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忘记了呼吸的鱼》木笔神宅

1、深夜里忘记了呼吸的鱼

　　很久没有尝试过在写些什么了，或许是太忙了，但是似乎没有忙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是一些不欢喜去做也不讨厌去做的事情。人就是这样无聊时喜欢发发牢骚，甚至是缅怀一下有的没的感慨，就像是玻璃外的生物和鱼缸里的鱼，一方看的有滋有味，一方挣扎的半身淋漓，最后还不是只有一个赢家，一个人嘲笑着不自量力的一尾鱼，然后沉默离去，剩下了一夜的寂静和慌乱。
　　假如深夜里的鱼忘记了吮吸身上的伤口，那么它一定也会忘记该如何呼吸。其实，忘记呼吸是一件美丽的事情，窒息的几秒钟，就仿佛是起点与终点的交界口，上一秒你还在为某件事而烦恼挣扎或是沉醉，下一秒就要坠入深渊，地狱，濒临死亡。
　　生命很奇妙。撷下清晨的一滴微露，融合在已被鱼的排泄物污染的鱼缸里，也许你感受到的只是疯子在自导自演一部电影，主角是一尾鱼，这尾鱼在感受清晨的魅力，它没有自由，没有余生，甚至料不到哪一秒就会骤然离去。下一世，它要投胎成玻璃外的人，看着玻璃那头的同类苦苦挣扎，却无法逃脱，它也可以冷静的嘲笑，事不关己，鄙夷不自量力。
　　每天醒来已是阳光明媚，我总是惋惜不能看到日出的场景，黑夜与白日的撕扯究竟是一番沉重还是一缕清澈。赖在家里太久了，久的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兴趣大发了。深夜，将全展的窗帘拉开，虔诚的祈求月光洒满房间的每个角落。不似日光那么夺目，刺煞人的双眸，月光更加讨人喜爱。即使是晚上十几点钟，杂乱的声音还是不绝如缕，虽不是车水马龙的喧嚣，但是鸣笛声、谈话声、甚至是楼上不厌其烦的家长里短的声音都一一被清晰的呈现。我想，这些杂乱的始作俑者辜负了深夜的美意，他们给这无际的深沉里带来了黑洞似的垃圾。
　　即使是戴着耳机，听着平时爱听的音乐，却发现早已失了往常的兴味，心中久久无法平静，这个深夜似乎不太平静，也许是自己不太冷静吧。不知该听哪首歌来应景，自己又谱不出应景的乐曲。嗤笑自己没有音乐的天赋，至少此时无法释怀这种能力的残缺。音乐是一种能让人不禁产生幻想的毒药，一饮即醉，再饮成痴。起起伏伏这么多年，痴了醉了又能如何，至少我有勇气甘之如饴，让所有幻想的一切都掩埋在虚空里。
　　在鱼缸的玻璃外，能一眼触及泡沫般的呼吸，鱼的每一次生命的律动都是由这些一触即破的气泡展现的。很多很多的泡沫，很久很久的深呼吸，一尾鱼也在竭力的渴求活的长一些，恣意一些，动人一些。一刻钟都没有停歇的呼吸，逶迤蜿蜒，像一条长蛇，大概能破了世界吉尼斯纪录吧。
　　右手边的时钟在滴滴作响，时间在流逝，我听到的声音是那么悠扬，仿佛时间流逝是一席凄美的纱窗，织女的指尖在梭上滑落的那一刹那，我的时间也被她遗忘了。深夜不再深沉了，因为黎明在入侵。可是这漆黑的夜武装的太过强大，它吞噬了本该一片清爽的日光。所以，黎明还是隶属于了深夜。而现在万籁俱寂才刚刚开始。
　　我不忍心让呼吸的嘈杂打破了这宁静，甚至连细微的转身都小心翼翼，可荞麦的沙枕总是发出细微的沙哑声，像老鼠啮食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十分清脆又特别刺耳。无奈之下，我只好起身盘坐，将双腿蜷进臂弯，我不记得是在那里看到过，睡姿像婴儿一样蜷着的人往往缺乏安全感。此时我只是坐着，难道也是如此吗？我知道起身的一瞬间，一丝寒意从外界涌来。房间也不是空荡荡的反而很满档，书籍、被子、春秋衣物、烂纸散漫各处，怎会有空虚之感呢。我埋怨着深夜的寂静，也恼自己毫无睡意，想必是白天醒的太迟睡的太足了吧。这样的夜晚，是我这一个俗人所不能品味的。有的只是恼意罢了。
　　我从未自己养过鱼，不是不想而是觉得鱼太过娇贵，我养不起也养不活。那陈列在柜台上的琳琅满目的鱼太煞风景了。自由的生命他人怎好意思去剥夺，这些人也忒厚脸皮了，令人不齿。细看窗外的深夜，我想起了有人曾把庄子比作一棵孤独的树——一轮孤月之下一株孤独的树，这是一种不可企及的妩媚。圣人总有圣人的伟大之处，我应付不得，只甘放下身姿，去怜悯一尾鱼而已，及不了圣人就避而不谈，这不失为一种自我安慰之举。
　　总会有人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我还特意去查了一下这是谁的胡言乱语，不料这只是一句痴话，竟生生被人误解为一种科学，真是可笑至极。“传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七秒后便不记得过往物事了，所以小小的鱼缸里它也不觉得无聊，因为7秒后，每一寸游过的地方又变成了新天地。。。”倘若我的记忆也能有限，那么我也会如此洒脱，但是这只是倘若而已。其实这段话的重点是下一句——“它在这7秒里，不断轮回不是为了遗忘，而是为了铭记...也许，风花雪月永远了无结果，但毕竟是风雪的故事，快乐足矣...”当我第一次看到此处时，便凭着记忆猜到了落笔人的身份。若论一“痴”字，谁能痴得过徐志摩呢？此时我并没有想反驳众人意识里对他“花心”的认知，只是他的确痴了那么多年，痴了一滩诗作，痴了自己的命。
　　鱼虽不及人有百年的记忆，但也因类而已，有的一生短暂只能活几天，那么这几天的记忆不足以是一生吗？长的三、四个月或者更久。其实我们要的并不是科学的事实，只是一种能表达内心愁绪的比喻而已。我们只是想告诉自己，有时宁可只记得快乐也不要离弃，守着新的开始活着也是一种境地。
　　可怜的黑夜，黑的都见白了。我听到了微弱的窒息声，不知是谁家的那尾鱼，正在忘记自己该如何呼吸，就像忘了自己的伤口该自己吮吸。污秽的鱼缸里没有了泡沫，没有了呼吸。
　　一个深夜逝去，在朦胧间传来一阵人的牢骚声，不知是谁在玻璃外刺耳的烦躁，嘲笑着浮在绿色的堆满污秽的鱼缸里的那尾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