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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曾经的过往 ...

  •   姚东泽曾经以为他跟安小溪之间也就这样了。

      他享受着安小溪带来的温馨生活,安小溪用他提供的钱读书,然后完成学业。等再过几年,安小溪离开,将来再找一份安稳的工作,也许还会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而到那时的姚东泽,运气好的话能活到退休,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就死在哪次的任务里了。
      而不管如何,反正到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可是一个人的未来,真能由自己说了算的话,这个世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感觉到不甘心了。

      就像姚东泽怎么也想不到,安小溪会成为歌者一样。
      不是歌星,而是歌者。区别在于前者是娱乐大众的存在,而后者,却是被国家承认,并保护着的存在。
      所谓的歌者,其实更像是一种超能力。他们的声音有特殊的作用,而安小溪的声音就是类似于镇定剂的存在。

      首先发现这件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姚东泽。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姚东泽,安小溪也不会被发掘出这方面的能力。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姚东泽的一次任务。
      任务的过程就不必说了,但是任务的结束,对姚东泽来说,却是痛苦的。
      因为他在任务中服用过的一种药。那种药的幅作用相当大,发作起来,不比一个吸毒的人毒瘾犯了时的样子好受。
      干他这一行的,沾上这种东西,那是要命的。所以姚东泽就被勒令休整半年。

      他必须在半年内克服掉那东西带来的幅作用。
      而这势必将会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回去的时候,姚东泽是犹豫的。
      他想自己不应该带着这样一幅出了状况的身体回去,会吓坏安小溪的。
      可是,他却又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他没办法在短时间再找一个安全而又隐秘的住所,一旦出了意外,他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当然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一点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姚东泽回到了那个有安小溪存在的地方。
      他想,如果安小溪察觉到了什么,或者是被吓的受不了,那就让安小溪滚出他的地盘吧。
      反正他已经养了对方这么久了,收回自己的仁慈,也没什么不应该的。
      事实证明,安小溪比他想像的要聪明,也乖巧的多。

      对于姚东泽的异常,他乖乖的装作没看见,即使眼里的担心都快要溢出来了,他也什么都没问。
      他安静的看着姚东泽以特殊的手法在买回来的行军床上绑上铁链,然后把那张行军床搬回了房间。
      他不知道姚东泽遭受了什么,他只知道即使是隔着房门,他也能听到那即使痛苦却也压抑着的宛如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哀嚎声和粗喘声。

      姚东泽不知道安小溪在他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下午。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任何东西了。
      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每五个小时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的时间要长。
      每一次姚东泽都觉得自己要挺不过去了。每一次他都想,干脆就这样算了吧。活着做什么呢?这么痛苦。
      可是每一次,他都咬牙熬了过来。
      不甘心啊!都还没能活到退休,还没开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他赚了那么多钱,都还没用……
      这个时候死了,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他全身无力的躺着,迷迷糊糊的想着以后,直到再次被剧烈的痛苦惊醒。
      就在他以为这样的痛苦将会无休无止,没有尽头的时候,安小溪进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姚东泽的房间,显然,这让他很是不安。
      他端着一碗粥,讨好的冲着姚东泽笑,“对不起,我实在是太担心了,你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怕你出事。”
      姚东泽定定的的看着他,嘴动了动,那句‘滚出去’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看他没拒绝,安小溪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捧着粥碗走到了姚东泽的行军床前。
      也没地方可以给他坐的,他干脆就那么半蹲了下来。看了看姚东泽身上缠的紧紧的铁链,什么都没问,只伸手舀了一勺粥,递到了姚东泽的唇边。

      姚东泽的唇角一开始是紧抿着的,僵持了一会后,才慢慢张开。
      他看着安小溪的眼神有些可怕,像是审视什么,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总之是带了些恶意的。
      实在不怪姚东泽多想,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异常……聪明如安小溪既然什么都不问,那就更不该靠上来。
      可是安小溪却偏偏就这么做了。
      确实是饿了,一碗粥被姚东泽吃的干干净净的。安小溪说:“我再去盛,我煮的有多的。”
      姚东泽却拒绝了,“不用了。”
      姚东泽说:“把门给我关好,不要再进来了!”
      安小溪一下子僵住,他看了看姚东泽,担心道:“可是你这样……”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姚东泽打断他,眯起眼睛看着他的样子,有几分可怕,“乖乖的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跟以前一样,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
      安小溪怔怔的看着他,半晌,低下头说:“我知道了。”

      后来的几天,他果然听话的没有再踏进姚东泽的房间半步。他像是遗忘了房间里还有姚东泽这个人似的,该干嘛干嘛。
      而姚东泽,则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怕自己撑不下去咬断了舌头,他挣扎着用一个很是扭曲的姿势往自己的嘴里塞上了衣服。他像一个发了病的疯子一样,把自己牢牢的困在行军床上,眼神时而清醒,时而迷茫。只到再也撑不住的,昏迷过去。

      再次清醒是因为有人往他嘴里灌东西。
      温热的,却甜美的像是甘泉水一样的东西,滑过他干渴的喉咙,流进他痉挛着的胃里。
      姚东泽睁开眼,透过眼帘看到的人,毫不意外,还是安小溪。
      安小溪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他正拿着杯子给姚东泽一点一点的灌米汤。
      看到姚东泽醒了,才勉强的笑了一下,笑的很是难看,“对不起,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本来只是想偷偷的打开房门看一眼,因为房间里已经安静了三天而没有传出一点声音了。
      他实在是怕姚东泽死在里面。所以想着哪怕是再次被骂,也要看一眼才放心。
      可是一打开门,他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当时是真的以为姚东泽已经死了,扑过去查看之后才发现对方还一息尚存。
      第一想法,就是要把人送到医院去。
      可是刚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却本能的止住了这个动作。
      他不知道姚东泽是干什么的,但是却从对方很久才回一趟家,回家时的疲惫以及偶尔身上还会带点伤的情况下,猜测出对方的工作很危险。而姚东泽现在明明都已经这样了,却一个人躲在家里,甚至连他都不允许靠近。
      姚东泽的这些行为,让安小溪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
      所以他只能放下电话,拼命的想办法唤醒对方。

      姚东泽干裂出一道道血口的双唇说明他很久没有喝过水了,更不用说吃东西了。所以安小溪只能先喂了他一杯水之后,又把米汤煮的稠稠的,一点一点的给他灌进去。
      所幸他所做的一切是有用的,姚东泽醒了。
      而担惊害怕了好几天的安小溪实在是忍不住的,就这么哭了出来。

      他把姚东泽的脑袋紧紧的抱在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哭的本来还有些迷糊的姚东泽,都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姚东泽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安小溪落在他脸上的眼泪,让他感觉很温暖。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担心过他了。
      所以即使是清醒之后,姚东泽也没有再说出什么驱赶他的话。
      毕竟事实证明,以他现在的状态,不依靠安小溪的话,迟早会被渴死饿死的。
      而就算是看到他这样,也没有报警或者给医院打电话,这份冷静和理智,也让姚东泽觉得,也许相信他一下,也是没有关系的。
      这样想着,姚东泽也就默许了安小溪的帮忙。

      有了安小溪的帮忙,姚东泽确实觉得好受了很多。
      一开始,他会在发作的时候提醒安小溪,可是有时候疼的迷糊了,也就忘记了。
      所以安小溪大部分的时间里旁观了姚东泽的痛苦挣扎,而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在姚东泽发作起来的时候,轻轻的哼起歌来。
      安小溪跟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如果不是高三的课程太紧张了话,他请假的时间还会更长一点。
      可是他不管怎么说,学校也只批半个月,甚至说的多了,学校还打算做家访。

      安小溪无奈,只能用这半个月的时间,好好的帮姚东泽调养着身体。
      他会煮各种汤喂给姚东泽,会在姚东泽清醒的时候,零零碎碎的说一些他自己的事情。
      姚东泽不感兴趣,可是大部分时间却都会认真的倾听。
      短短的半个月,却比他们之前几年相处的时间交谈的都要多。
      关于自己的事,姚东泽还是绝口不提。
      但他知道,安小溪大概已经猜到了。

      又一次的发作开始了,姚东泽像一条搁浅的鱼,拼命的挣扎着,他怕吓着安小溪,所以会尽力的咬紧嘴里咬着的东西,不发现一丝声响。
      安小溪就坐在离他床边一步远的地方,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安静的哼着歌。
      一开始谁都没有发现,安小溪的歌声对姚东泽有用。
      后来还是安小溪自己发现,只要他唱歌的时间越长,姚东泽发作的时间就会结束的越快。
      然后安小溪就从姚东泽的嘴里,听到了‘歌者’这个称谓。

      姚东泽的工作让他知道的比一般人多一些,他知道安小溪的这种能力有多珍贵,所以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安小溪一会后,说:“如果你想离开这里的话,你的声音就是你的捷径。”
      等安小溪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安小溪就再也没有在外人面前唱过歌了。
      可是歌者的声音有特质,并不是安小溪不唱歌别人就会发现不了的。

      等姚东泽熬过药效的发作,恢复以往的水平,结束了半年的修整期回归组织,并完成了几次任务再回来时,姚东泽愤怒的发现,自己的地盘进了外人。
      他冷冷的站在门口,看着客厅里正在跟安小溪说话的一行人。
      “你回来啦!”安小溪笑的有点勉强,显然他也知道让外人随便的入驻姚东泽的房子,会让姚东泽不高兴。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老师会突然的找上门来,说要问问他填的志愿。
      因为事先并没有得到通知,所以没能拒绝,更不凑巧的是居然被姚东泽抓了个正着,安小溪有些坐立不安了。
      随意的敷衍了几句,以近乎粗鲁的姿态把人给赶了出去,安小溪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顶着姚东泽冰冷的视线,磕磕绊绊的解释道:“老师只是来问问我的志愿……我事先不知道……他是突然找上门来的……”
      姚东泽也不说话,以近乎诡异的视线盯了他一会后,什么都没说,仍是跟以前一样,径自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蒙头大睡。

      安小溪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一失的失误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他没想到,两天后,等姚东泽要走的时候,会再次的被翻出来。
      “你……你说什么?”被他随口丢下的一句话打的措手不及,安小溪扶着桌子,摇摇欲坠。“你是说……”
      “我说你们老师带来的那个人,是上面的人。”毫无情绪起伏的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姚东泽跟往常一样的弯下腰,准备换鞋出门。
      只是不等他直起腰来,身后就多了一个人。

      要不是他反应快,对安小溪的气息又够熟悉,说不定突然靠近的安小溪会被他下意识的反应给踹飞出去。
      “你干什么?不是跟你说,不要这么突然的靠近我吗!”姚东泽皱着眉,很是生气的看着他。
      可是这一回,他的愤怒却没有得到回应。
      安小溪甚至还得寸进尺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一脸惊恐的问他:“你要去哪?”
      “你说呢?”姚东泽反问他,似笑非笑道:“我说我出去逛逛,顺便买点菜回来,你信吗?”
      安小溪的脸色已经煞白一片了,却固执的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放,“不走不行吗?”
      姚东泽不说话,任由他抓着,眼神复杂的让人看不清楚。

      安小溪与他对视着,良久,扯了扯嘴角,然后慢慢的松开了手,“为什么会这样?”他呢喃道,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姚东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虽然从发现安小溪的能力开始,两人都隐隐的有了预感,但是谁都没有料到会这么的突然。
      他知道,安小溪也知道,他的工作根本不能见光,所以被国家盯上的安小溪已经不适合再留下来了。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两人都静默着,姚东泽看着安小溪,而安小溪看着地面。
      地板上开始出现水迹,姚东泽看了一会后,叹息一声,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到了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说什么或做什么能改变得了的。
      有些遗憾,却无能为力。

      他换好鞋子准备离开,衣角却再一次的被拉住。
      他没回头,也没转身,只是静静的站着,像一尊雕像一样。
      身后有一只胳膊揽上了他的腰,然后是温热的身体紧贴在后背上的触感。
      姚东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回头,却被阻止了。
      “别动,求你了……”身后的人哽咽着,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我什么都不会做,就只是这样……”

      有湿润的触感从后肩胛骨的地方传来,腰上的胳膊收的紧紧的,姚东泽低着头,看着对方紧握着放在他前腹的双手,犹豫了又犹豫之后,伸手覆了上去。
      皮肤相触的感觉,让两人都是一怔。一人指有薄茧,温热而粗糙,一人微凉,白皙而柔软……姚东泽手上微微用力,很轻易的就分开了对方环住他的手臂,就这么走了。
      “姚东泽!”

      身后,隐约传来谁的哭喊,可是姚东泽却没有回头。
      他知道他下次回来的时候,这幢房子里只会剩下他一个人了。
      可惜了,难得的安稳生活,就这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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