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记事簿》云上之虫

2、脑洞记事簿之林区惊魂

　　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上面显示才五点一刻钟不到，比平时出门早了快一个小时了。他看看外面的天色，南方的夏天天亮得早，虽然才五点刚过，却已经大亮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出门，安慰自己道：“今天可以跑远一点。”
　　换好鞋子，正打算拉开门，手机叮咚一声，他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个视频新闻推送。瞥了那行字几眼，是“别人的世界才会发生的事”。他放下手机，拉开门出去。
　　出来才发现，外面其实还是有点暗，雾蒙蒙的，仿佛是要下雨的样子。嗯，这样也好，回来的时候不用晒太阳了。今天有两个半钟，可以跑到凤凰山上去看看。
　　打定主意，他开始今天的日常锻炼。
　　慢跑完之前的路线，他稍稍加快脚步向凤凰山出发。
　　很快到达凤凰山，沿着盘山公路慢跑着，几个老人家踩着自行车缓缓爬坡，一辆接一辆的小轿车从身边开过去。这还是他第一次早上来凤凰山。什么时候这里……这么出名了？而且一大早来？来干吗？吃上面的水库鱼？来钓鱼？也太早了吧？
　　他皱了皱眉，按下心中的狐疑，走向旁边的上山步道，他可不想一大早的来山上呼吸汽车尾气。
　　沿着步道走了一会儿，往下看，盘山公路已经结束了，到了水库旁的一个大广场，广场上停了好几辆车，有几个老人家把腿放在栏杆上拉筋。远远可以看见，水库里似乎有什么正破开水面，拉出长长一道波痕。他眯了眯眼，发现竟然是有人在水库游泳！
　　他走到广场上，看了看绿色的水，又看了看水边的漂浮物，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大早上山来这么脏的地方游泳。
　　这个广场好像是去年才建的，他几乎每个周六的下午都会来凤凰山，却从来只是远远看这个广场，还没真正来过。广场边上有几个路标，都是指向各种农庄、会所什么的。
　　他沿着水库边的大路慢跑。水库面积颇大，中间还有一座小山包，如同一道屏障，将水库稍稍阻隔开，无法直接看到水库另一边。他逐渐靠近那座小山包，已经能听到很多人聊天喊话的声音。看来一大早来游泳的人还不少。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刚要拐过一个弯，就听到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很低哑，但还可以听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没听到她说什么，但他本能地停住脚步，悄悄靠近拐弯处。
　　那里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手里各拎着一个包，看样子是游泳用的装备。两人在四处张望，虽然没有表现出奇怪的动作，但这两个人好像有点不对劲，那个男人的腿一直在打颤，打量四周时很紧张，眼睛也仿佛没什么焦点，都是一瞥而过；那个女人非常警觉，眼神有点……可怕。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心，让自己镇定下来。
　　那个女人走到旁边停着的越野车旁，冲着那个男人低声说：“快点过来帮忙！”
　　那个男人看了看周围，向女人走过去。他正想伸手帮忙时，女人瞪了他一眼。男人有点紧张地搓搓手，偏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无措地看那个女人。女人抽出一双手套扔给他。他赶紧穿上手套，两个人从后面行李舱里搬出一个大大的编织袋。袋里装的东西似乎有一定分量，那个男人紧张之下差点脱手而出。
　　“怕什么！”女人低哑地冲男人低喝一声，“快点，今天办不成我要你好看！”
　　男人趔趄了一下，颠了颠手上的编织袋，说：“那赶紧扔下去吧……”声音颤抖，显得有点滑稽。
　　女人又瞪了他一眼，两人合作把编织袋搬到水库边，然后扔了下去。
　　里面的东西果然不轻，扔下去溅起了一大片水花，但是也没人注意到，这个水库太大，这里刚好是小山包旁边，山包成了天然屏障。水边上还有几个编织袋，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总之，刚扔下去的编织袋很自然地和旁边的那些编织袋融合在了一起，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刚扔的编织袋渐渐沉入了水底。
　　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他赶紧捂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
　　女人警觉地看了一下周围，然后拉着男人上了越野车，自己进了驾驶座，发动车子，开车离开了。
　　他握了握自己汗湿的掌心，微微眯眼，想看清车牌，又怕被从后视镜看到，只好僵在原地。
　　远远地依然能听到男男女女的声音在高声聊天说话，没有车来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从拐弯处走出来，尽量自然地拐过弯去，眼睛却在小心地看四周。他看着刚刚越野车开过的地方，确定他们应该不会杀个回马枪。他小心翼翼靠近刚刚他们停车的地方，眼睛盯着地上，又跟着他们刚刚抬东西扔东西的路线走了一遍，走第二遍时他终于发现了地上的东西。他看着地上暗红的几乎要与泥土颜色融为一体的血滴，又看了看已经沉入水底的编织袋......他捂住即将出口的惊叫，后退了几步，脑子里突然出现早上出门前看的那个视频新闻推送信息，喃喃自语道：“抛......尸......？”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没有犹豫没有回头，拔腿就跑。果然后面有个脚步声追上来。看来他们杀了个回马枪，又或者他们早就发现了他，就等他自己跳出来。
　　他心下骇然，他今天有可能就......交代在这了。身上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东西，怎么办？他下意识大叫一声：“救命啊！”
　　身后的声音依然跟着。好在他每天都晨跑，肺活量和耐力练出来了。可是不快点跑到有人的地方......“救命啊！”
　　“追上！”一个低哑的女声竟然出现在前面。
　　他猛然抬头。原来被前后包夹了！这个女人可比那个男人还可怕......他调转头，直接往山上跑去。如果没记错，山的右侧边有个守林人的房子，他有几次经过这里，远远看见过那个守林人。
　　后面的声音一直传来，他们追得很紧。再这样下去，估计在找到守林人之前就会被抓住，必须得想个办法......办法......他脑子里在飞快地转动，又要看路，还要注意后面的人，很快便慢了下来。“不行！不行！该怎么办？”心中惊惧交加，根本想不到任何东西。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到前面一片林子，心下一喜。这片林子他很熟，似乎有点五行术数在里面，就是传说中的障眼法，不熟悉的人很难弄明白。
　　果然，进去没多久，他就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怎么不见了？刚刚就在眼前。见鬼了！”
　　“找！不能让他跑掉！”那个低哑又阴恻恻的女声恶狠狠地说，他根本不需要怀疑被抓到后会有的下场。
　　不敢耽搁，他凭着记忆往前走，很快出了林子，再往前一公里左右就可以到守林人的房子了。下山的话，很有可能遇上他们，必须得借电话报警。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发足狂奔，后面那两个人应该还没找到路，其实只要绕过那个林子，障眼法就不攻自破，只是现在他们估计很惊慌，抛尸被撞破又遇上人突然从眼前消失的情形……他抿了抿嘴，往守林人那里跑去。
　　他抬头看看近在眼前的房子，松了口气，终于到了！他走上前，刚想喊人，就听到一声小小声的呜咽。那声音很奇怪，闷闷的。他凝神静听，那呜咽声却消失了。他皱了皱眉，退后一步看眼前的房子。
　　这里有三间小平房，普通的砖头混凝土房，左边那间比旁边两间都低矮些，估计是放一些工具的；中间那间还装了个防盗门，估计是守林人自己住的；左边那间外面挂着几条白色的毛巾，旁边有一块混凝土浇筑的台子，上面放着一个竹篮，竹篮里装着一些竹笋，左边这间估计就是厨房什么的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就是觉得怪怪的。
　　突然又传来一声呜咽。他一怔。然后抬头就看到一个高壮的男人从左边的房子出来。
　　男人估计就是守林人了，虽然他看起来不太像守林人的样子。他很高，看起来应该有一米八、九，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条黑色西装裤和白色衬衫。看到他，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光，一脸狠戾地看着他。但是很快，他脸上的戾气被收敛，快到仿佛那个狠戾的男人只是他的错觉。男人换上了一脸淡漠，站在屋檐下问道：“有事吗？”声音有点沙哑，但是颇为好听。
　　这一切都显得有点......奇怪，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在面上显出来。他笑了笑，开口道：“我是来山上晨练的......”
　　天空突然闪过一道闪电，几秒后一道雷跟着响起。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还跟出来的时候差不多，暗暗的，蒙蒙的，现在又打雷闪电，估计马上就要下雨。
　　他笑了笑，继续说：“我是来晨练的，您看，这马上就要下雨了，我想跟您借个电话叫我家人送件雨衣上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隐瞒了刚才遇到的事，也没提报警。
　　话说着，雨就下下来了。他看着守林人，但守林人看起来并不太乐意叫他进去的样子。
　　他只好又笑着说：“我能在您这躲躲雨吗？”
　　守林人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过身走向中间的那间房子。
　　他猜这意思大概就是允许了，然后他跟在守林人后面进了房间。待看清房间之后，他忍不住惊呼一声。
　　房间墙上挂着一块巨大的虎皮，老虎的头被钉在墙上，眼睛似乎还在流血。老虎身上的毛很光滑，看起来应该是经常有人抚摸。
　　他心下骇然，不敢开口。
　　“假的。”守林人淡漠地说了一句，然后走到他的床边坐下。
　　他仔细一看，果然是假的，老虎的头和眼睛里流出来的血做的很逼真，实在是......令人很不舒服。
　　他走到桌子旁的椅子坐下，悄悄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果然是守林人自己住的，角落放着一张不大的床，上面的被子叠得很整齐；床旁边一个床头柜，上面堆了很多书，但都封了书皮，看不出来是什么书，守林人正从上面拿出一本；他手摸到桌子上垫着的桌布，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但是手感很好；桌子上面还放着两个咖啡杯，其中一杯似乎还冒着热气；杯子旁边放着个看起来很高端的咖啡壶，和一个烧水的壶。
　　守林人没理他，径自坐在床边，手里翻着书。
　　他轻声咳了咳，然后笑着问：“大哥，您能借个电话给我用用吗？我想叫我家人送雨具上来。”
　　“没有电话。”守林人头也没抬，冷冷地说。
　　他刚想开口借把伞，守林人就按开了收音机，将他的声音完全堵在了喉咙口。
　　他心里有点不安，奇怪的地方、奇怪的守林人、奇怪的呜咽声，甚至那片奇怪的树林。那片树林都是大树，看起来不像这一两年种的。那树林里的阵法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是谁布下的？为什么要在这里布个疑阵？为了防止什么？还是为了保护什么？这个守林人看起来很年轻，看穿着也不太像是会来守林的人，他如果不是守林人，那他是谁？还有刚刚那个奇怪的呜咽声，好像很痛苦，那是谁？跟守林人什么关系？还有......
　　“雨停了，你走吧。”守林人冷漠地提醒到。
　　那个声音如同一声雷，瞬间惊醒了他，他仿佛听出了那冷漠的语气下面隐藏的浓浓的警告意味。他立刻站起来，尴尬地冲守林人笑了笑：“方便借用下洗手间吗？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守林人终于抬起头，眯了眯眼看他，过了好一会儿，就当他以为要拒绝的时候，守林人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又回过头示意他跟上。
　　他看着前面那个高壮的身影，心里有个声音在发出警报，这里很危险，应该立刻离开，那是一种直觉，一种本能。可是......他捏了捏自己汗湿的掌心，悄悄深呼吸了一下，跟上守林人。
　　外面大雨已经停了，还有一点点细雨，天色依然很暗，估计过不久还会下雨。
　　守林人走向右边那间房，指了指里面，冷声说：“别弄脏我的地方。”
　　他冲守林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走过去，就是刚刚他以为是厨房的那间房子，原来里面是连着卫生间和厨房的。他进去前，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守林人，守林人微眯着眼，看不出来什么。
　　卫生间很干净，各种洗浴设备一应俱全，看起来也不像房间那么骇人，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感觉怪怪的。
　　他肚子没什么问题，在卫生间转了一圈，随意放水冲了冲马桶，然后洗了手就出去了。
　　守林人依然站在原地，只是抬头望着天空，姿势有点奇怪。守林人很警觉，他明明很小声地从卫生间出来，守林人马上目光如电看向他。
　　他笑着对守林人说：“大哥，谢谢您了。雨停了，我这就下山了。”
　　守林人没说话，只是转过头不再看他。
　　他眯了眯眼，笑了笑，又招呼了几声，刚想往旁边的小路走去，就听到一声不小的叫声：“啊——”
　　跟那个呜咽声是同一个地方！在那间矮房子里！他心里一震，面上做出惊讶的表情，问：“大哥，是您的女儿哭了吗？您去看看吧，我这就走了。”他说着就往上山的那条路走去。
　　“走左边。”守林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回头看了看，点点头，走向下山那条路。一直走出很远，背后的目光才消失。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湿了一大片，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本来打算往上走，然后翻过这座山，从另一边下去。另一条下山的路他也走过很多遍，只是......他回头看了看守林人所在的那个地方。不对！很不对劲！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呢？
　　他边走边回想刚刚自己看到的一切，突然一脚踩空，是一个陷阱！等他明白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陷阱不深，很快就到底了，可是当他看清自己身下的东西时，他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恐惧，惊恐地大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