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水蜜桃的小棉袄

7、变数

　　十九岁的时候，因为一个吻而泣不成声。楚璃自嘲地笑了笑，手却不自觉地又抚上了嘴唇，他的气息好像还萦绕在唇齿间，丝毫不曾消散。

　　倒是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在脸上织了层薄薄的雨雾。昏白惨淡的月光下，站在路口的少年撑伞而立，目光焦灼，却又在看到自己的瞬间变得平缓。

　　“真是的，哥，大晚上的你去哪了？”撑了伞在楚璃的头顶，自己的身子倒是有一半晾在外面了。

　　“对不起阿棠，让你担心了。”楚璃揽了楚棠的腰，俩人挨着挤在一把伞下也就没谁会淋着了。

　　“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眼看着下雨又怕你淋了雨……”楚棠一脸不高兴的嘟嘟囔囔。

　　“阿棠啊！”

　　“昂。”

　　“别打伞了，咱们跑回去吧？”楚璃一把撩了伞，又抓了楚棠的手。

　　“疯了吗？”

　　“看咱俩谁快。”

　　“哈哈哈，神经病。要疯你一个人疯，别掺和上我。”嘴上那么说着，还是咧着嘴跟着哥哥一起跑进了雨幕中。

　　哥，你今天一定很开心吧可是，让你开心的那个人却并不是我。

　　夏日祭按着之前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书院里的每个人最近都忙忙碌碌行色匆匆的。到了正式比试的那一天，楚棠楚璃虽然没有报名还是依着规矩来到了在后山临时搭建的比赛场地。场地中间用木头搭了座高台，上边依着身份不同座次不同摆着几把椅子。

　　楚璃一眼就看见了高永安，并不是他坐的最高，而是心上牵挂着的，眼睛就总是自动在人群中搜索。他边上的女子，他自然也是看见了，虽然面上蒙着纱，可一双顾盼生姿的眼睛就已经让她周身蓬荜生辉了。

　　高永安正面朝着她说着什么，内容听不真切，但那姑娘掩了嘴笑，一笑起来眼睛里像有一万颗星辰在抖动，每抖一下都像一根根小针扎在楚璃的心上。

　　高永安见他们来了，只是微微点点了头，算是打了招呼。东国郡主沐莲则是站了起来礼貌的行了礼。

　　安排的座位在叶勋边上，他一见楚璃不分青红皂白地扯了他的袖子拉到自己身边。

　　“别站着，你坐我这儿。”

　　“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没事，我一会儿就得下场比试了。”

　　楚璃看过去，今天叶勋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裤，把线条勾勒的一览无遗，再配上满是少年朝气的古铜色面庞在太阳下放佛闪着金子一样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

　　“想什么呢。”看见楚璃看着自己有一瞬间的充愣，叶勋挥了挥手在他眼前摆了摆。

　　“恩，准备的怎么样了？”收了收心神,故作轻松地回话。

　　“是不是被我迷住了？”叶勋突然凑过来冲着他的耳朵来了一嘴。好像夏日炎炎却有人朝着怀里塞了个被炉，整颗心忽然被哄得七上八下。

　　正觉得尴尬不知道说点什么好，高荷华走了过来。

　　“快点准备一下，要开始了。”说着眼神越过楚璃，左手拍了拍叶勋的肩，右手指了指下面的场地。

　　他还是一身月白色的衣服，身材和叶勋比起来仍旧保持着少年特有的纤细，显得纤尘不染。手腕上分明缠了一层白色的纱布，看上去有点突兀，也让楚璃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些愧疚。

　　嘴上想说点什么，但看对方懒洋洋的冷着一张脸，根本就是把自己当了空气，也就什么都没说。

　　“走了！”叶勋回身冲他笑。

　　“叶公子！”心里想说的话挺多，最后却只说了两个字：“加油。”

　　“好！”叶勋似乎觉得有点惊讶，冲他害羞地摆了摆手。

　　比试开始，样样拔尖的换来换去也换不出他们这几个人去，也难怪年年的优胜几乎都是囊中之物。骑射比试的时候，叶勋牵了从小养的战马乌云豹，高荷华骑着白毛黑蹄的踏雪，两人均是箭无虚发，英姿飒爽。不只是夫子们个个赞叹不绝，同场竞技的其他人也是输得心服口服。

　　到了最后一项比试---游水，却出了些岔子。大家都在湖边的岸上做些准备的时候，寒项禹却一头载进了水里。

　　乱子出的不小，大家七手八脚地给他捞上来，人却是彻底昏迷了过去。寒院长急急忙忙地喊了大夫，诊断了一番，说是最近天气突然转热加上操劳过度导致的，喊了药童抬去廊下通风的地方，没什么大碍，歇歇即可。

　　莫涵烟本来想跟着去看看，被边上的夫子制止了，毕竟比试还没结束，没有中途离场的道理。

　　刚才寒项禹站在他边上的时候还好好地，一回头的功夫就人就掉水里了。他也是第一个跳下去捞人的，上了岸，项禹本来就白净的脸更是冻得煞白。就像…他晃了两下脑袋才把那个字甩出去。有些夸张地使了全力晃着他的身子，直到吐了口水出来，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本来这两人的成绩算是名列前茅，这一下发生了这档意外，怕是再也没法和叶勋高荷华他们争个高下了。莫涵烟想到这儿，脸上不免挂了点沮丧。

　　“听说楚世子之前一直称病不出，现在看着气色倒是好的很。不如替了寒公子的位置,既帮了涵烟一个忙,世子自己也不会因为什么都没参加而留下遗憾吧”高荷华脸上挂着孩童般天真的笑容冲着莫涵烟,话却说的滴水不漏。

　　“都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书院内的比试也必然是有章程制度需要遵守的。若是半路杀出个我来，难免对他人不公。”楚棠这话也是回得严丝合缝。

　　“我听闻南国自古是水泽之国。令尊也是手握本朝半数水军的诸侯王。都说这虎父无犬子，可有时候啊，也是说不准的，说不定这准备继承爵位的世子是个旱鸭子呢。”说着还有意地嗤笑了两声。

　　高永安咳嗽了两声，不悦地皱了下眉头。一边教习骑射的许夫子看了太子的脸色本想着出来打圆场，刚要张口，对上高荷华似笑非笑的脸也讪讪地收了声。

　　高荷华不是没看出高永安的不悦，改了口：“其实也没别的意思。赛制的事我也懂。既然不能参加夏日祭的比试，我们两个一对一的私下来一场总是没什么问题吧？”

　　楚棠见是个台阶，也就没大意地顺着下了：“二皇子抬爱了，哪日得闲了再相约即可。还望二皇子到时能指点一二。”

　　“甚好。不过，既然是比试，少了甜头怎么能行？”

　　“二皇子想赌什么？”楚棠警惕地瞪眼看了看眼前的人。

　　“若是世子赢了，我身边但凡报的出价的东西世子随意挑那么一两件也无妨，可，要是我赢了。”荷华特意压低了声音，有些稚嫩的嗓音顿时染上了些暧昧的色彩“把你身边的人借来，陪我一夜就好。”眼神飘向了楚璃。“你说好不好啊？咱们之间可还有些事没算清楚呢。”

　　“荷华！看看场合再说话。”高永安终于没忍住开了口。

　　“玩笑而已，太子哥哥何必动那个火气。还是为了个，下人。”下人那两个字他故意咬得又狠又重，本想着能好好欣赏一下楚璃脸上羞愤的表情，却见那人仍是波澜不惊地站着，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和自己毫无关联。噌地一下，那股无名地火在心头又好似燎原之势般燃烧了起来。

　　“太子殿下！不好了。”一个书童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冲过来，暂时打破了这场僵局。

　　“别着急，慢慢说。”

　　“东国的沐莲郡主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

　　后面跟着的侍女有点哭哭啼啼的样子，说是刚才郡主带了贴身的丫头去如厕，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回来，一着急才找了过去，两人却是不见了踪影，地上只留了一直覆在面上的纱巾。

　　楚璃回头一看，刚才佳人坐过的位置上已是空空如也。从寒项禹落水开始，一连串的动静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引到了湖边，不管是打算看好戏的还是心存紧张的，谁都未曾注意那本来坐在高台上女子的去向。

　　高永安握了握手里的面纱，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说了一个字：“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