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待归宁》姚吹笙

3、流年

　　正逢沈谦愁锁眉头之际，突然院外一声尖利的叫喊打破了他的深思。付胥也被叫喊声吓了一跳。

　　“不好了，老爷，小姐落水了！”

　　听闻此信，沈谦与付胥慌忙外出察看，只见荷花池边，家仆们围着一位全身湿淋淋的小女孩，正手忙脚乱。小女孩听闻响动，抬起头来，乌黑灵动的大眼睛，仿若黑曜石一般，顾盼生辉；天成柳眉，嫣红唇瓣，精巧的鹅蛋脸，眉宇间一丝英气，可以见其隐隐绰绰的美人风姿。

　　她微微一笑，一口洁白的小虎牙露出，洁白地反光，笑容仿若四月灼灼桃花般盛开。

　　“爹爹，你来啦！”

　　沈谦按住太阳穴，只觉头疼。当下面色一沉，怒斥道：“宁儿，休得胡闹！”

　　小女孩扁了扁嘴唇，大眼睛泛起一丝泪花：“爹爹只顾着和付伯伯说话，不理宁儿。宁儿以为爹爹不要宁儿了呢！”

　　沈谦见女儿有落泪之意，心下不忍。这时家仆上前，面色苍白，战战兢兢地回道：“老爷，小姐嚷着要练武功。奴才们都说您在会客，忙着呢，小姐自己不听，拿起短刀剑戟，自己舞弄起来了，我们都争着去夺她那兵器，争抢不过一不经意，小姐就踩空到水里去了。”

　　小女孩没有丝毫悔意，仍旧咬着嘴唇，泪眼朦朦的望着爹爹。

　　沈谦深吸一口气，正要发话，旁边一声爽朗大笑传出，正是付胥。付胥手捋长髯，笑意盈盈：“多日不见，这小丫头越发美貌了，将来必定是个美人啊！只是这性子，怎么似男孩般冲动莽撞！你这爹爹，操了不少心罢！”

　　沈谦无奈回道：“小女不懂事，让贤弟见笑了，恕为兄管教无方。因为是将门，尚且无子，我一直把她当男孩儿来养。从小不喜针黹女红，偏爱舞枪弄棒，一有时间便缠着我教她练武。越长大我以为她能懂事点，没想到越发顽皮了，实在如野马脱缰，不服管教！”

　　付胥笑意未减，回道：“沈兄，不打紧的。不作那大家闺秀，将门虎女必然要有与众不同之处耳！”

　　见那小女孩忿忿地对着自己摇晃剑戟，他忍俊不禁：“真有巾帼女杰的风范！好了。我叨扰沈兄了，你省出时间去陪她罢！付某先告辞了。”

　　沈谦还要挽留，见付胥已作礼离去了。无奈之下，只好派几个家丁前去相送，回头狠狠地用眼神示意了女儿一眼。小女孩立马规规矩矩地站好，不敢言语了。

　　沈谦待付胥的身影消失了，转身回到女儿身边。望着女儿仍委屈地望着自己的模样，不快都消散了。他摸着女儿的头：“你呀，从不给我省心！”

　　小女孩盈盈一笑，扑进爹爹的怀里。“宁儿知道爹爹最爱宁儿了，爹爹快带宁儿去练武吧！”

　　沈谦吩咐下人去帮小姐换了衣物，才拿起刀枪带她来到后院。

　　他正色道：“宁儿，今日的招式学不会，你可愿意受罚？”

　　小女孩也双手拱起，面色肃然：“女儿愿意受罚！”

　　沈谦这才舞起刀剑来，如行云流水般。刀光剑影中，沈宁约望着父亲威仪的风姿，流畅的招式，恍惚件觉得父亲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小小的她笨拙地跟着父亲挥舞，虽然汗水盈身，但是满心喜悦。一直以来她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多年之后蓦然回首，不知谁偷换了流年，她再也回不去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如今只能任风雨飘零，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