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鬼》请叫我路人

10、第十章

　　左清途看到何堂离去才松了一口气，收回了手上的符咒，拿了一张新的贴到李辉身上，李辉马上晕了过去。
　　高宇问他：“你知道？”
　　“我知道。”
　　“你特么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你满意了，死了这么多人你满意了！”高宇把手枪放回去，拿了手机要走。
　　“回来。”左清途麻利的给高宇贴了个符，“那你想怎样？我可以告诉你，然后呢，你带着人抓了他，判他死刑，你知不知道不管你们用枪打他几次他都不会死！他就是那栋房子化形出来的，房子不死他就不死。别说你也要去拆了那房子，我说因果报应你听不懂，如果你们要拆了那房子，无非就是现在这样，他要是真的被逼的迷失了自己你们都要死。”
　　高宇身上贴了符不能动，只能和他说：“那你说的天道呢，天道要是真的在为什么还会有人死？”
　　“因果相生，难道你只管抓凶手从来都不想凶手为什么要杀人？”
　　“我是警察又不是心理医生！那你说他为什么杀人？”
　　“因为爱。”
　　“去你狗屁的爱，这根本就不是爱！”
　　“你应该懂的，你是爱着警察这一行的吧，如果抓不到凶手，不管是恨凶手还是恨自己，都会恨的吧。得不到的东西，越爱就越恨，他也一样，因为倾注了所有的爱，却只是被人践踏，是谁都会恨啊。天道当然有了，如果不管他的话，今天他就会死。一会儿就会地震的，不过放心，只会塌一座房子。”
　　“……那怎么办？”
　　“怎么办？交给许诺去办了，等结果就好了。宁拆一座观，不毁一桩亲嘛。”
　　“喂……”
　　“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想什么？”
　　“当然啦。”
　　高宇骂他：“那你特么为啥还不把老子身上的符拿下来！”
　　何堂摸着房子的墙壁，上面贴着华美的壁纸，表面光滑整洁，但是只有他知道里面已经布满了裂痕，果然是要完了吧。他活了多久，差不多二十多年，不过就是一直在等着。许诺听到声音从楼上跑下来，脸上有泪痕，眼睛也红着，他以为何堂不会回来了。这样的话，只要问一下何堂他的心脏在哪就好了啊，许诺想和何堂说话，却被何堂捏住了脖子，说不出话来。
　　周围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旁边就是小区，人们以为地震了，惊恐的逃窜。
　　“已经来了，很快这栋房子就塌了，塌了我也就死了。为什么都想让我死呢，为什么当初还要建造我呢？我真的不想死啊，我找了二十多年才找到你，可是我就要死了。我好恨啊，为什么你不早来，为什么？跟我一起走吧，跟我一起走吧。”何堂的泪水落到许诺身上，他明明去爱了啊，用一切去爱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又是谁一遍一遍对他说着“我要拆了你”，又是谁用笔划开他的血肉，把钉子钉进他身体里。
　　许诺抓着他的手，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意识都渐渐不清晰：“放……开我……你说……我……”
　　我保证，不会伤害你，只要你还相信我。
　　何堂当然没有忘记，这个人是唯一一个爱着他的人，所以他说了那样的誓言。就是因为这个人是唯一的，不想，不想放开他啊，这是他才找到的，不想看到许诺离开他。但是，就算他杀了他，他也不会陪在他身边了吧，就像以前那些人一样，许诺一定也会恨着他，也会和他们一样想着要拆了他。果然到最后都会变成这样，不管他怎么去爱，他都得不到爱，他就是不该存在的那个。背叛了他的爱的人都被他杀掉了，因为忍受不了，忍受不了被人抛弃。许诺渐渐放弃了挣扎，只要再用一点力，他的脖颈骨就会被折断，何堂却颤抖的用不上力，不仅是他看不到了，这个他爱着的人是彻底的不存在了。
　　“对不起，我不想骗你。”何堂松了手，剧烈的晃动下桌上的杯碗全都摔碎在了地上，何堂也不理会，直接上了二楼。还是就这样吧，原本就是只要自己死了就好。
　　许诺被扼住的脖子起了一圈青印，瘫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书柜已经全都倒了，新换的吊灯也摇摇欲坠，很快房子就要塌了，塌了何堂就要死了。许诺从地上爬起来，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一定这样还要去救何堂，他不完全了解何堂的痛，但是他想看到何堂对他笑，想吃何堂给他做的饭。喜欢吗？爱吗？不想让他死啊。
　　许诺在房间里找到了何堂，何堂正靠着墙坐在地上。
　　“喂，你别在这里等死啊，告诉我你心脏在哪里！”
　　何堂却仿佛没听到他说什么：“你恨我吗？我刚才是真的想杀了你啊。”
　　“你不是没杀吗。”
　　“你为什么不走呢？随意吧，就算你在这里房子塌了也不会砸到你，这就是天道，死的只是我。能不能让我抱着你？”何堂把许诺抱进怀里，书橱和立柜在两人身边倒下，“真好，还有你陪着我。”
　　“哪里好……”
　　“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是何堂，何堂是何雨桐的儿子，不是我。这间房子是何雨桐建的，她很爱我很爱我，至少我觉得她很爱我，她每天都会摸着我和我说话，就是因为她的爱我才活了过来。我发现我自己活过来的时候很高兴，因为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让何雨桐见到我，我以为她还会爱我，可是她害怕了，自己一直住着的房子活过来了。明明是因为她的爱好不容易活过来，她是第一个爱我的人，也是第一个想要拆了我的人。我是她建的就可以被她拆了吗？我杀了她，杀了她丈夫，也杀了她儿子，就是后院的骨头，其实我都没有名字的。”
　　何堂慢慢和他说着：“她说过，房子就是给人住的，我知道的，我是为了住在房子里的人活着的，她不爱我，还会有其他人的。所以我还在这里等着，想要爱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有一个女人和我住在了一起，她说她爱我，要和我在一起。我爱她，我当然爱她，我才是那个最想和她在一起的，所以我告诉她了我就是这座房子。她也害怕了，她说我是个怪物，想要离开我，想要拆了我。为什么要拆了我，我那么爱她，也就那么恨她。那个女学生是我杀的，她喜欢到处钉钉子，周董和李媛媛也是。我很疼的，真的很疼，我和他们说过，只是没人在意过我。我真的很恨他们。但是我果然是做错了吧，不会爱就不会恨，我控制不住我的恨。我到底为什么要活着呢，像随意哪栋房子不就挺好，就不该有一个人爱过我。”
　　“活着才对吧。”许诺紧紧地抱着何堂，“你活着我才能遇到你，我才能在这里住下去，可以三个月不交房租，可以有人接我上下学，可以有人管我饭。我不知道你做的对不对，但是别死好不好，我求你不要死。别这样了，别再恨了，我陪着你，说好了的，你不是等到我了。”
　　“爱我吗？”
　　“爱，所以别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我不会怕你，也不会想要拆了你，我想带你回去。”
　　“为什么？我已经分不清了，什么是爱。”
　　“别这样，求你别这样，”房梁已经传来断裂的声音，许诺害怕就要来不及了，“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不是想活着，想被爱着？你这样死了的话我会恨你的，和我一起活着，那些事都不是你想做的，我来爱你好不好？我说真的，我们说好了的，不要，不要……”
　　何堂感到肩膀上湿了一片，刚开始有些温暖，随着时间流逝变得冰冷，冷得何堂也不自觉流了泪。
　　“想知道我的心脏在哪？”
　　“嗯，姓左的说过，有了你的心脏就可以不用死了。”
　　“我早就把我的心脏给你了，从一开始。”
　　从一开始……许诺突然想起来了，第一天遇到何堂给他的那个东西，就是那串钥匙。许诺从衣服里掏出钥匙，把左清途给他的符纸贴到上面，没有粘合剂的符纸却紧紧包在钥匙上面。符纸上的符箓发出金光，接着整道符纸都消失不见了，地面的震动却停止了。
　　“停下了……那就是没事了吧，没事了啊对不对！”许诺兴奋的搂着何堂叫喊。
　　“怎么会没事了，事情好多呢。”何堂抱着许诺站起来，擦了他脸上的泪，他就是这所房子，这所房子为他而活，他也为这所房子而活。房子的钥匙是房子的心脏也就是他的心脏，折断了钥匙他也活不下去。所以从他交出钥匙的那一刻起，许诺便是他的心脏，他是为许诺而活，“房子是补好了，我们重新装修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