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瘟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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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舟和看看奕欢又瞄瞄云兮，这二人怎的好似之前便相识的。可在她印象里，她们分明还不曾见过面才对。
赵榆莲步轻点，好似踏云而来，轻飘飘，稳稳落在慕舟和面前，面色不善的睨了她一睨后，又将目光投落在云兮身上，像是在等待些什么。
而云兮，与那目光对视了片刻后，终是对着赵榆福了一福身子，轻声道：“长公主有礼。”
“天机城主的礼，赵榆还当不起，”赵榆冷冷一笑，那绣了片片梧桐叶的宽大袖摆挥了一挥，“免礼罢。”
云兮抿了抿嘴，却也是不再多言。
“奕欢，云兮，你们——”慕舟和见这二人气氛有些不对，忙起了身子，好奇道，“相识？”
“不识。”二人异口同声的同时，又分别别过了身子。
“哦——”慕舟和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分外不解，若说奕欢向来待人疏远她可以理解，可云兮平日一贯和善，今日怎的也——
就在三人颇为尴尬的时候，听的喜空连连喊了数句：“慕儿——慕儿——”
慕舟和原是有些不舍离开的，她心心念念做梦都想见到的人此刻就在近前，她当真想同她多说上几句话。可藏在心里的话越多，就偏偏越难开口，张了好几次嘴，都不曾说出只言片语。
“慕姑娘，不好了，突然冲进来一群人，身手甚是厉害，喜空大师被打了！”王惠捂着半张脸急急跑了过来。
慕舟和一听和尚被打，又见王惠脸上和胳膊上又青又紫的伤，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舍得不舍得了，运起轻功便朝着厨房而去。
赵榆与云兮也是紧随其后，小白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看着三人一闪而过的背影，又看看王惠，眼中闪过不解的茫然。它不过是偷偷出去溜达了一圈而已，怎的奕欢就突然出现了。
几个呼吸的功夫，三人便见着了一片狼藉的厨房和接近毁容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和尚。
与此同时，他正分外没有形象的同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撕抢着手里的一株菜，六个农妇不管不顾的互相抢着一切能吃的东西。
“慕儿，快救救小僧——”见着慕舟和来，还多了个极不凡的女子，喜空也没有心情多问，转眼间的功夫，他已然成了农妇撕抢圈的中心，“女施主莫抢，莫抢！”他的声音几乎要带着哭腔。
“和尚堂堂一个少林高僧，我若出手岂不弱了你少林名声？”此情此景，慕舟和也是不再着急，环抱起双臂懒懒倚在门框上，出声揶揄道。
“小僧从不对女子出手，哎哟——”话还未说完却只听的“哐当”一声脆响，一农妇不知从何处抄了把炒菜用的大勺，对准喜空脑袋就是一敲。
“小僧还不曾练就铁头功，疼疼——”喜空吃痛，还不曾絮叨完又是一农妇撸起他的僧袖朝着那白净的手臂一口咬下。
“小僧也不是十八铜人——”
慕舟和实在听不下去了，“都说和尚聪明，又不要你动手打人，铜皮铁骨不曾学会，点穴的功夫总在吧？”这和尚，究竟是哪里聪明，她还真是眼拙了些。
喜空闻言，眼睛一亮，连道：“慕儿真乃小僧之救星也！”话音刚落，便是几个闪身，巧妙的点了七个农妇的穴。霎时，那吵吵闹闹的氛围变的安静下来。
“阿弥陀佛，古人言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此话诚不欺我也。”喜空抽出身，先是合十默念了一句，后又抬手扯去脑袋上的菜叶，“慕儿，这位姑娘是——”这时，他的目光也终于是落在了慕舟和身侧，那气度非凡的陌生女子身上。
“赵榆！”慕舟和眨了眨眼，忍下笑意说道。
“赵——”喜空听得这“赵”姓便是面色一变，“小僧喜空，见过长公主。”当下双手合十，对着赵榆拜了一拜。
都说江湖之人不拘礼节，但朝堂却不同，它永远凌驾在江湖之上。
“大师无需多礼。”赵榆淡淡的点一点头后，轻声道。
这下慕舟和十分确定，奕欢同云兮定是有些什么误会，不然何以奕欢对着和尚礼数十足，对着云兮就是爱答不理，云兮也是，看着喜空，那冷冽的神情都是柔和了不少。
若说是和尚太有魅力，慕舟和可不信。
“这是怎么回事？”慕舟和指了一指那几个农妇，问道，“难不成是听闻花名鼎鼎的俏和尚来了丹阳，特来拜访的？”末了末了，她仍不忘取笑喜空。
喜空拧巴了一张苦瓜脸，不由委屈道：“小僧也不知——”
“少诉苦，讲重点。”慕舟和直截了当，完全不给他摆委屈搏同情的机会。想他喜空行走江湖多年，那一双水眸也不知迷倒了多少如花似玉的好姑娘，可自从遇到这倾城之姿的慕舟和，那是如何都不管用。
他当真是想为自己掬出一把辛酸泪来，可，想来慕儿也是不会心软的。如此一想，便只得叹了口气，老老实实道：“方才小僧同王惠正收拾好碗筷，还不等动手清洗，这一群女施主便冲了进来，不由分说，见什么抢什么。这抢着抢着，竟就自己争起来了。小僧其实也是一头雾水。但一定与小僧是无关的！”喜空强调了又强调。
“和尚似是极怕女子的？”喜空说的，慕舟和大约都能猜到，也不多做追问，只又玩味的挑了句话。
“阿弥陀佛，”喜空道了句佛号，“小僧乃是出家之人。”
只是出家人，又不是太监。慕舟和暗自腹诽，上前几步，对紧紧握着大铁勺的农妇说道：“大婶，我等无意伤害你，为你解开穴道后，还请你莫要与我们为难，若你同意就眨眨眼。”
农妇脸上的惊惧慢慢减退，快速的眨了眨眼。
慕舟和微微一笑，并指在喜空方才点的穴位上轻轻一点。却发现农妇仍定在原地。当下蹙了蹙眉，不对不对，这和尚的点穴手法她看的清楚，并无特殊，那么，便只有他内力有古怪。喜空刚欲开口，却见慕舟和指尖化风又是在那穴位上点了一点。
“姑娘饶命，饶命——”农妇得知自己踢到了铁板，急忙下跪连连磕头。
“无妨的无妨的。”慕舟和是极不习惯有人冲自己磕头的，扶起农妇，“大婶莫慌，不碍的。”
可农妇却仍是心有余悸的模样，低着头不敢看在场众人。尤其是，她方才分明听得，这里还有一位公主。
她虽不曾读过书，但公主究竟是一个何等尊贵的存在她还是知道的。说书先生常说，得罪了皇家是要诛九族的。这九族是个什么概念，她并不太清楚，只潜意识里单纯的认为，会死很多很多人便是了。
“大婶，你们为何来此呢，这——”慕舟和话音微顿，又是扫视了一圈狼藉的厨房，“怎的还打起来了？”
王惠竟还说，来人身手甚好，也不知他这个甚好是从何而来。
农妇抖了一抖，以为面前这位姑娘又要兴师问罪，两腿一软又是跪下：“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她如今心里脑里甚至于耳畔，全是说书先生的“诛九族”三字，那词当真是，太过可怕了。
“回答她的话。”赵榆蹙了蹙眉，沉声道。
“不要，不要杀我——”可这带了皇家威仪的话语却让农妇更是惶恐不安，头磕的愈发勤，转眼间地上便多了一滩血迹。
云兮见状，似是不露声色的笑了一笑，但这笑意却又刚好能让赵榆看到。但见她上前一步，扶起农妇，柔声说着：“大婶莫要害怕，这里并没有什么长公主，方才，大约是你听错了。”
这时候云兮那特有的亲和力便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她的声音像是极具魔力，叫人听了便心生好感。
赵榆眉头锁的更深，淡淡的偏过头去不看他们。她，是不是当真令人望而生惧，所以，那呆子每每看见她才总会忐忑惶恐。
看着她时常欲言又止的模样，赵榆真是气的牙痒痒，却又碍于脸面和架子，不能真的发作出来。
“可我——”农妇将信将疑，她分明见那和尚对着那个她一见着就想跪伏在地的女子行礼，于是又将怀疑的目光投落在了喜空身上。
“阿弥陀佛，”喜空被慕舟和悄悄拽了一拽衣袖，当即神色一凛，双手合十，“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
慕舟和曾一度觉得，喜空严肃的时候，是极有得道高僧姿态的。果真，他一开口，农妇便是信了大半。
“大婶，可否说说，你们为何来这里呢？又为何，互相抢夺起来。”云兮趁热打铁，又是问了一问。
农妇被云兮一步一步的引导着，竟也脑子一空，不再考虑什么“长公主、诛九族”的事，当下又是面布愁云，不无心酸的说：“民妇——只是想来寻些吃的，家里还有生病的孩子，已数日不曾进食了。”
“怎会如此呢，家中不曾备下米粮？”慕舟和微微诧异，丹阳，不是说还算富庶吗。
“唉——”农妇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这些年的收成本就不好，赋税又年年拔高，家里哪能存的下什么米粮，往日也不过将将糊口。”说着说着，眼中沁出了一道泪光，下意识的拿衣袖一抹，续道，“再加上丹阳出了这等子事，我男人也没能逃过这一劫，留下民妇一人和家里三个孩子……”
听着听着，再加上慕舟和有目的的提问，她大约也是有些肯定，白日里所救的小乞丐，当真是得了疫病的。所有人的症状均是全身浮肿，五日后溃烂，顶多七日便是气绝身亡。
至于这几成闹剧的乌龙事件，是因着丹阳被封，物流不通，城内各类物价又飞涨，她们这些孤儿寡母着实没法子，已饿了数日。今日恰巧见着一脸白净的喜空，在药方买药时，出手阔绰，想着他大约定不愁吃穿，才动了来抢些食物的念头。却不料，抢着抢着，竟是自己人同自己人打了起来。
“大婶，那你夫君也是如此症状？”慕舟和睨了一眼正缩着脖子往后退的喜空，又问道。
农妇闻言，摇头，“我那男人失踪了半月才在河里被发现，那时全身都被跑烂了。只是，人家被水泡了都是胀的发白，而他全身都是黑的。”
闻言，慕舟和墨色的瞳仁转了几转，似在思索些什么，稍稍沉默后，她又问：“不是说圣上派了宫里的御医和神医门的大夫一同来了吗？”
这神医门也算是江湖上，医道鼎盛的门派，江湖大大小小的大夫，无论医术高低，细细扯扯，总能和这神医门贴上点边儿。从此便可看出，这神医门的势力之广。
“这个小僧知道，”喜空抬了抬手，兴致冲冲，可刚欲说话时又想起了什么，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赵榆，见她仍是淡淡的神色，也并不太关注这边的谈话，才道：“当时来了三位御医，神医门也遣了三名长老及十五位门下弟子。但，商议许久也是未能寻得解此病症的法子，是也小僧才生了去寻你的想法来。”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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