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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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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你真的不生我气？”露西用眼角余光看他，连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纳兹咳了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找个时间还给他就可以了。”他兀自转移开话题，“有个问题我倒是很在意，你的身体……恩……是怎么触碰到那东西的？”
问罢他伸出手拍拍露西的头顶，不出意外地手掌直穿而过，“为什么我碰不到你？”
“喂——这样很无礼耶……”露西捂着头后退一步，似乎很反感这样的举动。
对方显而易见的躲避行为却让纳兹眼前一亮:“你能感受的到我？”
“没有啦，可是没有哪只鬼会喜欢自己的身体被分开吧。”露西实话实说，看到纳兹眼底的亮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她迟疑了一下继续说，“一般来讲只有极少的富有灵性的动物才能看见我们，而人鬼殊途，你能看见我就已经超乎逻辑了，更何况我现在只是一个幽魂，没有血肉之躯，所以你是不可能触碰到我的。”
“但没有生命力的物体就不一样了，只要我集中精力……”随着逐渐低缓下来的声音，露西的双脚缓缓触及地面，最终竟是与之完美贴合，毫无一丝缝隙。调整半晌后，露西忽然看向纳兹，笑得开心，“哎对了，如果我多加练习的话，或许我就可以像你们人类那样走路了。”
“多此一举。”斩钉截铁地给出评价。
“怎么会，虽然我碰不到你，但我可以和你并肩行走啊。”
“这与我无关。”纳兹似是怔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些难以察觉的漠然，“想怎么走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权干涉你的行为。”
“……可是我们是朋友啊。”露西对他这番单方面划清界限的做法很不认同，“朋友的话，当然要为对方着想，我……”
“露西小姐，请你认清事实。”纳兹略带暴躁地打断她的话，表情一点点僵硬下来，“事实就是我是你雇来的帮手而你是我的委托人。至于朋友什么的，抱歉，我还没有和鬼魂交朋友的习惯。”
不是这样的，也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要刻意说出这种话呢，明明……这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露西嘴唇抿得死死的，不说一句话，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的难过与不甘。
但是纳兹这边却对此视若无睹，他冷着面孔开始收拾起书桌，在刚要开口下逐客令的时候他听到了对方细若蚊蝇的声音。
“没关系，我把纳兹当做朋友就好。”露西的目光直直地看过来，坚定又温柔，“虽然不知道你一直讨厌我的原因，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在人界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是春日里的泉水一般，纯真且清澈，任有坎坷相随，青石阻挠，她也会裹紧了身子一路向前，不曾退却。
“我饿了。”长时间的沉默过后，纳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露西没反应过来，“什么？”
“既然你碰的到实物，那就应该可以做饭吧？”
“哎？”露西长长地惊疑一声，接着仔细辨了辨别纳兹的脸，确认他没有开玩笑后才开口，“好吧……虽然好久没有做过了，但我的厨艺应该还不错。”
虽然心中还残余着一丝失落，但许是天性使然，露西还是选择收拾好心情，将不愉快的事暂时抛到脑后。
“……还有一点，”出门时她听到背后沉缓的低语，“我并不讨厌你。”
短暂的怔愣过后，露西使劲地点点头。
纳兹坐回椅子上，伸手拉开抽屉，在那本被自己藏起来的书皮上轻轻摩挲着。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人，就像这过去的二十多年一样，安静地仿佛像是不曾让人惊扰过。
然而可以感受到，清冷的空气终是有些变了，带了点温和柔软的味道，不断蔓延至这个家中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正侵入自己的皮肤，顺着脉络溢放到全身的每一处神经，将其软化，逐渐露出脆弱的末梢。
危险。
他的意识在警告，他的身体在抵抗，可心脏却在不知不觉中像是被击中了一角，不断塌陷，最终引起整座防备的崩落。
纳兹轻轻摸向自己的胸口，至今为止他从未像此时这样如此不安。
没有谁可以对自己软弱的改变无动于衷，纳兹更是如此，他气他恼，可却再也没了声讨那位始作俑者的勇气。那样明亮温热的目光有如一把无形的铡刀，割断了他身上防备的刺，令他不得不缴械投降。
纳兹叹息一声关上抽屉，心里计划着过几天去趟图书馆，他本不对鬼神之说感兴趣，可如今自己手中掌握的资料实在是太少。
思绪斗转之间时间已临近晌午，纳兹决定去厨房看一眼，但愿不是狼藉一片。
“味道怎么样？”露西像人类那样坐在椅子上，有模有样的手肘撑桌，手背抵着下巴。
桌子对面的纳兹仍旧低头吃饭，却是发出一句微不可闻的声响：“嗯。”
露西无声地笑了笑，她开始习惯这个人的别扭，“我刚才看了你家的冰箱，肉实在是太少啦，只吃蔬菜的话是不行的。”
“我不爱吃肉。”
愣了一下，露西的眉头有一瞬的褶皱，看向纳兹的视线也多了分不自然。
纳兹抬头问：“怎么了？”
“啊，没什么……”露西移开目光，“那个……我能到你的书房去待会吗？我想看一些书……”
“别乱动我的书桌就好。”
惊讶地将视线盯回去，“你答应了？”
“就算我不答应你也有办法进去的吧。”纳兹放下碗筷，语气平淡，在露西反驳之前将其打断，“你去吧，算是我对刚才的事的赔礼。”
话音刚落，眼前便已经空无一物，留有残余温度的尘埃漫入鼻腔，令纳兹轻轻皱了一下眉，但并没有发作。
收拾好厨房后，他上了二楼，在书房找到了那个正捧书细读的半透明身影。
此时正是午后时分，原本泛着冷硬色泽的地砖，被从窗口斜入的日光细细涂抹，暖金蚀进了每一寸的缝隙，将整个房间渲染成了一卷梦一般的柔软篇章，灰飞烟灭掉了所有的冰冷硬厉。露西倚靠在书架的一隅，细微的碎光在她身上留下柔和的剪影，缥缈如她似南柯一梦。
窗外的夏蝉似乎有一瞬的出神，纳兹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放轻了步伐，走到书桌旁坐下。
她读书他休息，两人各行其事，毫无任何尴尬与不妥，无言的默契在缓缓传递。
“纳兹……”不久后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道轻柔的声响，露西转过身来的同时，抖落下一身的碎金，“这个感觉对我来说很熟悉，我似乎……似乎经历过现在的场景。”
纳兹抬起头的一刹那，似乎看到了露西眼中一闪而过的明亮，之后便是无尽的迷惘和怅然。
“我不知道这究竟出自什么缘故，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好熟悉，就像是曾经所度过的千万个日日夜夜一样，似乎是已经融入到了骨子里的温暖，我真的好怀念……”
她的声线有些颤抖，目光却是饱含深意地直接投递到纳兹身上，甚至带了几分激动。
“纳兹……我可以留下来吗？”
——只吃蔬菜的话是不行的。
——纳兹，只吃肉的话下次我就不会给你做了哦。
——我不爱吃肉。
——哎哎哎？！不要啊露西！我是真的不爱吃蔬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