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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这里笔墨痕迹要重一点,这里轻轻勾一下,转弯的时候要圆润一点,你怎么就不懂!这里这里都写的不好,教过你多少遍了,要你注意注意......”恶骨霹雳啪啦讲了一通,忍受噪音的安阳一手捂耳,一只手被恶骨抓着在宣纸上写字。

      两个人和解后,他就请求恶骨教自己写字。不求有大家风范,只要稍稍能见点人就好。

      可惜恶骨不比绮罗生,当初绮罗生能全程下来面不改色的教他写字,恶骨却是性急的抓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写。结果两个人互不配合!

      雪白的宣纸上是惨不忍睹的字迹,他忍不住抚摸着头说:“恶骨,要不我自己练吧!对着师父给我的字帖,总有写好的一天。”

      “嘁。”恶骨发出一声唏嘘,然后放开安阳的手,“你自己写吧!真是越教越不会!”

      被小自己四岁的人鄙视,心塞的不可言喻,只好更加用力发奋图强了。

      “奇怪!绮罗生这次是要见什么人?怎么这么大废周章,到岸边去看他?”

      先前绮罗生也在画舫里,只是听到外面有人拜访时叫他们在画舫里不要出来,他出去一下。

      安阳停下手中的笔,摸摸下巴想:“这声音很熟悉,我好像在哪听过。”想不起来,他就低头继续照着字帖临摹。

      “咦,你这样一讲,我反而越想看一下!乖乖在这写字啊!”

      “你别打扰我就好。”

      拍开恶骨的手,安阳低头继续临摹起来。一笔一划一勾一点,比恶骨抓着他的手写时更认真了。

      恶骨趴在窗上,瞧那岸上的人。岸上,绮罗生背对着她和那个人在讲话,说到兴致处,侧身正好露出一直被他挡住的人。一派慵懒华贵手持羽扇,正是不久前来过画舫的策梦侯。

      是他!心中惊骇!恶骨紧紧抓着船栏手骨发白,她看着那张慵懒的面容,被侮辱的一幕在眼前闪过。她恨之入骨的人正与绮罗生言笑宴宴,一种背叛油然而生。

      “咔嚓”一声,手中的木头在鬼手之力下碎成粉末。

      “恶骨,你来看看我这个字......”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安阳从宣纸中抬起头,一股风从耳边刮过,然后衣领一紧。

      “诶?”

      脖子上传来一阵巨力,安阳睁大眼睛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书桌,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

      月上树梢,安阳用一根棍子搅了搅火堆,架出空隙好让空气流通,火烧的更旺些,衣服干的快些。此时火光照在他脸上,可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很是纠结。

      莫名其妙被带出船,醒来还发现自己浑身湿嗒嗒的,又是找柴又是点火又是烘干衣服。忙来忙去,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言不发。

      “你真的不要我的衣服?”

      他托着自己衣服对另一边的人问。

      “不要。一股臭男人的味道!”恶骨拒绝。

      恶骨现在火气正盛,他也不好触她霉头,只是被嫌弃了,忍不住摸着鼻子嘟囔一声:“穷讲究!”

      两个人就隔着一层衣服,他低声说的话恶骨也听到了,等了会儿都没等到恶骨恶声恶气的跟他呛声,沉默的让人奇怪。

      从水中上来,恶骨一身湿漉漉的,天气又冷不换衣服不行,他的背包里有不少东西,但衣服就只有他和绮罗生的。既然恶骨不要他的衣服。

      “那我师父的总可以吧!”

      安阳有些舍不得的把绮罗生的衣服拿出来。往恶骨那边抛过去,同时提醒道:“接住,我扔了。”

      隔着衣服,恶骨双腿抱膝,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单衣被湖水浸湿,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发稍处也有水一滴一滴的滴下来。在这深夜中,寒冷沁人。露在外面的胳膊上一个个因为寒冷而起的鸡皮疙瘩。而人,隐在黑暗中冷冷注视那件雪白华服。

      忽然,恶骨动了,她伸出手,鬼手巨现,对准飘落下来的衣服一挥,协着气贯山河之势,那件雪白的衣服顿时破碎,一块块的白布漫天飞舞。

      “你......你干什么!”一声怒吼,安阳飞身过去,抓住满天飘扬的白布。这件衣服是他给绮罗生新缝的衣服,绮罗生都还没穿过就成了废布。

      走上前想要找恶骨理论,他觉得不能再惯着恶骨的坏脾气了!

      莫名其妙打晕他,还把他带到这个鬼地方。恶骨要是没有正当理由,他跟她没完!

      安阳很生气,他揣着碎布重重的走到恶骨面前。但当他看到衣服后面双手抱膝整个人都融入在黑暗中的恶骨时。

      他叹了口气。

      认命的集起柴火,在恶骨这边也起了一个火堆。做好后,他就退到衣服的另一边。期间,恶骨都没有一丝反应。

      安阳拨着柴火,直到火堆一点一点熄灭,天际发白,身边的人才动了。

      “恶骨?”

      “不要说话,跟我一起走。”

      恶骨拉着他就走,没有解释为什么而走。但从她一直回避关于绮罗生的话题他就知道恶骨的心结在绮罗生身上。

      只是他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怎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恶骨有心结,又不要别人来排解,安阳无奈,只好等着她慢慢想好。

      这一走就走了好几天。初时,安阳还当作恶骨在散心,想明白了就能回去。但当小地图上,显示他们离画舫越来越远,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恶骨在带他远离绮罗生。

      “你怎么不走了?”恶骨回过头来看他,这是三天来,恶骨第一次正面对着他说话。

      “我要回画舫!”

      “我不准!”

      “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的大姐头,我去哪里,你就要去哪里!”

      “绮罗生还是我的师父啊!总之,我要回画舫。”

      “我说了不准。”恶骨的声音徒然增高。

      安阳看着她,定定的看着她。他说:“如果不能把你的理由说出来,那我就一定要回画舫。恶骨,我已经陪你闹了三天了。你告诉我你到底在生师父什么气?”

      恶骨突然全身抖了抖,像是想到什么,眼神淬了毒一样。

      “绮罗生是个道貌暗然的人。我不准你回画舫,也不准你认绮罗生为师!”

      安阳愣了下,他没想到恶骨对绮罗生的误会这么深!甚至用这样侮辱的字眼来形容绮罗生。

      “我不准你这样说我师父!”

      “我说的哪里错了!和策梦侯那样的人一伙,不都是一路表里不一的货色!”

      “我不准你这样说我师父!”

      就像自己的信仰被人玷污,安阳的双眼泛红,嘴唇也紧紧的抿在一起。江山艳刀在他手中显现。

      刀一出现,恶骨就狠狠的瞪他,不可置信。

      “你也要背叛我?”

      “我是不准你说绮罗生的坏话。你如果再敢说,江山艳刀下,恶骨也一样!”

      “好,好,好啊!”恶骨被气急,连说了三个好。“那就看看是你的江山艳刀厉害,还是我的鬼手更厉害!”

      ......

      与策梦侯谈完,绮罗生就回到画舫里。恶骨不在,绮罗生不感惊讶,但安阳也不在,绮罗生就有些奇怪了。

      从江中救起安阳后,那个孩子就整天呆在船上,虽然时常感到无聊却也不见他离开。绮罗生一直都知道,画舫之于他来讲,有着很浓的归属感。所以安阳不在,这让他有些惊讶!

      “吾记得三天前安阳就买过东西了。难道还缺了什么?”

      以为安阳上岸买东西去了,绮罗生也没在意这些走到桌前,两指捏起放的有些凌乱的宣纸,看着上面的字他忍不住一笑。

      “真真是半点长进也没有!算了,看来他的字是不会变了,等他回来就告诉他不用再练字。”

      准备放安阳一马的绮罗生坐在画舫边静静等待他都回来。虽然安阳不怎么喜欢离开画舫,但恶骨可就耐不住画舫的寂寞!或许这两人正在集市上玩闹。

      他轻摇折扇,感受着潮水声,静静等待两人回来。直到日落西山,西阳西下还不见那两人回来,他才略感疑惑。

      走进画舫,绮罗生重新巡视一遍,果然让他发现了不同之处,他在窗边找到一块碎木,另一侧的窗口上有一些刮痕。画舫在他眼皮底下,有人来袭必是瞒不过他的耳朵。而恶骨与安阳同样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想要无声无息的同时劫走两个人完全不可能。除非......

      绮罗生顺着一路留下的痕迹,来到岸边,果然看到两双凌乱的脚印。此时,天已经有些暗了下来,绮罗生有些担心的上前,突然脚下传来硬感,绮罗生抬起腿。黄烟管被主人无情的扔在了地上。

      绮罗生蹲下,拾起黄烟管,一直皱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个黄烟管我见恶骨时常拿出来把玩,很是珍惜,如今扔在地上,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只是稍稍一想,绮罗生就猜到答案。“难道是策梦侯与恶骨之间有什么渊源?见我与他一起产生误会,带着安阳离开?”

      想到之前那两双脚步一者轻一者重,绮罗生就猜到可能是恶骨强行将安阳带离画舫。

      “恶骨对我有误解,但她对安阳却是真诚,如今我琐事缠身,也顾不了安阳,不如就让他和恶骨一起闯荡一下,有利于淬练他的刀意!”想到这,绮罗生就笑着离开!

      绮罗生很聪慧,一眼就将事情堪破,只是他料来料去,却忘了人心难测!恶骨对安阳另眼相看,但是当她另眼相看的人违背她时,恶骨也同样不会心软。

      恶骨恶骨,天生反骨!

      血傀师用来挑拨绮罗生的话,如今真的应验了,只是,这些都应验在安阳身上。

      “敢背叛我,那我,也绝不留情!”

      伴随一声怒吼,巨型鬼手携天地之威落下。

      ......
      浓黑的墨泼洒在天空,遮天密布,一道雷鸣,一道闪电,隐约可见下面的森林中,一颗需十人合抱的大树高高耸立。
      大树下的两人一坐一躺。狂风吹向森林,坐着的人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躺着的人,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
      啪哒一声,一滴雨穿过层层树叶滴落在躺着人的脸上。顺着青紫的脸颊慢慢滑落,躺着的人伸出舌头一舔,舌尖还来不及感受这股湿意,雨就消失在干涸的口中。

      人,不懊悔。只是静静地等着!

      很快,一滴,两滴,三滴,无数滴雨珠争相而下。微微张开的嘴,很快就被这股暴雨填满。

      不够,不够!仿佛沙漠行走的人,多少雨水都解不了那干涸许久的心。

      咽下一口带着涩味的雨水,躺着的人慢慢闭上眼,一口一口的喝着雨水。就像上岸的鱼,拼命张开嘴,吸取那一丝微薄的空气。

      也不知咽下多少雨水,躺着的人才觉尚可闭上了嘴。

      雨水早已把他全身打湿,雷鸣闪电不停,狂风暴雨不止。直到身下的土地泥泞,沾湿了粉色的纱衣,污了俊秀的小脸,坐在他身边的人才开口。

      “只要你答应不背叛我,我就让你坐起来好不好!”

      恶骨自认为委屈求全的退后一步,安阳闭着眼却不想理她。他怕自己睁开眼,控制不住的怒火将惹怒恶骨。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经不住恶骨的任何一力。在游戏界面的分析下,他的胸骨断了七根,内脏都有破损,左腿腿骨折断,右腿腿骨粉碎,左手手腕被卸下,右手伤势最轻,只是错位而已。而他全身上下,最严重的是后背的一道致命伤—腰椎骨折。

      现在,他瘫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眼睛。

      从拔出江山艳刀的那一刻,就注定着他和恶骨的决裂!他不后悔,因为绮罗生。

      绮罗生是他第一眼就看到的人,绮罗生是第一个收留他的人,绮罗生是第一个说要保护他的人,绮罗生是......他的师父!

      他不允许任何人说他的坏话!任何人都不可以!哪怕是恶骨,也不可原谅!他愤怒的抽出刀对准恶骨。但接下来的一切让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

      恶骨会这么狠!她真的下的去手,对着与她朝夕相处的人,对着给她做各种美食的人,对着不断让她的人,一寸寸的打断他的腿骨,直至粉碎,只为了从他口中听到一句服从她的话。

      他不服,恶骨就不停的揍他。那最后一招,恶骨是真的动了杀意!如果不是游戏技能的特别,他一定不是简单的腰椎断裂,而是一斩为二。即便如此,断了腰椎,普通人也成了废人一个。

      恶骨以前总喜欢把杀人放火挂在嘴边,威胁他的时候也总说就算是朋友,她恶骨也照样杀!

      安阳一直以为那是叛逆期的女孩发泄说出的话。如今,才知道这才是恶骨真正的本心。

      狂暴的,残忍的,偏激的,多疑的......

      “呵”忍不住嘲笑一声,结果牵动受伤的内脏,撕扯般强烈的痛楚让他整个脸都忍不住扭曲起来!苍白的脸上布满水珠,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恶骨看着少年那张发白的脸,忍不住有些后悔。她走过去一把扶起少年,残破的身体被移动了下,少年全身猛地抽搐起来,脸上也浮现一丝潮红,很快又变的苍白。因为疼痛而咬住双唇,嘴角逸出的鲜红的血配着极致的白,说不出的凄凉。

      恶骨伸出手指擦去血珠,又摸摸他滚烫的额头,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抱着少年一下一下拍打他的背安慰。

      “睡觉吧,快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真的!我以前被人打伤,都是找个地方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恶骨完全不知道她这一下一下的拍下去,一条命也要去掉半条命。

      腹部一阵火烧剧烈绞痛,那粉碎的腿骨上就像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全身上下没有多惨,只有更惨。

      安阳憋着一口气,没有屈服的呻吟出声。他苦笑中调侃的想,这恐怕比艳身的穿心刺骨之痛还痛吧!早知道就答应绮罗生艳身好了,说不定还能增加一分获胜的可能!

      他怕痛,很怕痛!一点痛也忍不了!如今,却承受了一生中从来没有遇过的痛。所以,他决定了再也不原谅恶骨了!

      调动自己体内刚刚恢复的一丝内力,在云裳心经下,慢慢修复全身经脉。一股清凉之意缓慢流淌全身,缓解了全身疼痛,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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