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花等你开》且醉风华

12、Chapter 12 咫尺

　　陆暄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原本也不用这么晚，但是航班延误这种事，实在是避无可避的。

　　刚出闸口，陆暄就听见有人叫他，且这声音还是令他十分敏感的那一个。

　　“……”转过头看见咧着笑容的苏菀跑到自己面前时，陆暄愣了半晌，随即皱起了眉。

　　苏菀本来是笑的很欢乐的，但陆暄的面色不善，却让她立刻感受到了一个明显的信号：他并不高兴自己来接他。于是随即，她也就安静下来，老老实实杵在他面前，还有几分尴尬。

　　“你们先走吧。”他对身旁同行的人说。

　　苏菀就站在原地，发现原本想好的画面此刻一个也没按照剧本来，且事实还十分残酷地让她认识到可能对陆暄来说自己的出现根本不是惊喜而是负担。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走了。”陆暄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声音听起来沉沉的，说完便当先朝机场外面走去。

　　苏菀心想自己可能是给他带来了什么困扰，毕竟他们目前只是三个月的试用情侣，光是这个身份来说，就应该有不能比拟普通情侣的地方。

　　比如，存在感。

　　一路上，她都在斟酌着等会儿该怎么和他道个歉。

　　出租车在陆暄住的盛世国际外面停了下来，苏菀跟着他下车的时候还回头冲师傅说了一句：“请等我一下。”

　　但陆暄听见，却回过头补了一句：“不用等她。”说完看了一眼茫然的苏菀，“你今晚住我这里。”

　　他说的云淡风轻，这语气简直就像是叫她一起去吃个宵夜一样淡然，最后，在司机师傅了然的目光里，苏菀顶着一张番茄脸垂下了头。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陆暄的家里，和上次一样，她感到很不自在。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忍不住，还是去了那间敞开的卧室。

　　“陆暄。”她看见他正在衣柜里翻东西，于是站在门边轻声喊了他一声，“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去机场接你？”

　　陆暄的动作停了一下，转眸看向她，顿了顿，说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额……苏菀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指针不偏不倚，正指着一点二十分。

　　“一个女孩子对人身安全没有一点自觉性。”陆暄的脸色仍是冷冷硬硬的，“如果你没有在机场等到我呢？假如我航班延误到明天早上呢？又或者我出来时恰好和你错过呢？你是不是打算等到凌晨两三点然后再摸黑回家？”

　　苏菀被他一连串问句问地噎住了，虽然这阵势让她感觉很像是在被老师训话，但隐隐地，心里的郁闷开始一点点散去。

　　“我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她轻喃出声，听上去竟像是委屈地撒娇。

　　陆暄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就在苏菀以为他还要继续教育自己的时候，他竟然叹了口气。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一定要事先和我联系，不要自己傻等。”陆暄的语气里透出几分无奈和柔软。

　　苏菀听得耳朵里一软，立刻乖乖点了头。然后，一件衣服罩在了她脑袋上。

　　接着陆暄的声音就隔着这层布料传来：“今天我没精力送你回去，将就下去洗澡睡觉。”

　　她回过神，赶紧把衣服从脑袋上扒拉下来，随即一愣。

　　这……这不是传说中的“男朋友的睡衣”吗？！

　　苏菀磨磨蹭蹭地抱着衣服回到客厅，正好看见陆暄正在往沙发上铺被子。

　　“家里没有客房，你睡我的房间。”他说得淡定又理所当然，就好像他们共处一室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在瞥了她两眼之后还补了一句：“还不去洗？难道你要等我一起？”

　　苏菀吓得转身就跑，跑了两步才欲哭无泪地想起个问题——

　　“那个，浴室在哪儿啊？”

　　苏菀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在陆暄家里留宿，更没有想过会用他的浴室洗澡。

　　曾经那么远，远到只能在回忆里触碰的距离，突然间就变得触手可及了，近得如此不真实。她伸手拿过陆暄给她的衣服，准备穿上的时候忽然顿住，然后轻轻把衣服凑到了鼻尖——是他身上的味道，清淡、踏实。

　　苏菀穿好衣服走回客厅，看见陆暄靠坐在沙发上便轻轻喊了他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等到走近才发现，原来他已经靠在那里睡着了。

　　她觉得他这样肯定会睡得不好，于是伸手想去扶他躺下来，谁知刚碰到他的肩膀才使了一点点力，陆暄的眼睛蓦地就睁开了。

　　“干嘛？想趁夜作案？”他的声音带有一些困乏的沙哑，却又因为语带调侃而在尾音有些淡淡上扬，像是一把小羽扇，拂得苏菀心尖颤了一下。

　　她还来不及回嘴，陆暄的眸光已经在她身上一扫，落定：“挺合适的。”眼梢语气隐含笑意。

　　苏菀倏地站直了身子，一副局促地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放的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明显大出不止一个码的睡衣，末了，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感觉就像小孩子在偷穿大人的衣服似的，你看我挽了多长一截。”说着还伸手提了提裤腿。

　　陆暄唇角微弯：“你该不是今天才知道自己腿短吧？”

　　一箭穿心啊。苏菀立刻怒目而视：“再见！”说完就气呼呼地转身要往卧室走，却被他伸手拉住。

　　“干嘛？”苏菀佯作不悦地回过头。

　　陆暄看着她，笑意柔和，然后轻声道：“晚安。”

　　这一夜，苏菀并没有如她自己以为的那样难以入眠，相反的，踏实的感觉让她一夜无梦。

　　***

　　第二天上午，陆暄是被厨房里的响动吵醒的。

　　睁开眼时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看来是自己没有听见闹钟响，又或者……嗯，不对，是有人把他设的闹钟给取消了。

　　他揉了揉眼睛，然后就看见有个人影出现在了余光里，于是抬眸，微微一怔。

　　“你醒了啊？正好我准备煎鸡蛋，你要单面还是双面的？”苏菀系着围裙拿着锅铲站在那里，像极了他曾经做过的梦。

　　陆暄下意识回了一句：“单面。”然后看着苏菀点点头又转身钻进了厨房，他才恍然回过了神，记忆迅速回笼，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这感觉……好神奇。陆暄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才起身走到厨房，靠在墙角边，静静看着苏菀在炉灶前挥舞锅铲的背影。

　　确实很熟练。他脑海中跳出这五个字，唇角不知不觉已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咦，”苏菀转身猛然瞧见他似乎略略怔了一下，“你是在监工吗？”

　　陆暄笑了笑：“你说想看的电影叫什么？”

　　“额，我想了想，还是懒得去凑热闹了，不如我们就在网上找些电影看吧？”苏菀一边说一边往餐桌上摆盘。

　　陆暄看了看她，说道：“没关系，新电影场次多。”不等苏菀再说什么，又续道，“顺便陪我去逛逛商场吧，下周要出席签约仪式，我想买件衣服。”

　　苏菀一边下意识点头“哦”了一声，一边看着陆暄转身走开的背影心想这人的衣帽间里明明就有很多衣服啊，真是土豪的世界她不懂。

　　***

　　临出门时，陆暄忽然在玄关停住了脚步，看了苏菀半晌，直把她看的莫名忐忑，然后才悠悠然说道：“说一句‘路上小心’来听听。”

　　苏菀略窘，为什么感觉这么像在逗宠物？于是狐疑地顺着他开了口：“学长，路上小心。”

　　说完她就看见陆暄的唇边缓缓浮起一抹笑来，眸子里透出满足地抬手往她脑袋上拍了拍：“走吧。”

　　苏菀确定他肯定内心幻想是在逗宠物。

　　因为订的电影票是午后的场次，所以两人便先开着车到了有许多品牌专卖店集中的青云路，然后苏菀就在陆暄的引导下有了生平第一次的某种体验——逛男装。

　　才一进门，笑意盈盈的销售员就迎了上来，可以说是态度非常之好，热情到苏菀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觉得那件好？”陆暄停在休闲西装的展台前，侧眸看着她问道。

　　正四处张望走神的苏菀闻言微微一怔：“额……我对男装没有什么心得概念……”

　　“选你喜欢的。”陆暄言简意赅地给出指示。

　　原本还在给陆暄各种介绍衣服特点的销售员闻言立刻笑眯眯看向苏菀：“男也为悦己者容，太太就选自己喜欢的给先生吧。”

　　苏菀脸红了红，正想老老实实解释她和陆暄不是那种关系，却抬眸看见当事人之一的陆某人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向，反而特别淡定自然。于是她抿了抿唇，轻声道：“蓝色的那套试试吧。”

　　“好。”陆暄回头就进了试衣间，干脆地让一旁的销售员喜上眉梢。

　　这一试，最后就买了三套衣服加两条领带两件衬衫。

　　苏菀直到走出店门还有些晕乎乎的，她怎么就抵挡不住陆暄那家伙的美色没有阻止他这么败家呢？

　　“干嘛这个眼神看我？好像才刚刚被我欺负过一样。”陆某人的脸上写着四个字：心情很好。

　　“很贵啊，你不是只买一套下周参加签约仪式的吗？”苏菀有点肉痛。

　　“哦，那个啊，我想了想可以在家里的正装里选一套，不过也正好很久没逛过街了，顺便买点。”陆暄勾了勾唇角，“其实我也不想买这么多，但谁让你刚才一个劲说好看的？”

　　“……”苏菀总算体会到被自己憋住的感觉，“我说的虽然是实话，但你其实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取舍啊。”

　　陆暄一脸为毛的表情：“干嘛要取舍？平均算下来你一年至少也该陪我买一次衣服吧，你算算这里有十件没有？”

　　略显幼稚的不讲理，却让苏菀蓦地一愣，仿佛有一颗石子被重重丢进了湖里荡起层层波纹。

　　“去看看女装吧。”不过一眨眼，他又已经很自然地要牵着她往另一家店走。

　　苏菀立刻把他拉住。

　　“我不要，你别送我。”她连忙说。

　　陆暄看着她，默了默：“我有说是送你的吗？”

　　苏菀被他噎住，尴尬了一瞬，随即坦诚地不爽蹙眉：“难道陆教授还有第二个女朋友？”

　　陆暄笑笑：“暂时还没时间劈腿。”

　　苏菀冲他弯起眉眼呵呵一笑：“那看来我比陆教授要有空一些，这么说我可以试着劈腿了。”

　　话音落下，忽然被他伸手一把捞入了臂弯里，力气还不小，像是怕她要跑掉似的。

　　下一刻他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带着她曾十分熟悉的戏谑痞气：“胆小苏要劈腿也可以，如果你要给我机会把你就地正法的话。”

　　苏菀轰地红了脸，看着陆某人一脸淡笑施施然的样子，陡然怒目：“死人陆大魔王跟你说过不许再叫我胆小苏！”

　　“抗议无效。”

　　“放手，我要告你欺负弱势群体！”

　　“我这是关爱弱智群体。”

　　“……”

　　然后苏某人碎碎念地被大魔王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