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喜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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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舟和出手阔绰，为人又是温和不傲慢，因了小二哥格外为她挑了匹好马。
“姑娘，这马脚程快不说，耐力也是极好的——”小二哥开始还说的符合常理，见慕舟和只是专心致志的摸着马，以为她对这马满意的紧，越说便越管不住嘴。
“可以！”慕舟和点头，她不懂马，却也不全信小二哥的话，但瞧这马儿通体墨黑的毛发如同一匹绸缎般光洁发亮，精神抖擞的模样，定也不太差。
“好马儿，你可要让我早些见到奕欢才好——”附在马儿旁慕舟和小声的说。
马儿似是听懂了慕舟和的话，“呼哧呼哧”的喘了两声。
慕舟和心中一喜，又拍了拍马背。一个翻身，上马，姿态优雅，让小二不由怔了一怔。
这女子，分明是平凡的不能再相貌，却不知怎的总有一股特质让人发怔。
“小二哥，多谢你！”慕舟和又是扔了一角碎银给小二，拽起马缰，两腿一夹马肚，马儿收到主人的指令，嘶鸣一声，扬长而去。
“好马儿，我为你起个名字吧——”慕舟和骑在马背上，感受着风呼啸着擦过自己的脸颊，如瀑长发随风四散，她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子豪情来，“小黑，你说如何？”
马儿跑的越发欢快，大约是极喜欢这名字的。马有灵性，慕舟和的亲和让它欢喜，它也唯有以加快速度让主人感受到它的内心。
“小黑小黑，我有一好友，叫小白。它是条白蟒，同你一般可爱，若是日后有机会，定要让你瞧上一瞧——”说到这里，慕舟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也不知小白现在如何了。
在鱼沉谷，它可以自己觅食。但谷里就只剩下它，没了自己陪它嬉戏玩耍，它是否会感到无聊。
若非小白体积实在太大，慕舟和真要将它也带出谷来。看一看外面这颇有趣的世界，见一见各式各样的人。
小黑当真是没有辜负慕舟和的期望，不过一日，已是到了百里开外。
但这一夜，慕舟和却是没有什么好运气。她只顾赶路，忘了前方一路并无村庄。于是又只得在野外露宿一宿。幸好今日是个明媚的艳阳日，如此，倒也无妨。
入夜，升起的篝火熊熊，偶尔响起噼里啪啦的干柴爆破声。
慕舟和倒也是既来之则安之，就地打了只野兔，又采了些药草调味。不多会儿便是飘香四溢。
“施主——”就在慕舟和准备大快朵颐一番的时候，一声轻唤打断了她。
她抬头，看着这个妨碍自己用餐的——和尚。这和尚倒也是长得一副好皮囊，眉清目秀，干净的紧。
“小僧喜空。”和尚单手做掌，对着慕舟和弯了一弯身子，目光却落在了她手里的野兔上。
“师父可有事？”慕舟和瞧着喜空有些发亮的眼睛，问道。
喜空腼腆的摸了摸光亮的脑袋，“小僧途径此地，想象施主化个缘——”
“师父是吃斋的，可——”慕舟和有些为难，“我只有肉食——”
“无妨无妨，”喜空顿时眉开眼笑，方才那一派得道高僧的模样在一瞬消失，他热络的在慕舟和身边坐下，“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肉食也是无妨的。”
“师父当真是出家人？”慕舟和疑惑的目光在喜空身上扫过，自这喜空和尚一出现，她便觉察到了他的目光。
本以为自己装傻一番这和尚许会羞于开口，却不料——
“这是自然，出家人不打诳语。”喜空一脸认真，双手合十，“施主有所不知，喜空修心不修身。”
“好一个修心不修身，你这和尚倒也有趣，”慕舟和眯一眯眼，笑了，掰下一部分兔肉递与他，“喏，给你吧。”
“多谢施主——”喜空也不客气，结果兔肉便好一番啃咬。
慕舟和笑着摇了摇头，以手掰着肉，小口小口的塞进嘴里。
“姑娘当真好手艺，这肉，入口即化，似还添了些药草，却没有药草的苦味儿？”喜空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半只兔子，一双湖水般清澈的眸却仍在慕舟和手上未吃完的兔肉上来回打转，连称呼也改了。
“和尚倒也会吃，”慕舟和见喜空那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但到底心软，又将自己那份肉递了过去，“你若不嫌，这也一并予你罢！”
“姑娘定是佛祖派来普度众生的——”喜空喜形于色，完全不在意嫌弃不嫌弃的这个问题。
所幸慕舟和一贯少食，仅吃了点也便饱了。
“和尚，”慕舟和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艳红的篝火映的她两颊粉嫩，虽说顶了张不出众的脸，但此时仍显出几分媚态来，“你可知此去肃州还有多远？”
喜空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肉，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所有，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便听到慕舟和问他，他把冒油的手在僧袍上蹭了一蹭，“不远，我瞧姑娘这匹马脚力不错，大约十日便能到，若是日夜兼程，不出七日。”
“只是，”喜空微微默了默，脸上升起一抹凝重，“姑娘去的时辰不好，如今去往肃州的路上闹了些事。”
“哦？”慕舟和起先是蹙了蹙眉，目光不留痕迹的在喜空的僧袍上扫过，却又见他认真的表情，眉头舒展，饶有兴致的看着喜空，这和尚，严肃起来倒也是一派世外高人的正经模样。
“具体闹了些什么事小僧也不清楚，只听说莫名死了许多人，也失踪了许多人。”喜空起初满脸苦恼，但后来却是晴转多云，这变脸的功夫，说是眨眼也不为过，“小僧此次下山也是奉了师门之命要调查此事，姑娘要是不嫌弃，便和小僧结伴同行吧！”
这姑娘，一手的好厨艺，如此，这一路他也不用总啃那些叫人生厌的干粮了吧！
“我嫌弃。”慕舟和摇了摇头，拒绝的直截了当。
喜空怔了一怔，方才升腾起的喜意又灭了一灭，“为何？姑娘独自一人要去的这般远，有小僧在不是安全许多？”
慕舟和别过头，避开喜空那一双水汪汪的眸，“不为何。”
喜空的那一双眸就如同鱼沉谷的那汪湖水，若是专注的看着一个人，好似有股子含情脉脉的深情透出。
“既如此，那小僧也不勉强——”喜空的语气听着有些失落，“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呢？”
“萍水相逢，和尚不必介怀。”慕舟和打了个哈欠，无视喜空脸上的忧伤，抬头打量了一番四周。
走到一颗树下，轻身一跃，仰身躺下，动作无比轻盈曼妙。而她的身体，竟也不从那枝干上掉下。
“姑娘好俊的功夫！”喜空见状惊了一惊，暗道这姑娘真是身怀绝技，难怪敢独自一人留宿野外。
“姑娘——”喜空还欲说些什么，却见数枚树叶朝自己打了过来。
他闪身避开，树叶直直没入地面三寸，不多不少。
慕舟和的目光悄悄在那树叶上扫了一扫，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看来，把树叶当金针甩也是一门武功。
喜空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慕舟和心里想的他自然不知，在他的心里，慕舟和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武林上一等一的高手了。
哪里知道慕舟和这些都是门面上的功夫而已。
树上慕舟和已然入睡，而喜空则是盘膝在慕舟和所在的树下打坐。
如此，一夜过去。
虽说是睡在枝干上，但慕舟和仍是睡得安逸的紧，辰时才被阳光刺的不得不睁开眼。
“姑娘你可总算醒了——”她才有丁点动静，就听见下方传来喜空那充满喜悦的声音。
“小僧当真对姑娘甚为佩服，如此恶劣的环境，竟也能睡到辰时三刻——”喜空又是絮絮叨叨起来。
慕舟和撇了撇嘴，这和尚好生多话！
但喜空却好似完全感受不到慕舟和飞来的一个又一个眼刀，继续喋喋不休。
“和尚，辰时三刻，你不赶路？”终于，慕舟和起身而坐，双腿自然垂落来回晃荡。
一觉方醒，慕舟和一时竟忘了以内力改变声音。一出口，犹如山间静静流淌的溪流，却又带了几分慵懒倦怠，酥软人心。
喜空滞了一滞，“姑娘你——”
这分明不是昨夜他听见的那寻常无比的声音。
他这才细细打量起慕舟和，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澄澈通透，和那张平凡到极点的脸无论如何都是不搭。她就这般坐在枝干上，阳光窸窸窣窣落在她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泽，如墨般的青丝飞扬，当真是一个精灵般纯粹圣洁。
慕舟和一出声便暗叫不妙，露馅儿了。不由感慨，她到底还是初出茅庐的新手阿，但她面上却是毫无变化，云淡风轻的模样，“和尚，你可看够？”
“姑娘与佛有缘——”喜空双手合十，冲着慕舟和弯了弯身子。
“呵，”慕舟和嗤笑一声，“你这和尚——”
“姑娘可愿拜我为师呢？”喜空又一次抬头，望着那嘴角含笑的慕舟和。
那一抹笑意，喜空呆住了。
“和尚莫要玩笑，你是和尚我是姑娘，又何来的拜师之说，且，瞧你年纪也不过二十有余，”慕舟和稍顿了顿，双手一撑，稳稳落地，清浅目光在喜空的身上扫过，“何德何能做我的师父呢？”
却见和尚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莫不是易容花了？慕舟和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脸，放下心来，还好。只是这易容也忒不舒服，叫人憋屈的紧。
“和尚？”见喜空仍是痴痴的看着她，慕舟和蹙了蹙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
喜空回过神来，急速后退了几步，低头，默念了几句佛语。
“你怎么了？”慕舟和眉头挑了一挑，一脸茫然。
“阿弥陀佛，姑娘极像小僧的一个故人。”喜空倒也是恢复极快的人，脸上又一次恢复了那无害的表情，“且，姑娘一直误会小僧了，小僧并非二十好几，小僧已过而立之年数载。”
“你——”这下轮到慕舟和错愕了，过了而立之年数载？那不就是三十几岁。
可——
这和尚分明不像，那细致的肌肤胜却无数女子，再加上一张干净清秀的脸，又是小僧小僧的自称着，连慕舟和一双金睛火眼都没能发现。
“和尚真是驻颜有术。”在一瞬的意外后，慕舟和淡淡夸了一句。
喜空得意洋洋，摇头晃脑，“如何，姑娘可愿拜小僧为师？”
“不愿。”慕舟和嘴角抽了一抽，自知道喜空的真实年纪后，她便有些接受不了“小僧”这个自称。
“这又是为何呢？”见慕舟和牵了马要走，喜空忙跟了上去，追问着。
慕舟和止住脚步，转身，懒懒抬了抬眼皮，“和尚，我要去河边梳洗，你确定跟来？”
“不不——”而这喜空竟也是有了所谓的自知之明，难得说不。
慕舟和转身，笑了一笑，只要她卸了易容，和尚便找不到她了吧。反正这几日大约都要在野外度过，人烟稀少，卸了这烦闷的易容也无妨！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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