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陌路》顾若希

5、第五章

　　时间真是太快了，转眼便是高中了。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间，所有的人都绷紧了弦。其实初中毕业后就有些人分道扬飚了，肖微的两个好朋友中，李娜去上了中专，在90年代这是一个非常吃香的选择，那时候，在W市以及它所在的省内，初中中专毕业后还是包分配的呢，如果能以高分考上个金融类的中专学校，出来可以直接分到银行去，那是令无数人羡慕的工作啊。吴晴则因为举家搬迁到了另一个H城市而到H市去读了高中，后来她和肖微的联系也渐渐少了，等到高中毕业上大学以后，她们更是彻底失联了。但是“三剑客”的组合没有散，在这个不大的W市，他们升入同一所高中，并仍然按成绩排名分配到了同一个班级。即使升入高中，班里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三剑客”依然轻松捍卫了年级前三的三把交椅。
　　高中的学习明显紧张了很多，文理分科时，“三剑客”毫无悬念地都选择了理科班，外人想来他们成绩这么优秀必然是剑拔弩张，竞争激烈，然而没人想到他们三个的友情却另人羡慕。肖微和周至伟自不用说，说来他俩可是要当12年的同班同学了，这种情份即使在W这样的小市也绝不多见，很少有人能遇到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一直同班的同学。所以肖微和周至伟对于这段友谊都非常看重，虽然肖微总喜欢调侃和捉弄至伟，但至伟总是大人不计小人过，从不和肖微计较，他甚至觉得这是他和肖微相处的不能为别人所复制的相处之道，他们之间的亲近似乎超越了同学同桌，不明真相的外人看起来倒像是打情骂俏。
　　陆坦和周至伟一同加入了校足球队，他们同是意大利尤文突斯的疯狂球迷，在他们的带动下，肖微也成了个十足的伪球迷，她哪知道什么是越位犯规，什么是边球角球，但因扎吉、皮耶罗，她却熟得好像她邻家大哥一样，说起来头头是道。每每至此，陆坦和周至伟都一起叹息摇头，说一句：“哎，女人啊！”，然后不予理睬肖微去讨论他们的具体技术问题了。
　　有一次，肖微在去上体育课的时候，下楼梯时一下子没走稳，把脚给崴了，居然当时脚就一动不能动了，同学把肖微扶起来，她试探着用崴了的脚着地，却发现疼痛无比，根本没有办法自己行走。陆坦看到后，不由分说，一把抱起肖微把她送到了校医室。他看着肖微疼得直皱眉，不停地咬下嘴唇，还不时地发出轻声的呻吟，陆坦急得出了一身汗，他一边抱着肖微小跑，一边说：“丫头，没事吧，是不是很疼，等一下马上到医务室了，坚持啊，坚持。”肖微顾不上回应他，但她看得出陆坦心里的着急和心疼。
　　肖微的脚踝骨完全错位了，进行了正骨的处理，但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脚不能受力，不能行走。可是高中的课程谁敢耽误啊，于是肖微爸爸找了邻居林叔叔家的林兵哥哥每天帮忙接送肖微，林兵哥哥比肖微大一岁，和肖微在同一所高中，只是比肖微高一级，他是校足球队的队长，他长得简直是玉树临风，肖微一直觉得林兵哥哥是她所认识的人中长得最帅最帅的。那时候中国的第一部偶像剧《永不瞑目》正在热播，林兵哥哥像极了里面的肖童，他可是这所高中出名的白马王子，也是肖微心目中最完美的白马王子，肖微每看到林兵哥哥，都露出花痴的眼神。
　　那以后的几天，林兵哥哥都早晨骑车带着肖微到学校，把她送进教室座位，自己再回班里去上课，晚自习下课后，林兵哥哥又到肖微班里接着她，用自行车带她一起回家。学校里很多喜欢林兵的女生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肖微，甚至有些敌意。自从脚受伤以后，肖微课间基本就坐在座位不动了，除了必要的上个厕所之外，她基本一天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每到课间，陆坦总是过来笑嘻嘻地说：丫头，再杀盘五子棋呗。肖微知道这是陆坦在陪她打发课间时间，每次也不拒绝，那一段时间对肖微来说像是让陀螺停止让老虎不吃肉的需要静养的日子，是陆坦和五子棋陪她一起度过的。周至伟也会时不时过来参战，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在林兵哥哥接送了肖微一个星期后，突然有一天早晨等在肖微楼下的不是林兵哥哥，而是陆坦，陆坦见着肖微，拍拍车子后座说：“丫头，来，以后每天我接送你。”肖微很诧异地说：“那林兵哥哥怎么办？我怎么也得告诉他一声吧。”陆坦说：“不用，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你放心吧。”
　　到了学校以后，肖微听周至伟说，周末足球队训练的时候，陆坦和林兵之间因为一些极无所谓的身体小碰撞起了冲突。肖微不知道这冲突是不是和她有关，是不是她看林兵哥哥时花痴的眼神让陆坦有了什么误会。其实，她能那么坦荡地用花痴的目光看林兵，就说明她心里对林兵根本没有非份之想啊。难道陆坦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又或许冲突就是他们男生之间自己的事情，与她肖微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总之，从那之后，每天接送肖微的就是陆坦了。这一切肖微的爸妈都看在眼里，他们似乎明白什么，不过他们很开明，并不多问。女儿成绩无可挑剔，和陆坦的相处也坦荡阳光，他们没有必要去主动提什么问题，他们给了女儿足够的自我成长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