤破头找他制作歌曲的人倒是从未少过。

　　小助理绞着线玩，“看来兰影帝去世他还挺看得开的，他们关系那么铁，还以为他得消沉一段时间，不成想现在曝光反而更频繁了。”
　　关柏林低着头检查扩音设备，远远地听见有个姑娘弄错了套本被骂哭了。
　　小助理自言自语：“这么屌，真拿自己当爷啊。”
　　关柏林手上一用力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小助理忙问：“呀，你没事吧？”
　　关柏林抿唇：“不要紧。”
　　前几次和总监协调编曲的时候由于他时间错不开，都是陈丹妮的经纪人代劳，竟不知道这次是韦二……如果早知道是他，早知道……

　　那又能怎样呢。关柏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