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札》唐久萌

11、18-一直丑下去

　　我用双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最后伸出胳膊，我把袖子撸上去，露出绷带包扎着的手臂，我说：“就手臂吧。”
　　“你确定？”
　　“确定啊。”
　　看得出沃瑟西并不希望先治疗手臂，但是他还是小心翼翼去解开我伸出来的那只手臂的包扎，红色的光源疤痕露了出来。也许在昨天我看到这疤痕还会泪如雨下，但今天我就像看正常的伤疤一样，因为它现在是可以治愈的疤痕了。
　　沃瑟西在我手臂上的光源疤痕露出来的时候就怔住了，他一直盯着我的手臂没有说话，好半天他才从我的手臂上抬起视线，看向我。但他光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想他是不是没见过光源疤痕，所以被吓住了？
　　我说：“往这里涂吧。”我指着他手上的玻璃药瓶，再指指我的手臂。
　　沃瑟西一言不发，他好像在想着什么，然后忽然他手上的玻璃药瓶掉到了地上，我眼见着小瓶子从他手上掉下，伸手来不及接住，药瓶就摔在了地上，碎了。
　　我看着淌在冰面上的红色液体，感觉很可惜，虽然我知道涂上它也没用，但好歹它也是沃瑟西，我的朋友费了不少功夫弄来的啊。
　　我睁大眼睛说：“怎么办？”
　　沃瑟西眨着眼睛望着冰面上的液体和碎瓶子，然后他抬头看着我，对我说：“可能你要一直丑下去了。”
　　我考虑的可不是我丑不丑下去的问题，而是他的心血就这样浪费掉的问题。我还以为他会悔恨得捶胸顿足呢。
　　“你还能再跟治愈师要到吗？”我问。
　　沃瑟西又眨巴着眼睛：“也许，可能，或者，是可以的，但是要多久，我也不知道。”
　　我安慰着他：“谢谢你帮我，谢谢你对我的好意，虽然药剂没了，但你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
　　他的眼睛快速眨着，白色的睫毛长长的，光线下看，他的眼睛毛茸茸的。
　　“朋友啊……”
　　“对啊，朋友！”
　　他望着我，裂开嘴对我笑一下道：“可是我不交丑朋友。”
　　我有些被气道：“你已经对我说了几个丑字了！”
　　“我觉得我长得很好看，所以不打算交丑朋友。”他居然这样说道，我简直哭笑不得。
　　“哦哦，你长得真美，好好，我们不是朋友！”
　　我说完他没有说什么，倒好像在想着什么似的，半天不说话，略有心事的模样，我想药瓶碎了，药液撒到地上，他终究还是觉得可惜的。我还是要说点正经的。
　　“不管是因为你辛苦讨来的药洒了还是你只能交丑朋友这件事，都别难过了，药洒了还能再有嘛，我也可以变美的你放心。”
　　沃瑟西对我露出好看的笑容：“没想到你还这么幽默。”
　　“谁告诉你我在跟你幽默呢，我再跟你认真说话！你是不是不信我能变美！”
　　他盯着我不说话。
　　我说：“好，不信你等着，等我变美的那一天，你看到不要惊掉下巴！”
　　不就是嫌弃我现在丑吗，等我在源神那里去掉光源疤痕，让你见识见识美女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要是变不美怎么办？”
　　我都快气急败坏了，这个脸控！“你这个美貌拥护者听着，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变美的，你不用担心我丑到你！”
　　“哦，你一直丑下去我倒不在乎了，毕竟你在我这里一直都是长这个样子，我都习惯了，现在看其实觉得还挺不错。就是你整天为此哭哭啼啼的，如果以后真的只能这样丑下去，你会不会……会不会想不开？”
　　“我才不是为了我的脸哭！”
　　我是为我失去的冰能量和面临被抢的冰神之位而悲伤忍不住哭泣，相比之下，脸只是其中并不重要的一部分。
　　“到时候你会不会想不开？”
　　他目光很认真地望着我，我又能在他的眼眸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脸。他的眼睛真的像一条雪溪一般清澈透底。
　　“没可能，因为我一定会变美的！”我在他的眼瞳里扬着我的绷带脸说道。
　　我们两个视线相对，面孔离的极近。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很喜欢看他眼睛里的我，可能是他的眼眸实在是比镜子还好用，特别吸引我，不像源神的眼睛，看一会儿让你眼冒银花，完全眼盲。
　　我看着他眼睛的我，当照镜子，也不会觉得和一个男人对视有什么不好意思了。事实上我觉得我对他已经一定熟悉了。但实际上，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对他一无所知，想想哪里奇怪啊。
　　他在盯着我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也在看我眼瞳里的他，他盯着我的眼睛说：“你以后都要长这个样子……我不知道我……”
　　“怎么了？”我没好气道。
　　他冲我笑了一下，但那个勉强啊。
　　我算看明白了，他是个绝对，举世无双的外貌协会，我瞪着他道：“原来男人都是这个样子，我现在特别嫌弃你！”
　　他居然很无辜的样子：“为什么？”
　　“为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因为长得格外美貌所以遭到冰神的妒忌，被她害得毁了容？所以你是抱着我治好就是个美女的想法接近我，现在知道治不好我，我要一直是个丑八怪，所以你现在特别后悔认识我！”
　　他这样说：“我从第一次见你，你就长这个样子，是你自己说你长得好看的，我从来没对你的脸抱有太大希望，虽然我确实是个完美主义者。能治好当然好了。”他最后一句小声喃喃。
　　我对他最后一句相当不爽，他还是在意我的脸嘛。我说：“反正你知道我以后都要丑下去，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他目视我半晌，蹦出来一句：“你脾气真坏。”
　　“是啊是啊，那你别理我！”
　　“我是看你可怜，看你总是哭，所以才……”
　　我打断他：“我不需要人可怜！”
　　沃瑟西盯着我：“那除了我还有人可怜你吗？”
　　呃，除了莉娃……这是个让人心酸的问题。
　　“不需要，我不需要！”我硬着头皮道。
　　明明不是口角，可是却让我有点生气，我讨厌任何一个特别注重他人外貌的人。尤其是男人。
　　沃瑟西此时忽然双手捧住了我的绷带脸，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冰凉的双唇就贴上了我的嘴唇，我惊得瞪大眼睛，他是疯了吗？我连忙推开他。
　　我擦着我的嘴，手指指着沃瑟西，“你，你干什么！”
　　“我要是介意你长得丑，就不会亲你。”
　　“你，你……”虽然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用这种方式证明他不嫌弃我的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下你相信我并不嫌弃你长这个样子吧，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可以继续吻你的脸。”
　　他说完吓得我赶紧用双手捂住我的脸。
　　他笑了：“你信不信！”
　　我还能怎么说，我眼珠乱转，信信信！一百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