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花等你开》且醉风华

3、Chapter 3 酒后

　　苏菀怔怔看着陆暄越走越近，猛然回过神，本能地像个鸵鸟一样低下头去看自己面前的盘子。

　　“陆学长，你来找——我啊？”张莉的语调拐了个弯，笑眯眯地。

　　“你不是让我给你带个城市杯回来，”陆暄的声音从苏菀的头顶上飘来，“正好路过，就给你拿过来了。”

　　“哦，谢谢啊。”张莉推了推旁边的人，“诶，苏菀，陆学长来了，你不认识了？”

　　苏菀窘地闭了闭眼，心里一片乱麻似的，根本来不及想好是潇洒地打个招呼说声好久不见，还是假装路人。

　　她清晰地感觉到气氛诡异地静默了几秒，而这几秒对她来说简直漫长。

　　“我先走了，你们继续。”陆暄从头到尾，也似乎并没有和她打招呼的打算。

　　苏菀松了口气，没有去看他离开的背影，只是低下头喝了一口饮料。

　　却忽然觉得淡而无味。

　　***

　　结束聚餐之前苏菀喝了一些啤酒，她喝酒上脸，出门的时候被张莉笑话变成了个女关公，夏熙在一旁看着她们嬉闹完，说了句：“你住哪儿？我送你。”

　　苏菀随即就看见了何新月不善的脸色。

　　俗话说酒醉三分醒，何况她这还没醉呢，她这顶多，额，顶多只是酒精作用有点兴奋而已。

　　“不用了，我想自己散散步。”苏菀说。

　　夏熙皱起眉：“大晚上一个女孩子喝了酒还在街上晃悠什么。我的车停的不远，你不用觉得麻烦。”

　　“真不用了，我走一段就能坐公交了。拜拜。”苏菀挥挥手也不再多说，别了张莉和其他同学，转身说走就走。

　　走了没多远，忽然从一旁道路上传来鸣笛声。

　　她下意识转头看去。

　　“上车。”隔着降下的副驾驶位车窗，陆暄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说了这两个清晰简洁的字。

　　苏菀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皱着眉说了第二句。

　　“这里不能停太久。”

　　她哦了一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顿了顿，张望了一下说道：“那，你在前面那个地铁口把我放下来就行了。”

　　陆暄也没看她，更没理她，只自顾自开着车，就好像旁边坐的不是人，而是空气。

　　苏菀见他不搭理自己，也不好再说话，便转过头去看车窗外的街景。

　　汽车驶过地铁口的时候，陆暄问道：“聚会愉快吗？”

　　苏菀拘谨地点点头，又想起他在开车，于是轻轻嗯了一声：“蛮好的，都很久不见了。”

　　陆暄打了右转向灯，方向盘右转：“见到夏熙有什么感想？”

　　苏菀看着前方越来越陌生的街道：“他没什么变化。嗯……你这是去哪儿？”

　　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她终于转过头去直视着他的侧脸，疑惑地喊了他一声：“陆暄？”

　　“去我家。”陆暄面无表情地说，“有东西要还给你。”

　　苏菀愣了愣，想说什么，然而看着他的脸却终究咽了下去。

　　***

　　二十分钟后，汽车驶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高档的小区。

　　苏菀一向方向感不太好，面对陌生的地方很容易被转晕，陆暄开进小区后又拐了几下然后才停到了地下车库，苏菀只好紧紧跟着他下车，进电梯，上楼。

　　C1901。这是他们此刻停留在门前的房号。

　　陆暄输入密码的时候苏菀很自觉地撇开了目光，直到她听见门开的声音才把脑袋转了回来。

　　她有些局促地进屋，回身关上门，站在玄关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迟疑了一下，没动。

　　“你站在那儿做什么？”已经脱掉西服换了一身白色家居装的陆暄拿着一瓶矿泉水重新走进了她的视线，“进来。”

　　“就不麻烦了，我在这里等你把东西给我就好。”苏菀说。

　　他看着她，神色越发显得冷淡。“苏菀，”他说，“我不是你的佣人。”

　　苏菀下意识脱口而出还嘴：“谁能让你做佣人，以前欺负人让跑腿的不是你么。”说完猛地顿住，惊觉真是酒精上脑，于是立刻转移话题咳了两声，乖乖道：“那我自己去拿吧。”一边说一边脱了鞋打着赤脚踩上了地板，“在哪里，是什么东西啊？”

　　“旁边有拖鞋。”陆暄再次指示。

　　“哦。”苏菀只好拘谨地把脚套进了鞋里。

　　陆暄等着她走过来，然后抬手，把矿泉水递给她：“不用谢，是给你漱口的。跟我来。”

　　苏菀拧瓶盖的手顿了顿，终于情不自禁地冲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

　　***

　　漆黑的房间里倏地亮起了灯光，苏菀看见眼前这间东西虽然多但却收拾的很整洁的储物间里，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可是她始终想不起陆暄要还她的是什么。

　　“是我借给你的卡带么？”苏菀转过头问。

　　陆暄淡淡垂眸看向她：“你什么时候借过我卡带？”

　　“哦对，”苏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是借给陈宇学长的。”她四周围看了一圈，实在看不出端倪，又不好冒然去翻他的东西，只好重新用眼神表示询问。

　　陆暄抬了抬下巴：“那个蓝色的。”

　　苏菀顺着他指示的方位看去，果然，就在她脚边不到一米的地方，一个蓝色的方盒子正端端垒在最上面，天空一样的蓝色，很干净，像是个礼物盒子。

　　但她可以肯定这个盒子并不属于自己，毕竟当年还没有兴起过这么讲究的礼物盒。

　　那盒子里的会是什么？她居然有一点类似于拆礼物的心情。

　　“笔记本？”揭开谜底的一刹那，苏菀愣住了。

　　“这不是我的啊。”她回头冲陆暄说了一句，然后翻开了其中一个本子，上面密密疏疏十分细致地记录着英文中文，一看就是学习笔记，而且这好看的字体，她印象颇深。

　　“陆暄，这是你自己的东西，你不记得了？”她更是诧异地看向他。

　　陆暄靠在门边看着她：“是么？”

　　苏菀刚要说话，忽然，脑中一顿，记忆之门轰然而开。

　　***

　　树影斑驳的图书馆落地窗外，苏菀正在和同学张莉一脸悲壮地道别。

　　“我去看会书，你不用等我，去吃饭吧，我带了面包。”

　　“你干嘛这么委屈自己的肚子啊？”张莉表示不解，“现在有夏熙做你同桌，你让他教你啊，反正最近他不是一直很乐意很主动地教你么？”

　　“我也不好成天都占着他时间，他自己也要学习的。”苏菀摸了摸耳朵，再说，她也实在不好意思问完了物理问化学，问完了化学问数学，现在连英语都快撑不住要问了，她觉得在夏熙面前这样表现的自己一无是处，实在令人沮丧。

　　和张莉道了别后她就一点也不耽误地进了图书馆，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拿出英语课本开始回顾刚刚结束的那堂课上讲的知识点。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有个人走过来坐在了她对面。

　　她初始并没有在意，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抬眸，才赫然微怔。对面的人正一脸悠闲地听着MP3，手上翻的，是全英文期刊。

　　苏菀默默合上书，抽出了一旁的数学课本。

　　额……证明，因为，所以……啊啊啊啊，这是个什么逻辑啊，这个辅助线是怎么画的？！

　　她抓了抓头发，抱着凌乱的脑袋抬头看着对面的人出了会儿神。半晌后，她轻轻退开椅子，起身，拿起桌上的面包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右耳里的耳塞被人忽然拔下，陆暄转过头，莫名地看着正蹲在身旁望着自己的女生。

　　“学长，您还没吃饭吧，这个请用。”苏菀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把面包往他面前一推，“是椰蓉的，这个口味是小卖部里最好吃的。”

　　陆暄瞥了一眼面包：“你……”

　　“我，我！”苏菀以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连忙轻声说道，又指着自己胸前的校牌，还托起来生怕他看不清，“高二一，苏菀。”为了加深他的印象还补了句：“就进错厕所那个啊。”

　　陆暄打量着她，笑了笑：“饭的确是没吃。”他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面包开始拆封，“不过这次是你自己给我的，我是不会给你钱的。”

　　“不用不用，就一两块钱的事儿，我哪那么小气呢。”苏菀狗腿地还把桌上的矿泉水拧开也递给了他，“干吃小心噎着，给您水。”

　　陆暄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水，瞧着她：“下毒了？”但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

　　“我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她一点也不觉得违心，嗯。

　　“不过呢，我这是无事献殷……不，不是，我就是想请学长顺手帮一个一丁点大的小忙。”

　　陆暄侧眸瞟了一眼她那边桌面上的书本笔记。

　　“想让我给你讲题啊？”他勾了勾唇角，又好整以暇地咬了口面包，等着她回答。

　　“学长真是冰雪聪明！”苏菀笑开了花，“是这样的，我有几个小问题不太明白，以学长您的水平，相信这只是举手之劳……”

　　“但是我怕你的智商跟不上我的节奏啊。”陆暄的眼睛里写了四个字：我很坦诚。

　　苏菀差点想把面包扯出来糊他一脸。

　　“那，能不能麻烦学长你稍微把节奏降下来一点点，好让我的智商能够适应呢？”她咬牙切齿地笑容可掬着。

　　陆暄喝了口水，说道：“我尽力而为吧。”

　　苏菀在接下来的五秒钟内迅速拉开椅子坐在了他身旁，然后一伸手就把对面的书本笔袋全都拖到了面前。

　　“英语，数学，化学，物理。”陆暄随手挨个清点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看来你只有语文很好嘛。”

　　苏菀的脸唰的红了红，但毕竟对着陆暄她没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于是她很□□地看着他郑重地问了一句：“那我们从哪个开始？”

　　同时得到了学校两大学霸的辅导，这在一般学生看来简直就是好到爆表的运气，但对苏菀来说却不是。和夏熙比起来，她其实更愿意这样厚着脸皮请陆暄教她，面对这个高自己一年级的学长，她可以很诚实地表示出自己愚钝的地方，而不是生怕被对方嫌弃，小心翼翼。

　　虽然在讲题的过程中，陆暄有两次用笔敲了她的脑袋，并非常直白地表示：“你怎么这么笨？”

　　但她还是得到了他极为简洁和戳重点的教导。在一小时五十分钟内，他给她系统地讲了她提出的数学和物理两个科目的疑难点，还自己给她出了练习题。

　　肚子咕咕叫起来的时候，苏菀发现上课的时间也快到了。

　　“谢谢学长！”她极真心地冲着他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匆匆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