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第四十一章 ...
-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了一个多星期,曲清然怎么都无法想象,路惜晨居然是这样死缠烂打的人。明明她那天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他却好像失忆了一样,每天叫花店的人送花到艺术中心给她,第一天是黄玫瑰,接着是白玫瑰、粉玫瑰、香槟玫瑰、红玫瑰……
第一次收到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花店的人送错,愣愣地接过花,有些不敢相信。前台的同事调侃她:“好漂亮的玫瑰花呀,男朋友送的吧?”
她只能尴尬地笑,把花插进花瓶里,摆在前台美化环境。刚刚弄好,收到路惜晨的短信:“喜欢我送给你的花吗?”
她毫不犹豫地删了短信,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没隔几秒又重新掏出来,回了一条信息给他:“以后别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她以为他会知趣不再送,谁知道第二天照旧有人送花来。连着七八天,每天都有,颜色不一样,却永远是十一朵。她记不清十一朵玫瑰的话语到底是“一心一意”还是“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可不管是哪一个,都显得那么滑稽可笑。他早就背叛了她,他们早就回归成了对方的普通朋友,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又何来“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之说?
路惜晨坚持每天送花,她懒得计较,只当他没事找事干,收到的花不是摆在艺术中心里当摆设就是送给了同事,完全没放在心上。
周五的下午是艺术中心每周的例行会议时间,还没开始的时候,曲清然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杂志,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她掏出来一看,是路惜晨的电话。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会打,她不接电话他就给她发信息,总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有时候甚至只是告诉她自己一整天都干了些什么。她气他无聊拿她当消遣,每次语气都不太友善,他却完全不介意,有时候惹得她发脾气了,他反倒笑得更欢。
她猜想他肯定没有正经事要找她,毫不客气地直接按了拒绝接听的键,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继续看杂志。
没过多久,坐在窗边的一个同事突然惊讶地说道:“你们快来看,那男人是谁呀?长得可真帅!”
听到有帅哥,一群女人全迫不及待地跑到窗边去看,曲清然看得忍俊不禁,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他?
她迈着迟疑的步子走到窗边,一眼见到楼下那辆白色宝马,再往外探出点身子,看到正抱着花站在车头处、还微笑着冲她招手的路惜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没敢看周围同事的脸色,一阵风似的冲了下去,跑到楼下拉着他就往外走,直到走出那群八卦女人的视线范围才停下来,没好气地看着他:“路惜晨,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不明白?我在追你,很正式、很认真地追求你。”他笑着把花塞到她手里,是一束清新纯洁的白色香水百合,她最喜欢的花。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又看看他,有些怔愣,缓了缓才开口:“别开玩笑了,你忘了吗?我们已经分手了。”
“又是这句话。”他的脸色沉了一点,唇边有一抹嘲讽般的浅笑,“你到底要提醒我多少次才够?我们是分手了,可谁说分手了就不能重新来过?”
“你觉得我们之间还能重新来过吗?”她看着他,那双眼睛似乎深邃幽黯更甚从前,当年她看不透,更不要说现在了。
“我说能就能。”
他的自以为是令她无可奈何,不想多说,转身往回走。走到艺术中心楼下的时候,她转过身对他说:“谢谢你的花,不过以后别再送了,没用的。”
“下班了吗?一起吃饭吧。”路惜晨却好像根本不在意她的冷淡,脸上依然带着笑,明显一副“你奈我何”的讨厌模样。
“不好意思,我今晚约了人了。”她眼光一转,看到正往这边走过来的高翔,微微一笑。
路惜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顿时一黑,怪腔怪调地问她:“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她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这与你无关吧,路大律师。”
高翔已经走到她跟前,先看了看她,然后看向路惜晨,礼貌地笑着打招呼:“你好,又见面了。”
路惜晨一双眼睛直盯着她,匆匆看了一眼高翔,随随便便“嗯”了一声。高翔却并不在意他的不客气,笑道:“怎么?你们今天有约了?”
“不是,”曲清然急忙解释,“学长你先去里面等我吧,我等会还要上楼开会,估计要半个小时后才能散。”
“好吧,我去休息区等你。”高翔点点头,又看了路惜晨一眼,然后往艺术中心里走去。
路惜晨笔直地站在原地,看着曲清然不说话,她被那道深沉的目光弄得浑身不自在,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刚才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
“你拒绝我,是因为他?”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别给我撒谎,你从来就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路惜晨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似乎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曲清然不自觉地揪紧了手里的花,迎上他的目光,觉得毫无底气,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不,我没有撒谎。现在不是四年前,没人可以回到从前,你我都一样。”
“我说过,既然回不去从前,那就让我们重新开始。”
“如果我说不呢?”她笑,“路惜晨,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不是你招招手我就会乖乖去你身边的。”
“你真的不再愿意回到我身边了?哪怕我做再多的努力,你也不愿意了,是不是?”
她看着他沉郁的脸色,感觉心里的防线正在被一点一点地击垮,可仅有的理智在提醒她:狠下心来,别再和他继续纠缠,不管他送再多的花、说再多的甜言蜜语,你都不能被他打动。这个男人,不是你要得起的。
她咬了咬唇,一字一句地说:“是,我不愿意。”她没勇气看他,垂下眼睛,他也不说话,气氛顿时沉寂下来,一分一秒都令她觉得压抑。
良久,面前的人终于转过身,她抬起眼来,看着他的车飞一般地冲了出去,感觉鼻头一阵发酸,死死地咬住嘴唇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那天之后,路惜晨真的没再找过她,花店的人再也没来送过花,她也再没收到过他的电话和短信。这样的结果的确是她所希望的,可她却抑制不住心底那股隐隐的失落,好不容易等来他的追求,却这样短暂,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没过多久,曲清然的堂姐说帮她找到了一处不错的房子,让她去看看。她去看了以后,立马就喜欢上了。是一套位于十楼的小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一个采光很好的小阳台。就在离艺术中心不远的小区里,交通很方便,周围设施也很齐全。房东是她堂姐一个同事的朋友,三十多岁的一个女人,几年前买了这套公寓,因为之前租住的人退租了,所以想找新房客。
因为是熟人,所以一切都谈得很顺利,租金也比曲清然想象中便宜了一些,她满意得不得了,第二天就跟房东签了租房合同。
周末的时候,她找了搬家公司,搬完了之后她一个人打扫卫生、收拾东西,忙了整整一个下午,累得大汗淋漓,总算把一切都搞定了。
隔了几天,唐玥和陶好静买了很多食材过来庆祝她乔迁新居,还送了她一盏很漂亮的床头灯。
晚上吃过饭后,她送她们出去,回到十楼的时候恰好看见她家对面的那扇门关上,门关得太快,她甚至都没看清是男是女。
也许改天应该主动过去招呼一声,她想,毕竟这一层楼里只有两户,抬头不见低头见,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这天晚上,曲清然正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电视,门外突然传来声响,刚开始还只是轻微的咳嗽声,到后来越来越大,还有“砰砰砰”的怪异声音。
她犹豫再三,还是怯怯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拉开一点点,透过门缝望外看。只看了一眼,就惊呆了,居然是路惜晨。
他怎么会在这里?她简直百思不得其解,看到他从裤口袋里掏出一小串钥匙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住在她对面的人居然是他。
曲清然站在门边许久没敢出声,好在路惜晨也没有转过身来,她刚准备悄悄关上门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路惜晨把头抵在门上,弄了好一阵子都没把门打开,钥匙跟门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一声一声都显得那样古怪。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问他:“你怎么了?”
他转过来,身子一晃,她下意识地扶住他,隔着单薄的衬衣,她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不太正常,又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霎时明白了:“发烧了还去喝酒,你是不是疯了?”
路惜晨挣开她的手,淡淡看了她一眼,继续开门,却连钥匙都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她抢先一步捡起来,问了他是哪一把后开了门,扶着他进了屋。
他发着烧,看样子也喝了不少,倒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曲清然帮他脱了鞋,盖好被子,才转身走出一步又觉得不忍心,去浴室弄了条冷毛巾敷在他烫人的额头上。
她趴在床边,想等他睡熟一点再回家,谁知困意很快席卷,渐渐的有些睁不开眼,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曲清然发现自己安安稳稳地躺在大床上,睁着朦胧的双眼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她掀开被子下床,刚准备走的时候瞥见自己的针织外套被扔在床的另一边,转身去拿,却感觉到腰上被一双手臂缠住。
她一惊,还没来得及反抗,身后的人已经整个贴了上来,温柔地圈着她,温热的气息将她包围住,还有清香的味道渐渐飘散。
她不满地抗议:“喂,放开我。”
“不放。”路惜晨无视她的挣扎,嘴唇在她耳后敏感的肌肤上若有若无地摩擦,她不禁一颤,只觉得全身好像被过电一般酥麻。
火气蹭蹭蹭的就上来了,她边打他的手边转过身,却猝不及防地被他压倒在床上。他穿着浴袍,头发上还有未干的水滴,一副神清气爽、心情很好的样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人的复原能力未免太强大,昨晚还高烧不退,才过了几个小时而已,居然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想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却在看到他眼里促狭的笑意时才猛地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太近,姿势太暧昧,如果不是她抵在胸前的双手阻挡住,恐怕他的整张脸都要贴上来。
“你快起来。”她霎时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去推他。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留下来照顾我?”他笑,手指轻轻滑过她颈部的肌肤。
她别过脸去不看他,语气很不满:“早知道你这么快就能好,我才不会留下来。”
他俯下头来吻她的脖子,她惊得手脚并用地去推他,却听到他在她耳边警告:“你这样乱动,是想勾引我吗?”
她当然听得懂他的警告,又急又羞,却更加惧怕,只好乖乖地安分下来。
当他的唇滑到她唇上的时候,她几乎战栗了,脑海里猛然间浮现出一个画面,心底顿时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痛,用力推开了他。
她从床上坐起来,脸还有些发烫,声音却是十足的冰冷:“路惜晨,你够了。”
他毫不在意,依旧是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令她看了就气愤。
她起身想走,却被他拉住:“一起吃早餐吧。”
“要吃你自己吃个够。”她奋力甩开他的手,拉开房门头都不回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