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辉》司马一刀

6、chapter 6

　　当然江笙辉同学也不会白吃饭不干事，顾盼漂亮的期末考试成绩可以说就是他的功绩。
　　顾盼后来想起高中那几年，就觉得简直是一行行惨痛的血泪史。

　　像辅导作业这种事情一般来说江笙辉大爷是不会去做的。
　　这还要从江笙辉光荣的可以作为教科书学习的童年时代说起。
　　从小到大江笙辉他都是门门科目保持着第一的记录，他是所有小孩的榜样，作为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他经常被各种家长邀请去家里帮孩子补课。
　　可是江大爷有这种耐心么？这时候冷艳高贵实际上是懒得要命的江笙辉就会丢给人家一张卷子，如果别人问他什么问题，他就会用淡淡的‘你这凡人怎么连这个都不懂！’的眼神注视对方。
　　在这种杀伤力极大的目光之下，也就没有人再敢于询问了。
　　对顾盼，可以说是江笙辉师长生涯最尽心尽力的一次。
　　当然，这也是江笙辉自己看来。
　　毕竟江笙辉有时间会在顾盼做题的时候守在旁边，有时候看见顾盼咬牙切齿地瞪着某道解不出的题，江笙辉就一边讽刺她两句一边简略地写下解题步骤。
　　顾盼每次做过的卷子江笙辉都会让她写一千字一份错题自审，然后把错误的题抄下来再做。有时候江笙辉心血来潮还会随意甩给顾盼一本书逼她在几天内做完。这让顾盼在几天内都会精神很差地带着黑眼圈上课。有次鼓起勇气反抗的顾盼一脸愤怒地说，“老师说过不能用题海战术！”
　　江笙辉回以一笑，“那是对天才，你是吗？”
　　顾盼泪奔。

　　在江笙辉大魔王的高压政策下，成绩排名一直不上不下的顾盼跻身于年级前五十。

　　顾盼和江笙辉相处的第二个大问题就是关于生活习惯的磨合。高中时期的顾盼作为一个脚踏实地的好学生好干部虽然说成绩一直不上一二流可是仍然算是佼佼者，这得益于她一直保持着朝九晚五的良好习惯。

　　而江笙辉呢，他在美利坚磨蹭的不少年头，关于绅士风度ladyfirst的美德屁都没学到，反而是获得美国人放.荡不羁的例如半夜不睡之类等等的坏习惯。

　　江笙辉外貌看起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在陌生人眼里他绝对是一个宜室宜家的好男人，可是他那迷惑人的外貌底下包裹着一颗不堪扶起的萎靡的心，只有和他同居的顾盼，才能掰着手指一条一条数出他那些龟毛的坏习惯。

　　比如他有洁癖，当然洁癖这种的性格一般会给男人增添一点小性子的魅力。可是江笙辉那个洁癖的小性子，实在是让人抓狂。他热爱逛超市，并且长期致力于买内裤袜子碗筷等等一系列家庭用品，这样他可以用一次扔一次，并且他还试图说服顾盼跟着他的步伐一起提高为中国GDP的提高贡献力量。顾盼无力。
　　好脾气的顾盼把江笙辉的坏毛病都忍了下来，还把两个人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连江笙辉心里面都不由自主夸赞这是个好姑娘。

　　生活一往无前，仿佛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这时候江笙辉和顾盼的接触却逐渐减少——因为他开始忙起来了。江笙辉是留学归国的学生，在别人眼里，他应该比别人有本事，可是在众人的眼里，又隐约写着排斥。

　　江笙辉的专业是心内科，心内是近几年地位才逐渐提高，以前一直被心外压着打。后来出了血管内支架成型等技术才渐渐被看重。医学是个很耗时间的学科，很多人从读完大学读完研究生读完博士仿佛才刚刚摸到医学的门槛的时候，已经将近三十岁了。而江笙辉这年刚好二十一，却顶着美国医学博士的头衔空降到了a市h院做主治医师，谁心里面会平衡呢？

　　那段时间他花了大把大把的时间在工作上，然而顾盼只是守着那一方小小的地盘，守着无止境的卷子，仿佛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江笙辉已经成为了那个穿着白大褂不苟言笑的样子。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四年疏忽而已已。

　　闹钟响起，顾盼从梦中醒来时发现不知为何竟是满脸泪痕。
　　顾盼突然想起自己二十岁的生日已经过去一个半月，而四年前的今天，她在一张名为不束缚自己的协议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今天是周六，江笙辉果然没有食言带着顾盼去ktv。
　　包间包的两人间，这种就是所谓的两个人的浪漫。以前的时候江笙辉也带着顾盼一个人来ktvk歌，实际上是因为江笙辉是个麦霸，在很多人聚会时他唱歌总不过瘾，于是强迫顾盼来做他的观众。
　　当然江笙辉作为一个麦霸并不五音不全，相反，他唱歌还很有质量。
　　第一次顾盼作为观众的时候，就狠狠被他的声音惊艳了一把——就是那种对于一个音控来说听了耳朵会怀孕的声音。再打个比方，假如声音可以根据好听程度变成一卡通，那么江笙辉的可以带着他的声音围着全世界刷两圈。

　　江笙辉很自觉地点了好几首歌，还假惺惺问顾盼需要什么。顾盼只能很无奈地表示自己很乐意地拒绝。
　　第一首歌是江笙辉最喜欢的一首歌情歌。
　　其中第一句话便是“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呐”，每当他唱起来这句的时候，顾盼都觉得他极其入戏，他黝黑的眼睛沉静清冷，他看着顾盼 ，瞳仁中映出顾盼的影子，好像全世界他只需要顾盼一样，好像顾盼就是他口中那个深深深深爱着的人——那一刹那顾盼产生了一种他深情款款的错觉。

　　可是四年来，顾盼无数次在这样的目光中沉醉，甚至以为，他爱上了自己。然而唱完歌的他每次都微笑不语。
　　顾盼知道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过了不久，选的歌暂时唱完了，江笙辉意犹未尽走到顾盼身边坐下来，他身上带来一股还没平息下来的热气，顾盼闻到他身上很淡的气息。

　　“笙辉，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顾盼含笑问。

　　“嗯？”江笙辉插起桌子上的一块西瓜放进嘴里，“什么日子？我记得我们你二十岁生日已经过了，而且也不是我们结婚纪念日，那么……”

　　顾盼出声打断他，“你记得四年前我们那个约定么？”

　　江笙辉果真一愣，一副忘记了的神色。

　　“我想问你你是怎么想的，”顾盼盯着江笙辉的眼睛，没有了眼镜的遮掩，它在灯光下看起来格外锐利，直指人心，可是顾盼却觉得毫不畏惧，“如果我记得不错，今天就是四年到时间的日子，那么关于我们的婚姻，你有什么想法……”

　　江笙辉难得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四年啊，时间真快，我觉得……让我想想……”

　　他脸上那种犹豫让顾盼生出几分希望来:或许留恋的人并非只有自己……
　　“等等！”江笙辉突然脱口而出。

　　“嗯？”
　　“我出去一下！”江笙辉站起来。

　　顾盼顺着江笙辉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包间门没关，可是在顾盼的角度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江笙辉走出门，顾盼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顾盼却猛然明白过来，那一瞬间，江笙辉的迟疑，绝不是因为抱着和她一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