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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铮铮柔情1 ...

  •   柳月湄在花园中散着步,师兄和金漓回去已经一年多了,不知道母亲他们可安好。
      自从自己嫁入九将军府,就一直没和母亲通过信,虽然她知道她老人家必定很想念自己的女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心里那种对婚姻隐隐的不甘和不满始终萦绕在心头,不曾散去,想必这也是她连一封信都不愿意写给母亲的原因吧,罢了,自己这倔强的脾气,有时都让自己内疚,父亲早已不在了,母亲孤苦伶仃一人,虽说有师兄在身边,可是始终无法见到自己亲生的女儿呀。想到这里,柳月湄决定写一封信问候一下母亲。到书房研磨,提笔,工工整整的小楷跃然纸上:

      母亲大人:
      女儿不孝,以至如今才问候您,女儿自嫁入京城云府以来一直安好,望母亲大人多多保重身体,勿多挂念。
      月湄

      此时云哲已经外出在衙司当差,他自小喜欢推理,并且擅长分析,除了一身好武艺,还有一份过人的辨识旁人心理的能力,虽然他在衙司当差只是小小的官职,他一个九将军的儿子大可可以游手好闲,可是他却一直认为做衙司能够抓住世上的行凶作恶之徒,为百姓出一份力。
      他这种胸襟,让柳月湄一个女子有时也好生佩服。
      这一年中,云哲对柳月湄的态度从新婚时的冷漠渐渐多了些关心,有时怕她在府里呆着无聊,便带她去京城外的河畔散心,夕阳下她任由他将自己的手紧紧握着,他眉间的英气无比,可是深藏的忧郁清晰可见。
      “那个叫琴的女子…”柳月湄忍不住问了出口,冰雪聪明如她,怎会不知道身边的人藏着深深的心事。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边的夕阳,本来忧郁的眉头更加锁得紧了。
      “她….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她待我很好,可是..是我害了她。”
      柳月湄听着他娓娓道来,声音渺茫如天边传来。
      原来这个叫琴的女子原本为西域歌姬,上元灯节那天,随舞团来京城九将军府中跳舞庆祝佳节,那日九将军府中好不热闹,云哲一眼就看见高台之中以为绿衣女子如雨后的甘露般出尘,那时他年轻气盛,无所顾及,待所有舞姬退下后,他上前牵起她的手就往云府花园中走去。
      女子想挣脱却被他死死拉住。九将军庭院诺大无比最后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最后云哲停在了一处繁花盛开的树下。
      “她说她叫西坞琴子。”云哲淡然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神采,“那是满庭花树芬芳,我只知道,这个叫西坞琴子身上的香味远远胜过院子里所有的花朵。
      不久他便去找琴子,没想到琴子拒绝与他相见。后来他每天都去,终于有一天,琴子见了他,只对他说:“我是西域女子,你是中原男人,你就不怕你父亲?”
      云哲坚定道:“我父亲与我有何关系,是我喜欢你,又不是他。”
      琴子展颜,随即道:“好,有你这句,我西坞琴子也不怕了。”
      于是两人朝夕相处,后来琴子偷偷从舞团中逃了出来。云哲经常带着云玉,还有她,几个人一起到郊外野游,直到后来他遇到了一件十分棘手的案件,京城里总是有少女失踪,待数日后被抛尸在京城郊外的河边,这些少女都被处以极刑,有的惨遭□□致死。这些女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京城达官贵人家的千金,一时间弄得京城人心惶惶,受害官员无不伤心愤懑,此事也上奏了皇上,皇上下令衙司部三个月内查清此事,可贼人狡猾无比,好不容易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查出了一些眉目,追到他们的贼巢的时候,云哲惊讶的发现琴子也被他们抓住了,原来琴子为了他,偷偷去追查事情的线索,最后被他们发现了。最后自然是贼人以琴子为要挟,要云哲放他走。
      不然他们就要先杀了她,琴子性格刚烈,不想让云哲为难,趁他们不注意咬舌自尽了。
      云哲说道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是我害了她,没事去衙司做什么捕快,没想到她待我如此深情,竟..竟然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当时我应该料到她有如此反应,或许早一步,就能阻止她,又或许我不该那么犹豫不决,她也不会看出我的为难。”
      不知为何,看到云哲痛苦的那个样子,柳月湄心头竟然会感觉到一丝心疼。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许她只是想试着安慰他吧,她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新婚三个月的时候,柳月湄依然对他不理不睬,云哲也不知原因,每每对他表现出的关心都一一被她冷若冰霜的脸挡回。唯有云玉在的时候,她的脸上才会露出一丝笑容。这些,云哲都默默受着,晚间她喜欢独自在花园里散步,夜色已深,他会偷偷的跟在她后面,只为她披上一件春衫。
      “跟你说了多少次,晚间风凉,要多穿衣服。”
      月光下他的眸子深情无比,温柔的嗓音让月湄不禁心神驰骋,自从见过他之前痴情于琴子的模样,还有他对自己始终如一的关心,柳月湄在心里叹道:有这样的男子的呵护,恐怕是全天下所有女子求之不得的福分吧。
      此时,他应当还在衙门吧。柳月湄心里想道。
      她带着写给母亲的信,往花园走去,云家的信鸽都在花园中饲养。
      一个声音从前厅传来:
      “九将军,你这是要抗旨吗?”
      柳月湄心里吓了一跳,故意放慢脚止步倾听。
      只听见云继武道:“崔公公,此圣旨确为皇上所下?”
      崔公公道:“当然。”
      云继武道:“崔公公,可否让我面见圣上再作决议?”
      崔公公薄怒道:“九将军,皇上念在你曾经有功劳的份上,不牵连与你,让你亲自带人扫平剑侠山庄就是给你个机会让你立功,只要你大义灭亲,这样赦你无罪,朝中的大臣也不敢有任何意见。怎么?你连皇上的话都不听了?”
      云继武朗声道:“崔公公,那剑侠山庄本是我表哥,前八将军归隐后所建,自归隐之后我大哥一直不问政务,独自修身养性,颐养天年,不知为何皇上突然做此决定?”
      “皇上早料到你会有此一问,如果不告诉你原因,你便不会接旨了。你给我听好了…”话及此处,崔公公突然声音放小,柳月湄快步轻声走到门边,耳朵俯在窗边,只听得崔公公小声道:“你可还记得三十年前,乌琪山恶战?”
      云继武道:“略有耳闻。”
      崔公公又道:“经锦衣卫千户姚刚彻查,那楚少飞乃是三十年前乌琪山未剿灭的龙族余孽,此人是龙族在世上的唯一血脉,而且此人身法诡异,命格特殊,皇上才让你奉命前去取他性命!”
      云继武吃惊地半天说不出话,难以置信道:“不可能的,他是我大哥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什么龙族的余孽?皇上一定是弄错了。”
      “大胆!”崔公公压低嗓子喝到,“九将军,杂家是念在与你多年的交情才如实相告,皇上如此待你,杂家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了这个境地,自己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实话告诉你,现在锦衣卫兵马已经在九将军府门外集结,将军可要好好考虑清楚!”
      听到这里,柳月湄心里大骇,两条腿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少飞的身份已经被察觉了?
      皇上要铲除剑侠山庄,那娘呢?
      想到这里,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脑海一片空白。
      她强令自己镇定下来,这一刻她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偷偷地离开了前厅,飞快地跑到书房,用笔在写给母亲的信中加了几个字,
      朝廷大军将至,速速逃离。
      写下的字因为双手的不住颤抖而不成形。顾不了那么多,她立刻跑到鸽房找到一只鸽子,将信绑在它的脚上,双手一挥,鸽子从空中飞去。
      然后快步跑到云玉的房间,云玉还在房间用刚从花园中的花编织着花冠,见她冲进来二话没说就抱着自己往外跑,吓得正要叫出声,嘴巴被她紧紧捂住不让出声,她迅速地跑到云家宅子最深后门旁边,移开一个石缸,下面一个洞口,平时是用来放家犬出入的,她低声对云玉说:“小玉,姐姐知道你心里好奇,但是此时事关重大,你不要出声,听姐姐的话好不好?姐姐后面会告诉你怎么回事。”
      云玉两只小眼睛一眨一眨,表示已经听懂。
      于是二人便从不到三尺的洞口钻了出去。出了洞口,柳月湄看见右手边后门口已被锦衣卫团团围住,便抱着云玉,朝左飞快地往街头跑去。
      正想去找云哲,她知道以表叔的为人,他是决然不会同意带兵杀到剑侠山的,本来想提前跑出来告知云哲同找他商议对策,没想到走到街头,衙司前后门口也被锦衣卫包围住,看来表叔若不带兵围剿剑侠山庄,皇上便会连同他们一起作乱臣贼子一并剿杀。想到这里心里十分恐慌,心里一上一下,脑海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奔向何处,现在也只能自己走一步算一步了。于是带着云玉,用身上带着的一些碎银子匆匆买了一点干粮,就往城外方向跑去。
      到了城门,只见四五队锦衣卫把手,将出城的人一一盘查,
      心道:“看来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皇上早已做好了准备。”
      于是她将自己头上的一些金银头饰,耳环挂坠等物连同云玉脖子上挂的一个金锁一一取下放入怀中,走城边巷中,见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小孩在路旁乞讨,忙将自己身上的外衣和云玉身上的脱下,与他们进行交换,那妇女见她拿上好的衣服来换她的一身破衣服,顿时欣喜无比,将自己身上又破又臭的衣服脱了下来。
      柳月湄自己穿了大人的一套,小孩的给云玉穿着,云玉捂着鼻子摇头:“我不穿我不穿,臭死了。。”
      柳月湄没空理她,见她在哪里蹬腿手舞足蹈,只得让那个乞丐妇女帮忙换上,小声对她说:“云玉乖,等会过城门我就说你是我的女儿,只要这样我们才能出城。等会到了城外,我再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好吗?你千万不要胡闹啊。”
      云玉刚才被她强行穿衣服已经是泪光闪闪,委屈无比,这时也不理她。
      柳月湄没说话,便带着她往城门走去,只见出城的门口被一个小吏把守,凡是过往之人都被他仔细地瞧了瞧,于是抓起地上的一块土灰,往自己和云玉脸上抹去。
      那排查的见着她们,两只眼睛仔细得来回打量,柳月湄便压着嗓子哭道:“官爷,我家孩子身患绝症,郎中说活不过三天啦,我今儿才带她出城寻医,倘若耽误了,这孩子性命不保,还望官爷可怜可怜我们。”
      那小吏见她哭声凄切,小孩脏兮兮的脸上也满眼泪痕,便道:“快走快走!”
      柳月湄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丫头关键时刻没吵闹。
      突然听到身后一人吼道:“哪里走!”
      顿时吓得双脚发软,片刻后面似乎又没了动静,回头一看却是刚才的小吏在抓一个强行出城的盗贼。原来是虚惊一场,顿时加快了步子往城外走去。

      九将军府中,云继武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表侄子突然与十年前的灭门血案有关系,皇上亲自下旨办理此事,看来此事确实不假,却不知皇上如何得知,或者有什么证据。
      抬头还想再问,只见崔公公尖声朝外面喊道:“千户大人莫急,九将军正在接旨。”
      云继武知道他是有意在帮自己拖延时间,让自己再考虑清楚,心里一阵感激,随即道:
      “崔公公,那楚少飞乃是我大哥的儿子,如今他的身份真假还未定,我断然不能接了这圣旨,否则我云继武便是一个无情无义之徒,试问世间哪有叔叔亲手杀害侄子的道理?”
      云继武这番说辞却是为自己开脱,虽然他早已确定楚少飞身份不假。云哲大婚,楚少飞无故消失了一个多月,他怎么一点不知道?他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九将军呀,京城里遍布他的手下和秘密军队。可是作为八将军唯一的儿子,再者,即使不是亲生儿子,在大哥当年与自己来往的信中便知道他对这个孩子的情意深厚,自己断然不能下手杀他,总归了,他还是不愿杀他。当年在江湖上盛传一时的乌琪山一战传言乃是皇帝为美色诱惑所致,这样以来,即使他是龙族传人,也并非有错,何况上一代的恩怨何必波及到下一代呢?
      崔公公道:“看来你是决意抗旨了,杂家也帮不了你了。”
      说罢,收起圣旨,往院子外走去。
      耳旁传来云继武的声音:“崔公公好意,云某万分感激!”
      崔公公只叹了一口气,门外的姚刚听闻云继武抗旨,立马冲了进来,九将军府上下顿时被全部包围,所有家仆丫头侍卫一一不准出入。
      “九将军,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抗旨不尊!”
      姚刚直接冲进正厅,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云继武卸下身上的武器,束手就擒。
      姚刚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所有人统统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报千户,”一个兵走了过来,手上托着一直被射落的鸽子,“这信鸽方才从后门处飞出,小人觉得奇怪,便一箭射了下来。”
      姚刚见那鸽子脚上绑着的字条,打开一看,说道:
      “不好,有人给剑侠山庄通风报信去了。”
      果然,侍卫搜查了一遍不见了云家少夫人和大小姐。
      云继武心想儿媳定然是在门外偷听到了,是带着云玉逃走了,心里顿时宽慰了许多。
      姚刚命令几个小队分头往城外寻去,阻止她们提前去报信。
      衙司内,云哲被几个锦衣卫盯着,上头今天突然命令他不能出衙司半步,却不知是什么缘故。都一个上午了,一直被这几个衙内兄弟团团围住,门外也守了不少人,难道是之前放了的几个胡人被发现了?不可能,他们的身份之物早已被收藏了起来,就算被发现也不至于这样兴师动众。云哲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突然,锦衣卫来了一人,一看正是陆虞,云哲心道不好,莫不是那日放了死囚被他知道,一想若是为了此事也好办,当日那两个胡囚写下的罪书还在家里,自己一人坦白此事,父亲大人知道了肯定会将他呈给皇上,也不会怎么样。不过这情形似乎远远比放了两个胡囚要眼中得多。
      突然门口又一阵一声响,几个锦衣卫压着一个人进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只听得后面跟来的姚刚说道:“云继武抗旨不尊,包庇乱贼,将云继武与云哲压入天牢!”
      云哲脑海里轰地像一阵惊雷般炸了开来。
      一时衙司内的衙门捕快和衙司大人也是吃惊不已,然而都不敢相问。
      衙司里平日经常和他一起喝酒,出生入死的几个衙门差事平日和他称兄道弟,今日见他莫名被打入天牢,立刻像避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
      云哲从小见过父亲在官场中的尔虞我诈,两面三刀的情形,早已不以为然了。
      到了天牢,云哲才问了起来。
      云继武喃喃道:“少飞明明是大哥的儿子,不料却是三十年前龙族的后人。皇上今日就是要我带兵前去灭了剑侠山庄,一个都不留。那里还有我的大表嫂,我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呢?”
      云哲问起月湄,听到父亲说她早已携着云玉逃走心里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她已经逃了出去不会被受到牵连压入天牢,姚刚他们恨云家恨之入骨,如今得了机会肯定会随意用刑;忧的是她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一个人去了路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心里一时七上八下。
      云继武见他神色不定道:“哲儿,我们云家是将军世家,历来云家的人都是顶天立地,光明磊落的真汉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弑杀亲人的事情来,虽然是皇命,但本来就忠义两难全,我大半生都替皇上出外征战,青春热血都洒在了战场上,现在已然是不惑之年,须与亲人为重,现天下二十一县市共有三四百位将军,今日我已经让身边的心腹去找其中五十位与我相熟的忠义将军,请他们联名上书面见皇上,赐我一死,希望皇上能够看在我以往功劳的份上,体谅我的良苦用心,给你留一条活路。”
      说着说着他神色凄然,云哲见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憔悴了许多,头发似乎在一夜之间变白了,心酸无比。他知道父亲一直行事有分寸,这次公然违抗皇命,定然是有自己的原因的,表叔伯一直是个慷慨正义之士,父亲与他手足之情深重。只是,想起当日问了楚少飞他为何姓楚不姓萧,如果他真的如父亲所说是龙族的后人,那日他并未说真话。
      “父亲,你是有骨气的人,既然皇上不明事理,逼迫我们做残害手足的事情,我们又何必祈求他的怜悯,日后在他的脚下苟延残喘。听说那三十年前的龙族屠门惨剧本来就是皇上贪图美色所导致的,若是活着还要为这样的皇帝效力,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云继武见儿子说的振振有词,想不到昔日在自己脚下盘桓的小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心中又是欣慰,想到云家遭此大难,恐怕要落得无后的下场,不免心酸悲壮起来,“哲儿,你不愧是我们云家的子孙,我们云家,宁愿死,也不要苟延残喘,卑躬屈膝于世!只是到了云家祖宗那里,让我如何向祖宗交代呀。”
      云哲道:“父亲,就算你求皇上,他也不会留我一条生路,还不如我们..”
      云继武见他眼中闪烁,欲言又止顿时明白,断然喝止道:“放肆!我们云家一声效忠,这次违抗皇命倒也事小,顶多落得个违抗皇命的罪名,倘若..倘若你存着异心,那我们云家世代为忠良的名声怕要毁了,只得留下一个谋反的罪名,遗臭万年。”
      云哲眼中忿忿不平,“父亲,我们云家为他们立了多少功劳,多少祖先战死沙场,血流成河,他却逼迫我们做这天地不容的残害手足之事,现在还将我们关入天牢,别说锦衣卫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就是那皇上也会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除而后快,如今天下民心不稳,我们应当依民心所向行事,这也是给我们留一条后路。”
      “住口!”云继武本已隐忍,见他说出民心所向,顿时气急,一掌扇在他的左脸上,云哲的左脸顿时出现几个红色的手印。
      云继武只觉手掌震得酸酸麻麻,看着儿子脸上的红□□头不忍,却装作漠然的样子。
      一时,空气似乎凝固了,父子两都不说话了。
      天牢里只剩下几个胡囚在那里窃窃私语,几个狱卒吃酒的声音。
      ————
      柳月湄一手抱着云玉,天色已晚,突然下起了大雨,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城外走去。
      走到城外,远远得看到一处破庙在风雨中若隐若现。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心里一惊,连忙加快了脚步。
      可是雨水溅过的路面泥泞不堪,没走几步就深陷其中,云玉从小在云府中锦衣玉食,如今被雨水淋得全身湿透,不禁哇哇大哭起来,柳月湄正想安慰一下她,只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自己拼尽全力却怎么都挪不动步子。
      忽然,背后的人大声一喝,一掌从背心打来,柳月湄只觉得一阵剧痛,胸口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吐在云玉身上。云玉见到血,吓得脸色苍白,更加哭得厉害了。
      回头一看,来人长额方脸,柳月湄认出他是当日跟随陆虞进了九将军府上的前军吴冲。没想到此人堂堂一个男人,竟然在背后偷袭女子,真是为江湖所不耻!
      吴冲道:“云夫人,九将军违抗圣旨,如今已被压入天牢,云府家眷一律听候发落,你跟我回去吧。”
      见她一动不动,上官风翻身下马,走近一看,此时柳月湄脸上的泥土早已被雨水冲了干净,一张白玉般的脸露了出来,吴冲见他清丽无比,秀若芝兰,顿时喜不自禁。眼见她双脚深陷在泥水中,他伸手便要过去揽住她的腰身,却见柳月湄拿剑挡住他的手,上官风欲强行将她住,刚准备夺过她手中的剑,一个东西不知何时从他眼前飞过,绕道身后,定睛一看,一团紫色的烟云在雨中漂浮不定。
      这是什么东西?吴冲瞧出不是善类,便拿刀砍去,只见紫色烟云飘然夺过,在柳月湄前面听了下来,一个身着紫袍的翩翩公子在雨中伫立,虽置身在雨水中身上却丝毫未打湿。
      “大胆何人?胆敢阻拦本官爷办事?”
      吴冲上前就是一刀,后面几个侍卫上来将他围住。
      南荣锡佑却不说话,紫袍一挥,那些人受伤的刀纷纷脱离手上,往他的手心聚去,他单手一挥,那些刀纷纷落入路边的杂草中。
      几个人心里大惊,吴冲大惊,这是什么邪门歪道,身后的几个胆小的锦衣卫早已吓得面目青紫,嘴里一口一个妖怪…跳上马背,逃命般离去,手上尽失,吴冲只好逃跑,南荣嘴里念叨几句,上官风的脚像是被什么生生拽住般,无法动弹。南荣一只手伸出,手心一团紫色就要发出,柳月湄喊道:“南荣,放了他们吧。”
      “哼!”南荣朝吴冲道:“今日看在她的面子上饶了你们性命,不过死罪可免,你刚才打了她那一掌,我原封不动还给你!”话音刚落,吴冲感觉胸口一痛,原来南荣隔空一掌打来,正中他们几个胸前,吴冲踉跄几步,其他几个功夫不济的人更是摇摇晃晃,互相搀扶着,一边口吐鲜血,一边慌忙上马远远逃去。
      柳月湄抬头看南荣,他脸上怒色未解,恶狠狠地看着他们远去。
      南荣一边将她抱起,一边戏谑道:“你不在家做你的少夫人,跑出来做什么?”
      柳月湄见他双手揽住自己的腰间,本来觉得男女有别欲反抗,一想此时除了他也无人能把自己从泥泞中解救出来,便顺着他将自己抱起,一旁的云玉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哎…还有玉儿,”南荣抱起她就走,丝毫没有要救云玉的意思。
      南荣漠然道:“她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救你。”
      “你不救她,我就不走了。你就让我在这泥泞中被雨水淋死算了。”柳月湄说罢,挣扎着要下来。南荣无奈,只得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一挥,云玉脚下的雨水流向她的时候突然转了方向,向别处流去,她双脚一抬,脚下的泥水也不再那么黏胶似的了。他手再一挥,云玉稳稳地落在柳月湄的怀里,就这样,,南荣抱着柳月湄,柳月湄抱着云玉,南荣转了一下,柳月湄被他抱在怀里腾云般穿过雨帘,越过雨中的小河,往下看去,万物在雨水中模糊不清,树木在雨水中冲刷地簌簌作响,京城似乎笼罩在一片薄雾中。过了河,南荣便在一处旧庙前停下,走了进去。
      此庙甚破,蛛网暗结,但却是一个避雨的好去处。
      南荣放她在庙中一处枯草中躺下,去寺庙中捡了几个枯木搭在旁边,双手一挥,枯木立刻燃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庙内,只见一尊泥佛,不知何时被人打断了头和一只手,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南荣见柳月湄重伤下脸色苍白无比,扶起她坐下,双手正欲解开她的衣服,月湄立刻避到一旁,一旁的云玉此时也说起话来:“不准碰小表嫂,不准碰小表嫂。”
      南荣不理会,径直解开她左肩的衣服,柳月湄嘴里一边骂道:“无耻!”却无力反抗。
      此时他背对着她,白皙的香肩露了出来,同时,后背上那一处殷虹的掌印刺得他眼睛生疼,他伸掌,手里立刻多了一个紫色的药草,药草在手中融化成一堆粉末,他用手将粉末慢慢涂抹在她的掌印处,让后右手运掌贴在她的伤口,将药草的药力进一步往她体内送去,直到药力直入她的体内,他才走开。柳月湄见自己误将好心当做恶意,顿时窘迫无比,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火光摇曳着,南荣也不说话,却默默听着她的气息渐渐平稳起来,心里就放心了。
      想起刚才为她解衣服时白皙的香肩和双手触及她后背时柔滑的肌肤,不禁心神荡漾。此时再看她的脸色不如方才那样苍白了。
      “刚才..刚才误会了你。”柳月湄吞吞吐吐道。
      南荣嘴角上扬依然是戏谑地一笑:“没关系,我被人误会的次数还少吗?尤其是你。”
      柳月湄想起当日在紫云崖上自己受伤了,他在欲将解药给自己之时也是被其他人误会,后面才知道他是真心想救她的。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只是我已经嫁给云家,你对我这样好,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不需要。”南荣斩钉截铁道。“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柳月湄想起当日在洞房之夜他在自己嘴角上留下的记号,心里百般滋味。
      她用手拨弄着柴火,心道:“到底要不要他帮忙去通知少飞呢,他待我如此好,救了我一命我已然是无法偿还,现在让他替我去救少飞,会不会更不好。但是我一个人去少飞那里,还要带着云玉,这千山万水怎么走过去。心里反复纠结着,不要不要开口求他。
      云玉在一旁道:“小表嫂,我们为什么要逃出来?你都没跟我说。”
      柳月湄没有真的将他爹爹哥哥被抓如天牢,如今生死未卜的事情说了出来,便随意告诉她,爹爹和哥哥有事情在家,让我带着你去游玩几天再回去。
      “那为什么有人追我们,还那么可怕在你肩膀上打了一掌。”
      “因为…因为”柳月湄实在不会哄骗小孩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编造这个谎言才好。
      南荣在一旁说道:“因为她想找我这个哥哥玩,那些坏人不让,所以哥哥才救你们。”
      云玉又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救表嫂,还还碰她的衣服..”
      说到这里,小脸也羞得通红。
      柳月湄在一旁道:“玉儿乖,别问那么多了,刚才是哥哥想要救我才那样的,他不是坏人。”
      云玉天真的点点头,过了会,眼皮沉重睡了过去。
      “终于知道我不是坏人了。”静默一阵,南荣突然说道。
      “是啊,”柳月湄莞尔一笑,“我错了还不行么?给你道歉。”她吐了吐舌头。
      南荣见她嫣然的笑容在火光下更加明艳无比,心里很想去摸一摸她的脸。
      “不要轻易笑,你知道吗?”
      南荣将脸凑了过来,顿时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指头那么近,
      “小心我被你打动了,越来越爱你,欲罢不能了。”
      柳月湄被他说得心惊肉跳,顿时吓地不敢言语半句了。
      南荣见她那样子在心里暗暗偷笑,过后顿觉怅然,若是她心里向着自己,定然不会害怕自己会越来越爱她的,她竟吓得一声都不敢出,定然是讨厌我了。越想越难受,两只手在火堆中胡乱拨来拨去。
      “你放心,等你伤势好了,我带你去找你师兄。”
      “这个,不大好吧,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他?”
      因为他刚才用意念感知了她的想法。
      “你不必觉得歉疚,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了么?我帮你也算是为自己积德。”
      柳月湄想起他原来告诉自己是文书菩萨下的文竹,他说的德行,定然是救人后可以成仙,重回天庭的意思吧。他原本是文成菩萨园中的一枝文竹,若能积满功德,返了回去,也便是他的造化了,这样想,顿时心里不那么愧疚了。便高兴地睡了过去,南荣看着她熟睡的面孔,轻微地呼吸,淡淡的唇安静地躺在柔美的脸上,忍不住走上前去,兰香般的气息入鼻,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
      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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