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十三章、逼问薛怀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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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璧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差，这晚更是严重失眠，到了快五更天上才将将睡着，又不停的在做梦。
梦里全是无止境的杀戮和铺天盖地的红色，有人在他耳边说原来你也会哭……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阵鼓声，把薛怀璧从梦中惊醒，急促的鼓点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他的心脏上，那是山庄有紧急事件时才会响起的声音。
他召唤自己的剑卫道：“飞景，去看看外面发生何事？”
“是，主上！”
剑卫很快去而往返，报告道：“回禀主上，是叶公子命人击鼓，召集大家前往议事厅议事。”
薛怀璧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他简单的洗漱过后，换好衣服，便起身出门了。外面天寒地冻，薛怀璧身体底子差，更是怕冷，不但在衣服外罩了件大氅，还连手炉都用上了。
到议事厅时，发现山庄的四位护|法、几大长老，还有各堂主香主们都在了，沈凌晏也在，他身边还站了位年纪相仿的男子，正是云泓。
薛怀璧右眼皮没来由地跳了跳，众人都纷纷起身向他见礼，他也只是略略点头而已。厅中设有火炉，木炭烧得正旺，薛怀璧将自己的手炉交给了跟随而来的剑卫，径直走到了沈凌晏面前。
“阿寻，你召集大家来，有何要紧事？”
“我的终身大事算不算要紧？”沈凌晏笑笑，并不去看薛怀璧的反应，而是拉过云泓，朗声对山庄众人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云泓，碧渊岛的少主，也就是云浅姑娘的哥哥，同时也是……”
“我的爱人。”
最后几个字沈凌晏说得格外清晰，说完后特意去看薛怀璧，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错愕和一闪而过的震惊，对此他十分满意。
当然，更震惊的还数云泓这个当事人，他盯着沈凌晏，本来就很圆的一双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巴张了又合，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周围的旁观者亦是意外不已，但到底个个都是老|江湖，很快反应过来，厅中登时响起一片寒暄之声。
“原来是云少主，失敬失敬……”
“云公子可真是风度翩翩英伟不凡……”
在一句又一句的恭维中，沈凌晏又道：“还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他有意提高声音，一下子就把周围的声音压了下去。
“大家都知道，庄主将在年后正月十八的那天迎娶云浅姑娘。”沈凌晏缓缓道，“听说这是几年都出不了的一个大好日子，所以我决定凑个热闹，在那天和云泓也把亲事给办了。”
“……”
云泓早已彻底呆住，不知今夕是何夕了，而其他人虽觉得此事太过突然，但说几句场面话总是没错的。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双喜临门啊！”
“山庄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这次一定要好好的操办……”
“是啊是啊，还要恭喜叶公子了……”
唯有坐在护|法首位的骆日，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神情复杂，他的目光落在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凌晏身上，又顺着沈凌晏的视线看向薛怀璧，总觉得这事要闹大了。
骆日的预感没错，沈凌晏当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甚至也没想过会对云泓造成什么影响，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薛怀璧。
这会儿他的目光自然就锁定在薛怀璧身上，对面那人的脸色着实难看，如水的明眸还透出了一丝哀伤，他的双手掩在宽大的袍袖中，沈凌晏猜测他定已攥紧了拳头，用力到指关节都泛白，才勉强控制住身体的颤抖。
沈凌晏真是开心极了，唇角自然也就随着心情上扬，他的笑对于薛怀璧而言就是一把无形的利刃。
周围依旧在窃窃私语中，薛怀璧暗暗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才将体内的血气翻汹压了下去，开口道：“阿寻跟我过来，其他人散了吧！”
他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异常，语气却冷到像掺了冰碴子似的，偌大的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个个噤若寒蝉，唯有沈凌晏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叫云泓先回住的地方去，自己则跟着薛怀璧进了内室。
这是供人临时休息的房间，地方不大，布置的也相对简单，不过一张长条木桌配了两把座椅，外加一张软榻，因为没有提前准备，连暖炉都是凉的。沈凌晏心想以薛怀璧的身子骨，会不会受不住这屋子里的阴冷，随即又忍不住自嘲，几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时间还真是改不了。
他随意地在一张座椅上坐下，往靠背上一倚，抬头看着薛怀璧依旧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道：“庄主对我的决定似乎不满意？”
只有两人在的时候，薛怀璧也不用过分掩饰自己，他叹了口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阿寻，你莫要同我胡闹。”
“怎么就胡闹了？”沈凌晏挑眉，“庄主能不能讲点道理，许你如花美眷，就不许我双双对对了？”
“……你对那云公子是真心的？”
“真不真心不重要，就像庄主说的，我也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时候，云泓他很好，真的再好不过了。”
“不要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薛怀璧突然几步上前，双手撑在了沈凌晏座椅两边的扶手上，自上而下俯视着他，言语间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阿寻，我明确告诉你，和云泓的婚事必须取消，听到没有？”
“……”眼前的薛怀璧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沈凌晏当然知道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他，杀伐决断，不怒自威，谈笑间便可轻易取人性命，可是在自己面前的薛怀璧从未摆出他庄主的架势，即使自己犯了错也不过不轻不重的说几句，可以谈得上纵容也没差了。
所以他是真把人给惹火了，可是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
“取消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庄主总要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这是命令。”
呵，这会儿倒跟他摆上官架子了，可惜了他偏偏不是爱听话的主，何况薛怀璧越是不说就越证明这背后掩藏的事情很不一般。
“没有理由的话，恕我无法接受庄主的命令，或者庄主可以对我用庄规处置。”
“……”薛怀璧沉默了，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沈凌晏的态度却越发漫不经心，“谁不想攀上碧渊岛这个高枝，庄主你有宏图大志，我这个做下属的也要紧随其后，你娶了云浅，我和云泓结秦晋之好，那碧渊岛岂不就是你我二人囊中之物了？更何况……”
沈凌晏勾勾唇角，一只手捏住了薛怀璧瘦削的下巴，靠近他的脸，几乎要贴上他的嘴巴，语气也是暧昧之极，“以后你我成了一家人，庄主偶尔想重温旧梦时也方便。”
“够了！”薛怀璧一把拍开钳制住自己下巴的手，过于近的距离让他快要无法思考，有些话便脱口而出，“阿寻你能不能冷静地想一想，我何时害过你，我为何要千方百计把你派到外面，为何要瞒着你，还不是不想把你……”
话语戛然而止，薛怀璧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以致于差点失言，然而沈凌晏已然抓住了他的话柄，追问道：“不想把我怎样，庄主你要做什么，你瞒着我什么？”
“什么都没有。”薛怀璧否认的很快，他放开沈凌晏，背过身去，这样的举动就更让人怀疑了，所以沈凌晏怎么可能放过他。
“你究竟在谋划什么？”沈凌晏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用力扳过薛怀璧的身体，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为何突然娶妻，为何大张旗鼓广邀天下群雄，为何唯独要把我排除在外，究竟是为何？”
他的眼神仿佛一道利剑，狠狠地刺在薛怀璧身上，每问出一个问题，薛怀璧就被逼得后退一步，而沈凌晏则步步跟进，毫不放松，薛怀璧竟已被逼得无路可退。
“薛怀璧，你到底对我能不能有点真心！”
“咳咳、咳……”薛怀璧方寸大乱，终于压制不住内息咳了起来，他越咳越是厉害，沈凌晏一松手，他整个人就跌坐在了身后的软榻上，咳到快要直不起腰来，脸上更是浮现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沈凌晏眉头一皱，伸手向薛怀璧怀里摸去，结果摸了个空，不由气道：“你的药呢，为何不带在身上，是嫌自己死得太慢吗！”他手上不停，连点了几个穴位，帮薛怀璧推宫过血。
渐渐地，薛怀璧咳得轻了些，他抬头看着沈凌晏，神情中似有几分意外。沈凌晏这也才回过神来，再次唾弃自己的条件反射，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你歇着吧，我去让人把墨清找来。”他想直接走人，却被薛怀璧一把抓住了手臂。
“阿寻你听我说，”因为咳得太过厉害，他的声音有些嘶哑，眼中更是含了一汪泪水，当真是我见犹怜，“你就听话一次，什么都别管，也什么都不要做，这样可以吗？”
语气近乎乞求，神情亦是从未有过的脆弱，若放在以前，沈凌晏早就心软到一塌糊涂了，可惜现在的他早已恢复了记忆，每每想起这几年薛怀璧对自己的欺骗利用，有再多的恻隐之心也很快都消失无踪了。
他将手臂抽了回来，冷冷道：“怕是要让庄主失望了。”说完这话，便再无一丝留恋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咳咳咳、咳……”看着沈凌晏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薛怀璧心中大恸，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忽然喉头涌上腥咸，他急忙以手掩口，竟是咳出了血来。
看着掌心的点点暗红，薛怀璧心如死灰。看来用不了三年，只一年他的命就走到尽头了，不过一年的时间也足够用了，等到做完自己必须要做的事，他就可以安心地把自己的命交出去。
就算死，他也要死在最重视的那个人手中……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四十三章、逼问薛怀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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