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攻补过》一颗杭白菜

31、第三十一章 打断与打断

　　看着眼前黑洞洞的门板，气不过想再来上一脚，沈迪腿都抬起来了，硬是没踹下去，上次那破洞还留着呢，被贺程用报纸糊着，看上去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他特么得是多大度的人，才能容忍贺程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甩脸，关键甩的还不是脸，甩的是真巴掌。
　　沈迪想走，可这会外面雨大得跟下刀子似的，时不时还放两声雷，这种天气走外面，不消半分钟就得淋得像狗……像贺程回来时那样。
　　他本来今天是开车来的，只是想到上次，破小区连个完整停车位都没有，停老远再走过来一身汗，这次沈迪学乖了，打车来，没想到等着等着又下起了雨。
　　只能说这鬼地方跟他八字不合，没一处对付的。
　　沈迪靠着墙又蹲坐了下去，蹲在灌风的楼道口，越想越觉得憋屈。
　　他都想抽自己了，怎么就这么贱，听姜瑜跟人闲聊时说起哪家的孩子成绩不好想找人补课，他说他有办法，然后就献宝似的来了，那撒腿的贱样他自己都嫌弃。
　　贺程讨厌他，他不是不知道，可他要是不过来，不跟贺程说点什么，看看他过得怎么样，沈迪只会更难受。
　　怪他欠他的。
　　他从七岁那年开始就没开口问人要过东西，自然也不平白受人恩惠，要不是那时在仓库贺程帮了他，沈迪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为了上这儿受人白眼，还积极主动地给自己创造机会。

　　沈迪摸出烟盒，已经空了，等在这的几个小时里，他抽完了整整一包。
　　他烟瘾不算重，以前一天半包最多了，这段时间才抽得勤了点，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就是心里烦，燥着团火没地撒。
　　事实证明撒了也没用，撒完心里更空。
　　他捏扁纸盒，抬手捶了下墙，灯光乍亮，外面雨似乎小了点，敲在雨棚上的声音不再如之前密集。
　　其实以他的体质，淋点雨算不上什么，别说雨了，就是真下刀子也不在怕的，说白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沈迪不信这么多次来来回回，贺程能真的一直把他关门外。
　　聊聊也行，说两句话也行，告诉沈迪他想要什么，缺什么，眼下最困难的无非是钱，直接给贺程认为是施舍的话，那就曲线救国找能赚钱的法子，结果还是不行。
　　摆明了贺程拒绝的不是帮助本身，而是给他帮助的这个人，所以注定了沈迪在他这就是会事事碰壁。

　　就在沈迪纠结走或不走时，身后门开了，没开全，开一条缝，缝里伸出来只手，够到他的后衣领，二话不说，抓起就往里拽。
　　沈迪从听到声音到被拽进门，连完整起个身的工夫都没有。
　　贺程房间的布局他上次来的时候看过，卧室正对着门，客厅又是那种小到走几步路就能跨过，因此沈迪被扔上床的这一路，别说站起来，腿都没能撒开。
　　这一扔着实不轻，沈迪头磕在床板上，撞得眼冒金星，刚想爬起来，贺程按住他的腰，跟着跨到了他身上。
　　“操！你干什么？！”一番挣扎，沈迪后背硌在床板上，骨头差点被磨穿。
　　也因此比起贺程这会对他做的这些，更让沈迪不可置信的，是这么硬的玩意，连个床垫都没有，贺程居然也睡得下去？

　　贺程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水往沈迪脸上滴的时候不比外面雨小，他抓着沈迪的手臂，朝他俯下&身，“明知道我要什么还不走，你说我想干什么。”
　　“你瞎是不是，外面那么大雨我怎么走！”沈迪吼道。
　　“下雨？”贺程面无表情，看着他冷笑了声，“被我上跟淋点雨，你是真不会取舍吗？”
　　“……”这话听着像沈迪欲迎还拒，故意留下来勾引他一样，而且也不是这么类比法，雨是实实在在下的，贺程可不是想就能上得了他，不过沈迪也干脆，“你借我把伞，雨衣也行，我现在就走！”
　　“一样没有。”贺程抓起他的头发，迫使他看向自己，“刚才让你走不走，现在倒装得起劲。”
　　“装你妈！”沈迪打开他，腰腹用力，尝试着把贺程从他身上掀下去，“老子来他妈是有正经事的！”
　　该说是过招的次数多了，对彼此早有防备，贺程不跟他来硬的，转手脱起了他的衣服，“这就是正经事。”
　　“操！”沈迪彻底无语了，说不通，他牢牢扯着衣服下摆，空出来的那只手朝贺程挥拳。
　　贺程没挨上，轻巧躲过了，转而又去解沈迪的裤子。
　　“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了！”沈迪快疯了，使了狠劲把人推开，刚想下床，贺程拽着他肩膀又给扯了回来。
　　两人在老旧的木板床上搏斗，你来我往，伴随着濒临散架的吱呀声，很快各自脸上都挂起了彩。
　　贺程把沈迪踹向他的一条腿顺势架到肩膀上，扣着他的后脑勺，“有什么不要脸的，又不是没做过。”
　　“谁他妈跟你做过！”
　　“你啊。”贺程认得爽快，“说起来你还是我第一个呢。”

　　沈迪失神片刻，下&身传来的痛意很快又将他拉回现实，竟是被贺程拿膝盖朝着他那地方狠狠碾了下。
　　他没想到贺程下手能这么绝，当即一个暴起，沈迪红着眼睛，迅速掐贺程的脖子，把人掀翻过去。
　　单打独斗他从来没怕过谁，所以这亏沈迪绝对不吃，但奈何贺程今天执着于不按常理出牌，他顺着沈迪的姿势，强摁下他脑袋，下一步既不挨打也不还手，竟是要吻上来。
　　沈迪想到上次，被贺程压在门板上那次，他嘴不敢张，心里却在破口大骂，真他妈流氓有一百种耍法。
　　他下面被贺程碾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好在这人还算知道分寸，没真一膝盖下去，不然他绝对能当场废了。
　　沈迪惊魂未定，捂紧自己的嘴，贺程趁机捆住他的腰，形势再度逆转，他一条腿跪在沈迪两腿之间，上半身撑着，迟迟没有动作，看来是打累了。
　　沈迪也累得不行，眼前发晕，可能是今天一天都太累了，临睡前还被人上强度来了这么一仗。
　　也可能，是贺程的呼吸扫下来，扫在他脸上，混着淡淡的沐浴露味道，让沈迪想到了那天，那一场含糊不清的高烧里，被味道支配的自己……
　　中场休息结束，两人继续。
　　贺程才一动膝盖，突然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向沈迪，半合的眸子敛进周围的光，看上去深邃又别有意味。
　　沈迪耳根红透，迅速转移视线，他推开贺程，跳下床往外跑去，进来时狼狈成那样都没有，出去却差点被客厅的椅子绊倒，关门更是用力，使得整个房子都回荡在那一声巨震的余韵里。

　　沈迪冲出门，冲进雨里，抱着脑袋想狠狠撞上两下，他怀疑自己疯了，不正常了，不然怎么会在刚才，在贺程的床上，只是跟他打了一架，仅此而已，就没能控制住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他在想什么？！给贺程嘲讽他看他笑话的机会吗？
　　还是主动送上门的那种。
　　沈迪一拳打在墙上，不够疼，接连又猛砸了几拳，夜雨冰凉，早将他里外淋得湿透，可身体里那股邪火却怎么也浇不灭，就这样兜头盖脸地罩着他，烧得他无地自容。
　　他到底怎么了，他和贺程不是一类人，偏总有那样的事发生，上次也是，那种不受控制，明明深恶痛绝却又身不由己的感觉何其相似。
　　沈迪想到贺程曾经说的，成映川以前也不是，是因为他才变成那样。
　　那他呢？
　　他和成映川本质的区别在于他并不喜欢贺程，贺程是沈迪最讨厌的那类人这点也永远无法改变，这段时间之所以接近他，不过是因为心里有愧，必须要补偿他，这种想法本身就落了下风。
　　想到这，沈迪镇定下来，怎么能都说是他主动，要这要那是贺程先开的口，人也是他拖床上去的，不是他调戏上瘾在先，哪来的沈迪如此反常的一面。
　　所以果然是他想多了，沈迪得出结论，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这样疑神疑鬼的，连他自己都有点瞧不上。

　　沈迪等平复了，起身往回走，大晚上车不好打，雨又下不停，没一会就冻得直打哆嗦。
　　他衣服被贺程扯松了，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这会湿得跟梅干菜一样，穿着难受得要命。
　　他想脱了，可想到有人费了那么大劲就想脱他这身衣服，他又裹紧了。
　　妈的，疯子，沈迪第一次知道，贺程还有这么疯的一面。
　　最后他在便利店里买了把伞，又在路口等了半个钟头，才等到一辆车，回到家已经快一点了。
　　沈迪洗了个澡，上床躺下了，睡前他一遍遍地警告自己，别再去了，再去就找人把腿打断。

　　那之后沈迪确实没再来过，贺程过了段安生日子，他觉得是那次把人给欺负狠了，事实证明还真是这样。
　　他在某天回到家后，发现家里的门让人给换了，不仅如此，房间里大大小小的家具，什么桌子椅子柜子沙发的，全部换了一遍，还给安了空调。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干的，尤其换门的举措，这小子终于想到既能补偿他又不用来吃闭门羹的办法了，看这大刀阔斧的动作，大有一次性买断再无往来的意思。
　　贺程找了个小卖部给他打电话，通的，但没人接。
　　重新回到家，隔壁不知道在干什么，敲墙的声音断断续续，半个小时了没停过，贺程被吵得恼火，去敲对面的门。
　　来开门的是个男的，一头乱发，衬衫衣领快开到肚脐了，紧身的牛仔裤包裹着两条又细又长的腿。
　　他一脸怒气，在看到贺程时明显怔了下，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声音却仍有点不快道：“什么事？”
　　贺程一看就知道他什么货色：“能别敲了吗，十一点了。”
　　“呵，你好意思说我，你自己那屋，一下午人来人往的，我说什么了吗。”
　　贺程不想跟他废话，他今天很累，过两天要开学：“那我现在道歉，能停了吗。”
　　那人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回了句：“行吧。”
　　他靠门站着，行完又多看了贺程两眼，眼神里有那么点意思，贺程装没看见，关了门。
　　除了他那张床，家里大件基本上都被换过了，冰箱里更是塞满了东西，各种吃的喝的，贺程懒得再扔，索性洗了个苹果，躺进那张一睡就陷半个身子的沙发。
　　这一个多月下来攒了点钱，不多，家教都在白天，往后应该没时间做了，本来也是暑期临时的，这样的话，餐馆那份就还得留着。
　　他翻看日历，和小川已经两个月没联系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秦俊给的一万块钱他没动，手机因为是淘汰的，算是留下来了，贺程每天都会给它充电，但除了秦俊偶尔的问候外，一次都没有响起来过。
　　想到这，贺程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