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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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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本来是要投生为人的,当初它和那些准备投生的灵魂挨在一起规规矩矩地排队,等着喝完孟婆汤去投生。
“孟婆”在地府是个官名,这会当职的“孟婆”明显刚从人间休假回来,用法力化成的身材火辣辣,一身SM女王装,刷刷地挥着小皮鞭将汤碗扫到等待的灵魂手中。
喝光的汤碗才会化成一道符附在灵魂上,既是投生的保护膜,也是入世的传送阵,符光一闪,灵魂就被送到托身的□□里。
刚进入□□的灵魂脆弱不稳,要知道这时候附身的□□还是个胚胎,母体孕育初期也是灵肉相互融合的关键时期。地府毕竟属于官家,从孟婆那里得到的保护膜算是正统投生的福利,虽然这点能量时效短暂非常鸡肋,但配合母体的力量保护到出生却是足够了。
它是个很认真的灵魂,一进入胚胎便要开始努力融合的伟大事业。但架不住太倒霉,投生在立志丁克绝不生育的女人身上。
坚定的意念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胚胎还没来得及被灵魂着附,就已经快被子宫吸收光了。
本能地感到恐慌,它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处理。正在手足无措时,胚胎完全消失,它瞬间被排斥地弹出女人的身体。
这种干净的灵魂是非常罕见的,一失去母体保护便散发出独特的气息,各种不知名的异类一感觉到便闪身嗖嗖地冲过来,孟婆汤赠送的那点保护膜,在母体外的作用微乎其微到可以略过不计。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如穿过空气一般被弹出,胡乱地拼命挣扎,没想到真能碰到东西。根本来不及打量抓住的是什么,它本能地使出唯一会用的融合法术,把自己牢牢地融了进去。
差之毫厘便能勾到它灵魂的一个强大异类,愤愤收回前伸追击的手臂,眼角余光扫过武器尖端刮到的皮毛,即便气的直跳脚也只能无奈地离开。
精疲力尽的灵魂就这样在融合之中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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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医站的门被推开,一个女人抱着纸箱黯然离去。
她是一个立志丁克的女人,虽然自己不愿生养孩子却很喜欢小动物,是当地流浪动物救助领域的活跃人物。
今早接到她所在的救助组织发来的消息,说是得到匿名举报,有一只临产母猫被丢弃在某小区的垃圾堆旁,身上有被虐待的痕迹,而她是离出事地点最近的救助员,于是组织决定派她过去处理。
迅速收拾了必要的一些物品就出发了,刚找到地方顿时被猫咪的惨状惊呆,顾不上诅咒该死的凶手,她一边柔声地说着安慰的话,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奄奄一息的母猫放入带来的大纸箱里赶往兽医站。
兽医站的李大夫是个善良的人,也是救助组织的参与者之一。李大夫提前得到消息已经做好相关准备,猫咪一到便直接送去了手术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发出咯吱声,将呆呆地愣住半天的女人惊醒,她忐忑不安地迎向李大夫,得到的果然是摇头叹息。
心中一痛,这痛感在女人参与的无数次流浪救助中总会不时产生,今天第一眼见到母猫伤势的时候,女人就预感到这种意料之中的结果。多年经验让她明白,不是每个可怜的流浪动物都能有被救赎的好运气,对此她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李大夫将女人带进手术室,他们站在手术台旁静静地清理猫咪母子的尸体,一只一只地装入箱中准备送去深埋。
李大夫指着旁边一只蜷缩在纱布上的猫仔遗憾地说道:“这只猫仔被取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动静,刚刚才断气。”
女人将它托在身前轻轻地抚摸了一会,但毕竟在参与救助的过程中见过太多次了,本来对这种事的感觉多少有点麻木。但此刻不知为何却突然感到身体里涌现出一股剧烈的泪意,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了,仿佛失去的是什么生命里很重要的东西。
疑惑地抹了抹脸,突然感到手中被诊断死亡的猫咪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女人一惊之下便连忙大喊了声“李大夫!”。
经过仔细检查,得到的还是猫仔活不成的结论。女人充满希翼的眼神暗淡下来,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便将猫仔托给李大夫,在他谅解的目光中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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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兽医站里忙了一天的医生和小护士们做完收尾工作,纷纷与李大夫告别然后结伴离开。李大夫既是医生,也是这所兽医站的老板,平常就喜欢时不时地留下来住一宿,照顾照顾住院的病患或者查点资料上上网什么的,本该今天值夜的更是乐坏了,有李大夫在也就不用再安排人值夜,累一天了还能回去睡绝对是件幸福的事!
李大夫的年纪不算大,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兽医站是从他已过世的父亲手上传下来的,原本只是间二十来平的小房子,所幸位置不错在市中心。李大夫接手后没多久恰逢拆迁,他便拿着发下来的拆迁款,买下这个当年位于荒凉城郊的、带地下室的两层底铺,经过十来年的经营发展已经有相当规模了。
他家闺女二十出头,和其他同龄姑娘一样时尚爱美,本来一直嫌弃“兽医站”三字太土,总缠着他要把牌子改成XX宠物医院,向来疼宠自家姑娘的李大夫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却意外地坚定。
直到有一段时间,各种宠物医院如雨后春笋般开的满大街都是,姑娘看了反倒觉得自家兽医站的名字很酷,也就不再纠缠要改名的事,李大夫这时候才算松了口气。
一一察看过留下住院的小动物的情况,李大夫正好踱步到一个小纸箱前,里面垫着干净柔软的大毛巾,上面趴着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小猫崽,也许是因为刚出生没多久,还不太看得出来是什么花纹,只瞧着丑兮兮的,毛色又黑又黄地杂拌在一起。
纸箱外面贴着一张印满可爱卡通图案的条子,上面写着“院长,记得喂宝宝喝奶啊,要四小时一次哦!”下面用黑色粗笔画着一个大大的箭头,顺着箭头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放着宠物奶粉奶瓶之类用品的小筐,筐里还有一个记录的本子。
李大夫拿起本子翻了翻,看到上面写着最后一次喂奶时间刚过没多久,估计小护士在下班前已经喂完了。
把本子放了回去,李大夫啧啧地看着小猫崽,揉捏着下巴有些不解:怎么还活着呢?
就在这时突变产生,猫崽剧烈痉挛般地抽动着,整个身体边颤抖边缓缓地膨胀起来,不一会薄薄的猫皮紧绷绷仿佛下一瞬便要炸开。
李大夫虽被这番意外变化惊了一下,倒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好奇心上来反而更兴致勃勃地靠近端详,在猫皮绷紧的时候甚至伸出食指想去戳一戳。
这一举动差点将从身后悄悄走过来想要逗一逗自家老公的李夫人吓死。
本来李大夫的身材就比自家娇小的妻子高大许多,从后面看去李大夫不过如往常一般在认真工作,被李大夫挡在身前的猫崽在变化过程中又没伴随着什么光影效果,直到李夫人走到近前才看到这场诡异的事件。
李夫人左手一把抓住自家粗神经老公肩膀往后跃开,右手同时撒出,一溜纸牌倏地排列成一个球形把即将爆炸的猫崽圈起来半浮在房间中。牌面发出淡淡荧光弥漫在球心,猫崽平静下来不再抖动,膨胀的身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缩小。
李夫人气得不行,狠狠地收紧抓着李大夫肩膀的手指,剧痛终于将李大夫的注意力从眼前的光球拉了回来。被身后人发出的杀气激得一哆嗦,李大夫僵住身子咔咔地慢慢回头,被自家夫人狰狞的脸色瞪得头皮发麻。
知道自己的行为确实太鲁莽了,从夫人一系列举动不难推算刚刚经历的必定是一场大危机。堆起笑容,一手覆上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轻轻地揉摸,一手将她不断轻抖的身体拥进臂弯。
心疼不已,李大夫收起笑脸将自家被吓坏的夫人拉到身前用力搂紧,不停地低头亲吻怀里爱人的头顶歉疚地反复喃喃着“老婆我错了,对不起。”
半晌,收拾好心情的李夫人在李大夫胸前蹭了蹭,抬起头凶悍地瞪他:“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李大夫低头瞄了一眼胸前白大褂上被自家夫人故意蹭上的眼泪鼻涕,无奈一笑,一边脱下白大褂一边将白天的事说给她听。
李夫人自然知道事情不是自家老公看到的那么简单,流浪猫母子的遭遇虽然悲惨但并不意味着必然会出现这种情形,中间势必有什么其他因素存在。
看着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的猫崽,李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身旁的丈夫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地嘱咐“原地等待”,看到男人忙不迭地点头后才转身走到围着猫崽的光球前,双手合十不停地变换手诀,随着手势的变化,泛着荧光的纸牌从球形变成绳索的形状绕着猫崽飞快盘旋,最终隐没在猫崽的身体里。
结完阵法的李夫人脸色惨白,回过身对自家老公虚弱一笑,摇晃两下晕倒在冲过来接住她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