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入学的第一天，初到新环境的新生就只记住了两个名字。
综合成绩遥遥领先、担任开学典礼新生代表讲话的利威尔·阿克曼，和与同伴（损友）争论声音大了些以至全校都知道他因为睡过头缺考而名列最后一名的艾伦·耶格尔。
负责主持的金发男人大概从未想过会有一种新生代表能把演讲稿念得像宣战帖，利威尔的表情和他的头发一样看起来黑沉沉的，蓝灰色的眼睛里没有情绪，干巴巴地念着稿子，时不时停顿一下，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一百多年的建校历史，”他顿了一下，“啧。”翻了翻后面的稿子，发现它们还有两页的内容那么多，顿时不满起来，像是陷入怠工般沉默了。
这“恰到好处”的缄默时间让礼堂里那句来自一位褐发翠眼少年的争辩一点不剩地跳进所有人耳朵里：“我说过了，我只是因为睡过头缺考才得到综合成绩最后一名的，并不是因为我愚蠢！”
无数双眼睛望向声音的发源处，褐发少年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后涨红了脸，被尴尬绑架般迅速低下头。
金发男人，也就是倒霉的主持教师，埃尔文·史密斯突然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这该怎么说——不情愿发言的第一名和鲁莽暴脾气（他的个人看法）的最后一名，他几乎可以预想到这届学生会是怎么个样了。
唯一让他松口气的事利威尔继续他的发言了，这次语气似乎平静了些，之前要随时迎战的错觉也消失不见。
至于我们的新生代表是被艾伦那近乎愚蠢的喊话弄得愉悦起来，索性一扬稿子继续念下去这种事实，可怜的教师还是不知道的好。
利威尔念完丢下稿子下了台，没有回自己班级所在的位置，而是拉过一把礼堂最后方的椅子，就那么大喇喇地坐在了边缘。
时不时有好奇的学生回过头来偷瞄他一眼，胆子大一些的就直接盯着他看，不怎么容易与人相处融洽的黑发少年略微眯了眯眼睛，回视过去，冷漠又排斥的眼神让往后看的学生都缩了缩脖子，转了回去。
利威尔抬起眼，往人群里望去，目光搜寻着之前吵吵嚷嚷给他留下“愚蠢”印象的褐发青年，那个家伙现在像只鸵鸟，并不是说他缩着头，而是太乖巧了，一动不动地看着礼堂中央，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利威尔挑挑眉，很快把目光略过，注意力重新转移回发言台上，絮絮叨叨的发言弄得他的脑袋有些昏沉，开始犯困。
直到宣布典礼结束，原本安静的学生就像喧闹的麻雀一般放开喉咙，嘈杂声让利威尔露出他惯有的嫌弃表情。
他看着学生们一个个离开礼堂，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踱着步子跟在后面走出去。
和褐发少年擦身而过时，利威尔多盯着对方的后脑勺看了几眼，发现少年和他身旁棕色头发的同伴是往校门处走去的。
他们停在校门不远处，棕发少年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丢过去，随意挥了几下手便走了，褐发少年朝他道：“快走快走。”像是在赶人。
艾伦目送同伴离开，用手带了带头发，把自己的另一套，也就是同伴丢回来的校服拎起来，透过一角处破掉的一个小洞，用小孔成像的方式看了一会偌大的校园花坛，露出一个不怎么情愿的表情，皱皱眉，转身走了。
一个星期后的晨会上，利威尔和艾伦调了个位置，后者好整以暇地看着前者站在发言台上，手里拿着一份稿子慢腾腾地念。
不过不是新生发言，而是检讨书。
这个被人用目光注视久了会感觉尴尬、性子莽莽撞撞的少年在第一个星期就逃课和其他人打了一架，带着伤，手上随便扎了圈绷带就进了教室，看得同班人目瞪口呆。
真是表里不一的好例子。利威尔不动声色地盯着发言台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少年想，那副笨头笨脑的样子真不像是会拎着武器和人打群架的逃课生。
不过这种热血又愚蠢的做法也确实是笨蛋会做出来的事。
“啧。”
于是学校有了两个没人敢上去与之交谈的人。一个是浑身释放出生人勿近冷气的成绩优等生利威尔·阿克曼，一个是看上去像个笨蛋其实比谁都热衷于大家的年底倒数艾伦·耶格尔。
这两个人走在一起是件出人意料的事，但仔细一想，又不那么出人意料。
利威尔总是习惯处于观望者的位置，他们的第一次谈话当然是由没头没脑的那个先发起。
褐发青年端着自己的餐盘，犹豫了一下走到利威尔跟前。
后者抬起蓝灰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
“呃——”艾伦又露出那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表情，断断续续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利威尔想说不可以。
“你这里看起来最干净，比所有人的餐桌都干净……”艾伦踌躇着补上一句，他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对于整洁程度要求很高的洁癖患者，所以他点头道：“坐下吧。”
这之后艾伦就像一只褐发的金毛，看见利威尔时总是露出一个扬起来的笑容，翠色的眼睛和阳光交融起来，驱散了阴霾一般清澈。
利威尔还是那句话：“像个笨蛋。”
成绩差劲、人人畏惧、打架惯犯的笨蛋有时会露出苦恼的表情，和利威尔倒一些苦水：“我和佩特拉老师询问问题的时候，她似乎很怕我，我不敢再去问她一些问题，可是这样下去我的化学成绩就要糟糕透了。”
利威尔敷衍般应两句，直到这个时候才享受他的乐趣，毫不留情地打击对方：“已经糟糕透了。”
这个时候褐发青年的眼睛会瞪大一些，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他垂下眼自顾自忧伤一会，又接着道：“我有点困。”
利威尔瞧了他一眼，“这确实是个上课睡觉的好理由。”
“可是你自己也没有认真听过课！”
“嗯。”利威尔看着对方张牙舞爪（艾伦自认为）的样子，伸出来拍了拍褐发金毛的狗头，“我考得好就行了。”
艾伦会喋喋不休说上很多话，比如他最近的黑眼圈是因为熬夜看书，老师们总是害怕他的一身伤口（那只是几张OK绷！艾伦大声道。），出于人道主义他们并不会拒绝和他谈话，但艾伦总是显得犹豫，“我不想让他们为难。”
比如他总是很羡慕其他人能融洽地相处，“我的朋友，让·基尔希斯坦，因为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有一个能把你弄进这所学校的父亲，所以只是在开学典礼时穿着我的校服来过一次。”
“啊。”利威尔从对方望向他的翡翠色眼睛里获得了那么点不自觉透露出的希望被安慰的信息，他想了想，说道：“你该多睡几个小时。”他发现在浓重眼圈的衬托下艾伦的翠色眸子也没那么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对对方眼睛颜色上瘾的优等生觉得有些不满意。
至于那些和艾伦不良学生形象完全不符的“用功读书却得不到回报”的抱怨，利威尔倒是不那么感兴趣，他早就看出来这家伙是个表里不一的笨蛋了。
利威尔对芝士一类的食物很钟爱，他还喜欢蘸上番茄酱的薯条，又脆又可口，视觉和味觉上来说都是一种享受。
艾伦在利威尔从校园里挑选的独处地点（其实是大家看到利威尔在便不敢过来）找到他时，腿上的绷带被血染上一些红色。
利威尔放下手中用来做枕头的书，先是一皱眉，朝笨蛋招了招手。
艾伦龇牙咧嘴地走过去，“今天的那群家伙一点都不好对付。”
利威尔指指对方渗血的绷带，“解开。”
褐发少年愣了一下，犹豫道：“我好不容易包扎好的。”
“啊，这样啊。”优等生看起来挺好说话，点了点头，而后慢悠悠道：“半分钟，解开，不然我就给你的绷带绑上蝴蝶结。”
艾伦的翠色眼睛睁大了些，看起来有些气愤，可还是无可奈何地照办了，开什么玩笑，他一点也不喜欢蝴蝶结。
艾伦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伤口被随意包扎，有些裂开，红色的血液和皮肤搭配起来让利威尔想起蘸番茄酱的薯条，不过让人觉得没什么食欲就是了。
傲慢的优等生拿起一卷新的绷带，仔仔细细地把艾伦的伤口重新包扎一遍，他道：“像群野蛮动物似的，怎么每天都有架要打？”
艾伦轻微地抽了一口气，愤愤道：“外面总是有家伙说学校的坏话！”
利威尔的动作一顿，蓝灰色的眼眸抬起来：“我说啊。”
“什么？”
“你也太无聊了。”
利威尔道：“还是说，打架就是这么无聊的事。”
艾伦反驳他：“我是为了整个学校在战斗啊！如果不给那些家伙教训的话他们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优等生露出兴致缺缺的反应，没有说出“你根本不被其他人接纳吧”这样的话，而是“啧”了声，“这种话当做没听到就好，以后别去像动物一样打架了。”
“我不——”
“一根绷带可以系出两个蝴蝶结。”
“……我不去了。”
让·基尔希斯坦，艾伦唯一的朋友，感到十分惊讶。
“喂你这家伙，说不打就不打了？以后我还怎么找帮手啊。”
艾伦不愿意搭理他，“自己解决。”
让大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借此发泄一些愤懑，“就因为个蝴蝶结你就妥协了，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没用。”
褐发少年那双干净的翡翠色眼睛闪烁了一下，露出一副被利威尔称之为“蠢得要死”的表情，“你知道什么。”
究竟是顺水推舟还是不情不愿，基尔希斯坦这个艾伦唯一的朋友又知道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