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情》W艾白

22、心

　　寻剑到前院的时候见贾晓明和邝凡凑在一块，两人正嘀咕着是先去后院偷他的酒还是先去厨房偷只鸡，又开始头疼起来，一个老的就够他头疼的，又来一个让宗主都头疼的贾晓明，“你们要酒跟我说就是，可别自己去挖，我那酒有些年份不够，不能动。”
　　“大师兄，真的吗？那我要两坛清梨酒。”他三个月前在邝师伯那里偷偷尝过一小口寻剑酿的清梨酒，顿时就喜欢上了，可惜才喝了一口就被邝凡抓住了，当着他的面把剩余的酒都喝光了，他又不敢一人来问竹峰，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张口就是两坛。
　　“师侄，我要三坛。”邝凡也急忙报了个数，上前一步把贾晓明拦在身后，他可是知道师侄清梨酒剩的不多了，肯定不会一次拿五坛出来，还是将自己的弄到手再说。
　　寻剑抚着额去后院挖出四坛酒，抱着出来，往二人面前一递，“两坛清梨两坛烈虹。”话还没说完手上就空了，一老一小又继续商议究竟是去厨房偷鸡还是去主峰打只鸟来吃，寻剑也不管他们了，摇摇头进屋去看小五和落石。
　　“石头哥哥，娘亲要收你做徒弟啊？”小五一脸羡慕，“我也想要娘亲当我师傅，娘亲比怪老头好看多了，要不我去跟娘亲说说，让他把我从怪老头那儿要过来？”
　　“这样行吗？”落石在小五面前又恢复了那副沉稳的样子，坐在床上皱着眉。
　　“当然不行。”寻剑推开门进来，“小五，师傅可不是说换就换的，拜了师就是一辈子的事，以后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
　　“可是我想要跟娘亲和石头哥哥一起嘛。”小五又赖进寻剑怀里，委屈的看着他。
　　“苍大哥，”落石见到寻剑进来急忙将被子裹好，嘴角泛起一丝笑，苍大哥说拜师是一辈子的事，那是不是以后都能跟苍大哥一起了。
　　“小石头，什么时候醒的？”寻剑抱着小五在床边坐下，又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落石的脑袋。
　　落石舒服的在他掌心蹭了两下，“小五来了没一会我就醒了，这两天睡太多了。”
　　“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是有点饿了，只要是苍大哥做的我都想吃。”落石摸摸肚子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刚刚把寻剑留这儿的几块糕点跟小五分着吃了，还是有些饿。
　　“你还有些发烧，最好吃些清淡的，我给你煮点青菜瘦肉粥吧。”
　　“娘亲，我也要。”小五往寻剑身上拱了拱“怪老头中午没给饭我吃，他说来你这儿再吃的，我好饿。”
　　“好，你们再玩会儿，我去煮粥。”
　　“师侄啊，晚上一起喝点酒呗？”邝凡见寻剑出来，急忙凑过去，“我和小明去弄几只鸡来，晚上咱几个好好商议一下秦自易的事情。”
　　“好啊，不过……”寻剑望了二人一眼，肯定是商量好要吃什么之后发现少个厨子，所以想拉自己凑数，顿了一下，嘴角扯起一丝笑“我不会杀鸡。”
　　邝凡和贾晓明对看一眼，脸上同时露出沮丧之色，什么都计划好了，师侄（师兄）居然说不会杀鸡，那岂不是吃不成了。
　　“没用的东西，看我去杀了秦自易给你报仇。”寻剑刚准备往厨房走，就见贾卓茗从灵堂冲出来，直接腾空而起。
　　“卓茗，别冲动啊。”邝凡想要上前拦住他，没想到贾卓茗身形一晃就闪开了，急忙冲寻剑大喊“师侄，快拦住他。”
　　寻剑手一挥，院子上空出现一层薄薄的结界，贾卓茗看也不看，一剑挥过去，结界瞬间就被破开，但是寻剑要的就是这片刻时间，结界升起的同时就追到贾卓茗身前，“师叔，别冲动。”
　　“滚开，”贾卓茗红着眼睛嘶吼一声，手上的剑毫不留情的往前刺去，“你师傅被人害死，你不去替他报仇，还要拦着我，你究竟是何居心，亏云知礼那个眼瞎的还对你那么好。”
　　寻剑身子一顿，任由那柄剑刺进身体，鲜红的血瞬间浸透一袭青衫“师叔，对不起。”
　　“卓茗你疯啦？”邝凡此刻也追了上来，将愣在那里的贾卓茗一拉，他手上的剑从寻剑胸前抽出，带着一丝腥红。
　　“师傅，师兄，你们没事吧？”贾晓明张大嘴看着天上的三人，一直说师傅是疯老头，没想到真的疯了。
　　“寻剑，你有没有伤到？”邝凡觉得寻剑的脸似乎更白了几分，不过修仙之人要害在丹田之处，其余脏腑，只要伤得不重就无碍，看这伤口位置，就算伤到心肺也只是擦伤，因此也不怎么担心。
　　“我没事，师叔、师伯，我们下去再说。”寻剑摇摇头，先落回院里，刚听到声音从屋里跑出来的两个小家伙看到胸前带着血迹的寻剑，马上扑了过去。
　　“苍大哥。”落石踮着脚，两只手往寻剑胸前血迹最深的地方捂去，一张小脸煞白，望着寻剑受伤的位置，眼前一阵阵发黑，边越城被破的时候，他看到好多人被敌国的兵用刀刺进胸膛而死，苍大哥也会死吗？他说要收我为徒的，他还说师徒是一辈子的事……
　　“我没事。”寻剑蹲下身，将两个吓坏的小家伙搂进怀里轻声抚慰着，“只是割破了一点皮，看着吓人而已。”
　　看着睁眼说瞎话的寻剑，贾晓明撇撇嘴，他明明就看见师傅的剑尖都从大师兄背后出来了，还说只是破点皮，看你怎么解释背上的血，一扭头，向那边落下来的师兄弟二人走了过去。
　　“苍大哥。”落石越过寻剑的肩头，望着他背后的血迹，心揪得更紧了，眼前黑了一阵之后冷静下来，脸色苍白的推开寻剑，抱着寻剑的胳膊，“苍大哥，我扶你进去，给你上药。”
　　“娘亲。”小五也抱住另一只胳膊，就着寻剑的衣服擦掉眼泪，“小五也帮忙上药。”
　　寻剑有些无奈的望着二人，这点伤真的没事，真气修复之下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不过血流得多了点，有些骇人罢了，况且寻常的伤药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他留的一些伤药又全是拿来救命用的，用在这里太过浪费，只好站起身，朝那边三人走去，将贾晓明扔过去“你去给他们解释一下，我跟你师傅、师伯有话说。”
　　贾晓明拦住要去追寻剑的落石和小五，费了好大劲才给他们科普一些修仙者的常识，将二人劝了回去。
　　“师叔，你……”寻剑到二人跟前，才开口，又被贾卓茗给打断。
　　“你就这么想死是不是？好啊，那我就送你去陪云知礼和苍封。”又是一剑刺过来，剑上还带着淡淡的火红色流光。
　　“卓茗，住手。”邝凡刚才与贾卓茗解释了一番，见贾卓茗没有再闹着要走，以为他已经冷静下来了，没想到他竟然再次出手，这次的攻击竟然还用上了真气，心中一惊，贾卓茗速度太快，他想拦也拦不住，偏偏寻剑还是没有一点要躲开的意思，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剑往寻剑胸口刺去。
　　“师兄。”“苍大哥。”“娘亲。”贾晓明和落石、小五全部瞪大了眼睛。
　　“师叔，抱歉，我现在还不能死。”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那柄剑稳稳的停在寻剑胸前，被一只白皙的手紧紧握住，“虽然二十年前我就该死了，可是、现在师傅的仇还未报，而且、小封他，也可能还活着，也许他还在那里，只是被困住出不来，我必须留着这条命，拿到镇魔印去救他。”
　　邝凡松了一口气，将二人分开，拉到一旁坐下，顺便没收了贾卓茗的剑，贾晓明也再次拦住往这边扑过来的落石和小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继续给二人讲课。
　　落石没有心思听贾晓明在说什么，只是望着寻剑，身子轻轻的颤抖着，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会死，他觉得四周一片黑暗，只有那柄剑，那个染血的单薄身影，直到剑停下，那道身影依然挺立，四周的黑暗才缓缓散去，心跳才慢慢恢复，只是手心里全是冷汗。落石轻轻吸了一口气，他发现，寻剑在他心中的位置比他想的还要重要得多，刚开始他以为他只是贪恋他带来的那丝温暖，现在才明白，不仅是那份温暖，那个人早在山谷中那十几日的时光里，深深的驻扎进了自己的心里，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是觉得他竟然比他想象的更加害怕失去他，所以、他要努力变强，将他保护好，替他承受所有的伤痛。
　　“石头哥哥，你怎么了？”紧挨着落石的小五感觉到他的身体停止了颤抖，转头望去，竟然发现落石脸色苍白的向一边倒去。
　　“石头。”贾晓明急忙扶住落石，触到他的手却是一片冰凉，“师兄，快过来。”
　　正在谈论的三人一齐望过来，寻剑匆匆起身，从贾晓明怀里接过落石，查看了一番，“没事，只是他本来就受了些风寒，有些发热，刚刚可能吓到了，现在有些虚弱，我再给他熬些药，吃了就好了。”
　　寻剑抱着落石进了房间，小五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脸上挂着泪珠，心里惶恐不已，他从记事起就跟着落石，在他记忆里，落石找到吃的总是能先给他填饱肚子，被人追着打的时候总是紧紧护住他，不让他受一点伤，被打的鼻青脸肿还咧嘴笑，拍着胸脯说自己没事，他就是他的依靠，他从未见过落石这样脆弱，闭着眼睛软软的被寻剑抱在怀里，动也不动。小五一不留神摔了一跤，看着寻剑抱着落石继续往前走，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