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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期待与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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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迪送沈歆回去,送到家门口,商场是去不成了,“改天我再陪你去吧,今天太晚了。”
“小迪。”沈歆叫住他,欲言又止,沈迪知道她想说什么,换别人他可能就走了。
他等了一会,果然听到沈歆说,“你不能再这样跟人打架了。”
沈迪随口敷衍地应了声。
“你身上那些处分,再消不掉会影响你毕业的。”
沈迪想说什么毕不毕业的,他妈想让他毕业,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看了眼沈歆的手,语气不怎么好地道:“你缺心眼吗,让人这么欺负。”
沈歆有意把手腕往袖子里藏了藏,“跟他没关系。”
“呵。”沈迪笑,“不是他弄的他能这么殷勤?”
“你真的别再打架了,你这样,叔叔阿姨会担心的。”
“提他们干什么,跟他们有关系吗?”沈迪从兜里掏出根烟,碍着沈歆在,他叼在嘴里没点,“那小子混哪片的你告诉我。”
“……他是我同学。”
“同学总有名字吧。”
沈歆不说。
“读书读傻了。”沈迪无语,“说过多少遍了,别什么人都忍着,尤其那种废物,有我在你怕什么。”
沈歆还想说什么,沈迪挥挥手,“不说也行,帮我给他带个话,让他安分点,不然别怪我找他麻烦,走了。”
沈歆:“……”
沈迪才说完安分,走两步自己笑了起来,有人倒是想安分,可惜了,谁让他就不是个爱现世安稳的人呢。
想到贺程,他又不痛快上了。
他想起见到他的那个早上,贺程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被黄明喋喋不休地夸奖时傲气得像只开了屏的孔雀。
然后他和那个坐在窗边的男生对视,旁若无人,眼神互相勾着对方,“情意绵绵”的样子简直让人恶心透了。
沈迪不是同性恋,却比很多同性恋都要敏感,在别人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判断,并且从不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有任何过激之处。
因为那就是肮脏的,污秽的,越是见不得人,就越会被人用漂亮的外衣裹着,金玉其外是这类人天然的生存之道。
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贺程是,那是他本性里藏不住的东西,剩下百分之五十,是沈迪将要一点一点,替他扒出来示众的。
沈迪打电话给向磊,喊他们一块出来吃饭,到那儿人已经齐了,他一个飞步蹿上椅子,蹲坐着,仰头灌了半瓶啤酒。
“怎么了,这么晚喊我们出来。”向磊跟他一个学校,但不一个班。
沈迪不说话,把外套脱了扔在一边,这身校服不合他身,他束得慌。
脱完里面又只剩衬衫了,天还冷着,店里没开空调。
钱江海一边喊老板开,一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想给他披上,没等靠近,沈迪握着酒瓶的手就一个用力挥了过来,“别他妈碰我。”
在场连他一共四个人,另外三个一时间全愣住了,沈迪脾气差归差,但他很少这么冲自己人。
向磊算是他们几个里跟他时间最长的,知道他忌讳什么,忙出来打圆场,捻了颗花生丢钱江海,“搞这么一身臭汗,你这衣服也好意思往他身上披。”
沈迪怕脏,有轻微洁癖,任何时候他都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穿在里面的衣服永远是浅色的,据他说这样不会沾了脏东西也看不出来。
向磊他们都以为他是有洁癖才不喜欢别人亲近,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的脏东西和他在排斥的究竟是什么。
沈迪有段时间怀疑自己有病,他试着交女朋友,跟她们有深入的身体接触,这并不让他反感。
后来他发现,他只是不喜欢被同性触碰,哪怕是不经意的,当意识到这种刻意到神经质的排斥存在时,他对自我的厌恶感攀升到了顶峰。
“哎,忘了忘了,你看我。”钱江海笑嘻嘻地把衣服收了起来。
对面的张烨给他倒了杯酒,“这你都能忘,还不赶紧自罚一杯!”
钱江海一饮而尽,下一秒转头全吐了,随即一脸苦相地吐舌头,“你他妈,给我这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什么料好加什么呗。”张烨眼神指指剁椒鱼头,笑得鸡贼。
“张烨你缺不缺德。”钱江海气得大骂,沈迪被他们这么一逗,脸色缓和许多,向磊看他指关节发红,“你是又跟谁动手了?姓廖的?”
沈迪饿了,往嘴里丢了块排骨,比起穿,他对吃真的是一点都不讲究,有就行,不挑,他甩了甩手,“就一小杂碎,不用管。”
“明天周末,咱出去玩吗?”钱江海擦着嘴,“我他妈快被我妈给管死了,你就说像我这样的人,高三和平时有区别吗,非得装得像那么回事。”
向磊推推沈迪,“问你呢,有什么安排?”
“睡觉。”
“不是吧。”张烨叫道。
沈迪连着打了两个晚上通宵游戏,困死了,“你们去吧,费用我报销。”
“那多没意思啊。”钱江海不死心,“你也不用睡两天吧,周六给你睡,周天出去行不行?”
“不行。”
“……”
正说着,有人拎着酒瓶朝他们走来,到跟前了招呼不打,一屁股坐下了,“哟,这不是我们沈公子吗,我说声音听着这么耳熟呢。”他掏掏耳朵,“难听又刺耳的。”
沈迪没正眼看他,不咸不淡地说了声,“起来。”
“你让我起我就起啊。”廖安辉笑,“我又不像他们,一个个比你养的狗还听话。”
后面一桌人开始哄笑。
沈迪吐了根骨头出来,“嗒”地一声掉碗里,他起身,捡起桌上的酒瓶掂了掂,转手朝廖安辉头上砸去,“找死。”
他开了个好头,两队人马叫嚣着,很快打了起来。
小饭馆就这么点大,这动静一闹,客人全跑了,沈迪刚好窝着一包火没地儿撒,下起手来没轻没重,一拳下去手骨都震得疼,等把廖安辉撂倒,他那原先还只是发红的指关节彻底被血糊成了一片。
沈迪打完,一身痛快地被请去了警察局,一大伙人乌泱泱地,挤满人办案大厅,他被带去做笔录,问为什么打架。
“看不顺眼呗,还能为什么。”
年轻警察呵斥了声,让他端正态度,“念在你们都是学生,又是初犯,这次就不……”
“不是第一次,运气好,没被你们抓到而已。”沈迪老实承认。
“……”
“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人是我死对头,死对头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看他一眼我都想弄死他,只要我不死,他往后都有得挨我揍。”
沈迪跟廖安辉的梁子,三年前就结下了,在无数个狭路相逢的日子里愈演愈烈,到现在一发不可收拾。
今天还废了点话,以往是只要一碰面,基本直接开打,不打到一方爬不起来绝不停手,可见有些人贱犯的,灌几滴马尿,连自己多少斤两都不知道了。
警察听完他的逆天陈述,本着教育为主惩戒为辅的目的,对他进行了长达几个小时思想品德改造。
沈迪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放弃对他的治疗,因为他是一中的,一中即便有像他这样的超纲人员,那也是误入歧途,是一时的,比起惩戒,显然更需要一点晓之以理的感化。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多,其他人都被各自的父母接走了,沈弘沅才姗姗来迟。
交完罚款出来,两人开车回家,沈迪从见到他开始就说了一句话,“我妈呢?”
“别一天到晚管你妈去哪。”沈弘沅恨铁不成钢,“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沈迪,那是警察局!”
沈迪最烦他这样,“开你的车。”
“我现在连说你两句都不行了吗,跟人打架打进警察局,你对自己的行为还有丝毫分寸吗。”
沈迪不买账,“我妈呢?”
“去外地了。”沈弘沅还想继续,看他一脸的伤,又心软了,“你不小了,还要这样混子日到什么时候,我们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
沈迪像听了个笑话,“我说了让你照顾了吗,有我妈在,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沈弘沅彻底噤了声,沈迪在他面前永远是这副拒绝交流的状态,两人说话从来不会超过十句。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工作忙,照顾不到家里,才让沈迪有了这样的抵触情绪,所以这两年他尽量减少外出,慢慢把重心往家庭放,但效果显然并不如他意。
沈迪看开的不是回去的路,在后座踩了脚沈弘沅的椅背,“你去哪?”
“去医院。”
“我让你去医院了吗,回家!”他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你身上那些伤……”
“我说了回家。”一点小伤去什么医院,“你再开,信不信我现在就跳下去。”
沈弘沅相信这混小子说这话不是威胁,他真能做到,只能掉转了车头。
到家姜瑜果然不在,家里阿姨来开的门,一见沈迪就大呼小叫着去找药箱了。
沈瑞听见声音,穿着睡衣跑来门口,观察他一阵后,小声地问:“哥你又打架了?”
“别烦我,睡你的觉去。”沈迪被阿姨叫住,不耐烦地抬起手,由她拿棉签蘸着碘伏给他手消毒。
沈瑞站那不走,盯着他手看,忍不住又问:“哥你疼吗?”
“操,烦不烦。”沈迪手一抽,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洗过澡后,他一头倒在床上,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贺程次日如约背着一包练习卷去了小川家,秦俊调侃归调侃,他真的是去学习的。
小川英语不错,物理稍微薄弱了点,贺程一直想给他补补。
他敲门,等待的那几秒里,心里突然一丝没来由的紧张,贺程笑自己,都算得上是看着对方长大的了,居然还会紧张。
成映川穿着拖鞋来开门,一看见他,笑了,“来啦。”
贺程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了。
好像无论过多少年,如果一直有这样一个人来给他开门,他又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不抱有任何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