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N.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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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眯起了眼睛，他向卡扎瓦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安静。
他仔细的听了听外面的声音，估算了一下敌人到达安全屋的时间——大概还有一分半的时间。
“你这里有影响别的安全屋的通道吗？”史蒂夫压低了声音，在卡扎瓦耳边说。
卡扎瓦略略思考了几秒，将屋子里唯一一张石板床的底部挪开，露出了其中的仅能通过一人的幽暗隧道。
史蒂夫当机立断将卡扎瓦推进了这条秘密通道里，接着他也紧随其后，顺手将石板门合了起来。
隧道里几乎没有光线，不仅是卡扎瓦，连史蒂夫也是停顿了几秒适应了下黑暗才向前摸索着前进。在走了大约二十步左右，通道前方出现了三条不同的岔路，通向了不同的地方。
卡扎瓦毫不犹豫的奔向了第三个岔口，史蒂夫也跟随着他一路没有丝毫停顿的向前跑，顺手将几枚藏在兜里的感压炸弹埋在了岔路被黄土覆盖的地面里。
在不断的在狭小的隧道里拐弯回环了无数次后，卡扎瓦终于在一个岔口前停了下来，他向上推了推，顶棚被顶起一块来，露出一丝亮光来。史蒂夫将卡扎瓦抬了起来，让他能够从出口出去，然后自己也双手撑着勉强能够到的新的安全屋的地面，猛的向上跃起，整个身子探出了密道。
卡扎瓦在史蒂夫出来后将出口盖好，踩了几脚，又拿了点干草覆在了上面。
“暂时安全了，队长。”卡扎瓦松了松肩膀，瘫倒在了新的安全屋里同样只有一张的石板床上。
“你被九头蛇发现了。”史蒂夫倚在门边，他伸手摸了摸腐朽的门框，发现从他碰过的地方开始门的颜色一点点从黑棕色变为透明。
“过来。”史蒂夫抿了抿嘴唇，他逐渐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他向卡扎瓦勾了勾手指。
他突然想起来卡扎瓦看不见他。
但好在卡扎瓦的听声辨位能力还是不错的，他半是摸索半是迟疑的顺着大致位置向史蒂夫走过来，史蒂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却看到卡扎瓦的皮肤并没有任何变透明的迹象。
“队长？”卡扎瓦有些不明所以。
史蒂夫举起手掌，再从木头板的缝隙中有过的阳光之中观察着自己的手。它在他看起来并不是完全透明的，他身体的边缘有层细细的白色，像是被粉笔勾勒出的一样。
史蒂夫想了想，丢下一句“我去抓只兔子”就开门走了出去，徒留下身后一脸不知所以然的卡扎瓦。
卡扎瓦：？？？
安全屋的所在地各不相同，上一个是在乡村，周围也有不少小土房子，这回是在一片树林里，光影斑驳树影交错，还常有动物的各类鸣叫声。
史蒂夫眼尖的看到一只小型动物飞速地掠过一片枝叉，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像暗器一样投射了出去，稳稳的击中了目标。
史蒂夫踩着腐烂的树叶和泛着清香的土壤，越过横亘在地上的树根，走近了他的猎物。那是一只小巧的松鼠，全身被棕红色的毛皮覆盖着，蓬松的大尾巴还在不时地抽动，看上去手感相当的不错。
史蒂夫蹲下身子，想要伸手捡过那只松鼠，却发现自己的手直直传过了松鼠的身体——不是他直接将松鼠来了个对穿，他也没有兴趣弄的血淋淋的——他根本就没有碰到那只松鼠。
他的手碰不到这只小动物。
他这一击打得并不重，小松鼠在趴了一会之后就精神抖擞的跳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一蹦一跳的窜回了树上。
史蒂夫又尝试了很多遍，他又接连打晕了各种动物，大大小小不一而足，然而每一只都毫无例外的让他碰不到。有的甚至被他打晕又醒过来的动物还会晃悠两下直接向前穿过他的身体跑到了别的地方。
这种感觉还真是怪怪的。
史蒂夫看着自己的手掌，将手扶在了一颗枯树上，稍稍凝神整棵树就转瞬间变成了透明的，把它上面栖息的鸟吓得呜哇乱叫。
看来他能够碰到死物，但暂时不能碰到除了卡扎瓦之外的活物。
他能不能碰到人呢？
史蒂夫放下了手，视线逐渐转移到了森林边缘。
他走过去，拨开挡在眼前的树叶，在行进了大约十几分钟后视野终于一片明朗，过于强烈的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史蒂夫深呼出一口气，睫毛不断颤动着缓和着眼前的光晕。
视线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他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那是一片靛青的湖水，湖水被树枝和石块环绕着，覆着灰尘的台阶从湖岸延伸到上面的平地。史蒂夫莫名的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
他顺着台阶向上，夹杂着丝丝凉意的风从远处吹来，带着几分秋意。现在似乎还属于夏天，但渐冷的天气已经预示着季节的交替。
史蒂夫一阶一阶踏上去，他渐渐看到了平坦的马路，低矮的阁楼，热闹的餐馆，错杂的小巷——
他踏上最后一阶楼梯，停止了脚步。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他眨了眨眼睛。
他看到几个孩子穿着沾满泥土灰尘的衣服，有的戴着裹住他半个脑袋的帽子，手里举着刷着红蓝白三色油漆的铁盖子，大声笑闹着从人群中钻出又钻进，引起了一片惊呼和咒骂，脏兮兮的皮鞋在刚下过雨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他看到年轻和年老的妇人将洗得发白的衣服床单披在阳台上，或者是一边拧着水一边谈论着商店的减价商品，或者是大声呼喊着自己的孩子，还有的未嫁娶的女孩将窗帘拉开一个小缝，怯生生地打量着过往的英俊男人。
他看到男人们聚在一起，扯着烟斗呛着烟雾，互相挤着眼睛讨论着谁家的老婆最贤惠，谁家的姑娘最漂亮。他们有时会谈到刚刚过去的战争，他们往往会忽然沉默下来，摩挲着被衣物遮掩的伤口，再狠狠的抽上一口烟，感叹一句天可真蓝。
一切的一切，都透着陌生的熟悉。
那个揍过他的胖小子如今参军回来也瘦了不少，正捧着满手的花私下搜寻他心爱的女孩，硝烟在他的眼眸中留下了痕迹，他看起来有了责任感，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嚣张跋扈的混蛋。
那家他常去的餐馆还在，只不过牌匾上的字母W和R换成了新的，门被重新漆了一遍，看起来油亮亮的。还有紧挨着它的电影院，那是他童年里看第一场电影的地方，如今好像是要重修，凌乱的器械在门口堆积着，乒乒乓乓的敲打声从影院里面传了出来。
这里是他在无数个夜晚思念过的，怀念过的，承载着他十九年岁月的地方。
这里是他人生的起点，他在这里度过了最快乐的时光，他在这里遇到了他最爱的人。
这是他的故乡。
他的布鲁克林。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N.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