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沉沉》夜里花纷飞

31、 第二十八章

　　何心水浑浑沌沌醒来的时候，周围也是一片的昏暗。摸了摸酸痛的脖子，何心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打量了下全身，发现已经换上干爽的白色里衣。

　　何心水不知李浔然打晕自己却是为何，再次打量了下这房间的环境，似乎也不像在李府。正在何心水犹疑之间，门吱呀一声的开了。走进来的是个身材臃肿的徐老板娘的中年妇女，她穿红带紫，浑身挂满金银首饰的，让人觉得俗不可耐，最要命的是浑身散发出来的那浓郁的胭脂水粉的味道，让何心水不由得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你是谁？”何心水谨慎的上下打量着那女子。
　　“我是谁？我当然是救你之人。”那女子说话的同时轻轻把门带上，那肥大的身躯就径直的重重的坐在何心水对面那似乎被她压得摇摇欲坠的椅子上。
　　“你救了我？”何心水心里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真的脱离了李浔然的魔爪。
　　“那这里是何处？”何心水接着问道，心里有些不安，直觉坐在自己对面一脸精光的女子不是好相与之辈。
　　“醉红楼！”那女子铿锵有力的说着，说话的同时把那鲜艳的手帕一甩，那浓郁的香味又四散开来。
　　“醉红楼？”何心水在心里默念着，突然一个模糊的牌匾闪过她脑海，再看看这女子全身的打扮，何心水顿时心里铮亮。这醉红楼必是青楼，而这女子莫不就是妓院里面的鸨母。
　　“看来姑娘也以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明人不说暗话，老娘是不做亏本生意，既然我救了你，以后就在这醉红楼里好好呆着吧。看你的资质也是个好苗子，只要姑娘好好听话，这荣华富贵必然少不了的。对了，以后叫我刘嬷嬷就行了，”说话的同时，那鸨母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

　　何心水听完那刘嬷嬷的话心里喀嚓了一下，明白自己刚刚逃出虎窝又掉入狼穴。看来自己要借机养伤再寻思着逃出这妓院。
　　刘嬷嬷黑溜溜的双眼不断打量着何心水，假装咳嗽了一下继续说到：“小姑娘，我知道你安的是啥心思。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呆着，不要妄图逃跑。告诉你，这里的姑娘还没有一个逃得出老娘的手掌心，可是逃跑被捉住的话下场可是非常悲惨。你给我记住，这是我给你的忠告。”说完，那刘嬷嬷便利落的站起身，而她刚刚坐的那椅子已经四分五裂。

　　何心水哀叹一下那椅子的悲惨命运，也不知是被那刘嬷嬷的大屁股坐坏的还是让她发功给摧毁的。何心水心下了然，自己不能跟她硬碰硬，先跟她虚与委蛇一下，在养伤的期间伺机逃跑就行了，她就不信这一个小小的醉红楼能把她困住。
　　想到这的时候，何心水不禁堆上了一脸的假笑：“嬷嬷，说啥呢。反正我也无家可归，被人到处追杀，这醉红楼说不定是个好的归宿。”
　　刘嬷嬷重重的哼了一声：“你自己省得就好了。”说罢正要离去。突然她似乎捕捉到什么，又回过头眼睛灼灼的盯着何心水。何心水不由得心一跳，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被人追杀？”刘嬷嬷那放大的肥脸不断向何心水逼近。
　　“是…是的。”何心水不由得结结巴巴的说道，衣领已经被刘嬷嬷箍紧，差点喘不过气来。刘嬷嬷把何心水重重的的摔到床上，何心水不由得难受的咳嗽了一声。紧接着，刘嬷嬷的肥胖的右手往自己的怀里东摸摸西摸摸，好不容易才从怀中逃出一块人皮面具。
　　何心水气还没喘过来，刘嬷嬷就把那人皮面具往何心水的脸上帖去……

　　何心水坐在铜镜面前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新面孔。虽然长得还是颇为清秀，但是样貌无疑跟以前的样子差了个档次。虽然看起来还是挺顺眼的，但只怕走人群堆里就被众脂粉淹没了。不过何心水心中感觉很是满意。以前的长相可给她带来不少麻烦，虽然现在易容的样子平凡了点，但至少相对也比较安全，当然前提是她可以逃出这醉红楼。

　　何心水不知自己刚刚究竟昏睡了多久，现在只觉得饥肠辘辘但却非常精神抖擞。看看外面似乎是天黑了，但是房门被锁上了，而且她现在对这里环境也不熟，她也不敢贸然的逃出去。一切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何心水觉得自己不能像以前那样蛮干，虽然她是懂些拳脚功夫，可是自己无一丝内力，只是看着好看些，却管不了多大用处。

　　何心水觉得无所事事，便开始在床上无聊的练起瑜伽。房外传来了噔噔的脚步声，何心水连忙装病躺好。门开了，这走进来果然是刘嬷嬷。她手上端着些饭菜，那饭菜的香气惹得何心水食指大动，但她还是乖乖的装睡躺着。刘嬷嬷把屋里的油灯点亮，屋内顿时明亮了很多。刘嬷嬷皮笑肉不笑的逐渐走向貌似沉睡的何心水，然后下一刻那双肥手重重的捏了何心水一把。何心水吃痛的睁开双眼，神情貌似还有些渺茫，但是心里已经咒骂了那刘嬷嬷不下万次。

　　“起床吃饭了，还想老娘服侍你吗？”刘嬷嬷中气十足的吼道。
　　可怜的何心水还未来得及哀悼自己可怜的耳朵，只好乖乖的从床上爬起。
　　“少给我装可怜！”说完，刘嬷嬷重重的踢了何心水屁股一脚，差点把何心水踢趴在地上。
　　何心水满腔怒火无处发，只知道自己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吃点亏吧，以后再慢慢讨回来。何心水很没有骨气的往桌子边坐下，挨打事小吃饭最高。

　　何心水吃得津津有味，刘嬷嬷也顺势在桌子旁边坐下。刘嬷嬷可没闲下来，又是往身上东摸西摸了一翻。末了。终于掏出一个青色的瓷瓶，一阵药香便扑鼻而来。
　　“这里面装着药丸，每天吃一粒。总共三十粒。”刘嬷嬷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什么？”何心水拿着瓶子假装的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
　　“放心，这不是毒药。我要下毒的话可以有无数方法让你中毒。吃下这药，你的声音就会渐渐改变。这醉红楼可是我一手经营的，既然我收了你，所以不能让你的以前有一丝一毫危害到我醉红楼。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把你的过去一切全部抹杀。”说完，刘嬷嬷还狠狠瞪了何心水一眼。

　　连声音都要改变？没想到这母夜叉竟然谨慎严密到这地步。看来自己的逃跑真的要好好的规划一番。
　　“你心里有什么小九九的，我会不知道。你也不必想着逃跑，你现在这软脚虾的样子想逃也逃不了。记住每日一粒，要是让我察觉你不按时服下，我打断你的狗腿。”说罢，刘嬷嬷又是与她笨拙的身材不同一副利索的样子往房外走去。

　　何心水偷偷朝她做了个鬼脸，但是那刘嬷嬷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突然转身把何心水吓得赶快把头低下。

　　酒足饭饱之后，何心水依言吞下一粒药丸。不一会儿，也许是药劲到了吧，何心水觉得全身发热，喉咙更是热辣辣的。半晌之后，何心水的身体总算恢复正常，喉咙也不那么热辣辣。何心水扯着喉咙发出几个音节，发现声音确实发生了些改变，比自己以往的声音低沉了很多。吃饱睡足，屋外一片漆黑，现在也是深夜了吧。隐隐约约的，何心水听到外面更夫打更的声音。何心水无聊的拿着油灯在屋里细细打量着。

　　这房间不过十多平方米左右，小小的而且密不透风，连个窗户也没有。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门，不过也已被刘嬷嬷锁住了。想来这里应该是关押不听话的妓女的房间吧。房间里面也很简陋，仅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椅子。咦，那角落里面还有个木箱。何心水小心翼翼的拿着那油灯往那木箱的方向走去。木箱似乎没有上锁，灰尘堆积的到处都是。何心水反正闲着无聊，便想看看这木箱里面究竟装着鬼啥子的东西。

　　打开那脏兮兮的木箱，那乱舞的灰尘把何心水呛得难受。何心水在那木箱东翻西翻，发现里面竟然放着一些古旧的书籍。什么《百毒》，《内功修炼大法》呀。何心水从中拿出这两部她比较感兴趣的大致浏览了一番，心下终于做了个决定。她把那百毒重新放回那木箱，毕竟自己不懂药理，而且被关闭在这里也没有药物可供自己配制毒药，研修百毒的话对自己难度太高。而那本内功修炼大法就简单得多了，无需借助任何条件都可以轻松的研习。术业有专攻，自己就专门偷偷修练下内功心法，到时逃出醉红楼的时候也会多分胜算。武功的强大，一般是以强大的内力心法作为基础的。何心水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屡屡吃亏，就是因为没有内力支持拳法。虽然舞得有板有眼的，但是无疑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柴，有内力的人简简单单就可以将自己收服。

　　何心水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对照那本《内功修练大法》，何心水从最基本开始，按照书上所记载的开始修练起来。运行一周天之后，何心水觉得全身热热的，似有无数暖流流过，全身通体舒畅，似乎身体存在的某些关卡被冲破了一样。何心水看了看天色快亮了，顿时马上把这《内功修练大法》细细收藏起来，人也很快的坠入梦乡。

　　翌日，刘嬷嬷命了个小丫头来服侍何心水。何心水起床的时候为了安全着想，还是装作一拐一拐的。那丫头服侍何心水洗漱过后，何心水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套她的话。哪知这小丫头异常冷漠精明，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会放说，何心水也只得颓然放弃，心里叨念着这老巫婆派来的人哪会那么容易上当。
　　“姑娘，以后你就叫桃花，这是刘嬷嬷吩咐的。”何心水正在喝茶，听到这话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勉强忍住了，仍是呛得难受。去了梅花便来了桃花，真是一个比一个恶俗。
　　“桃花小姐，以后你就是咱醉红楼的姑娘了，吃饭的时候腰板要挺直，还有要端庄娴雅，不要吃得那么狼吞虎咽。”何心水怒瞪了她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腰板挺直了点，吃饭也小口小口了点。
　　“桃花小姐，坐有坐相。脚放好，不要翘着二郎腿，手也不要乱放。”走了个老巫婆来了个小巫婆，何心水忍气吞声的把搭在左腿上的右腿悄悄放下。
　　“桃花小姐，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待你养好伤，嬷嬷就会派人来教你琴棋书画的。”说完，那叫梨子的丫头便轻松的退下了，当然没有忘记把门封住。

　　以何心水的观察，这其貌不扬的小姑娘肯定也是个练家子。这妓院也真是卧虎藏龙，竟也隐藏了那么多武艺非凡这人，这刘嬷嬷且不说了，那个小丫头也定是不凡之辈。吃饱喝足，如昨日那样，何心水又吞下一粒药丸，然后发现自己声音又发生了些改变，真的越来越不似自己以前的声音。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何心水又偷偷的开始修习那内功心法。

　　就这样转眼过了十天，何心水的身体变得越发灵活轻便，明眼人也可以看出她早已康复。何心水心里有些忐忑，毕竟自己装病这招是不能再用了。而自己一旦恢复，那万恶的老巫婆会不会逼着自己去接客呀。

　　何心水眼睛转了又转，寻思着要不要在床头撞上一撞，这样可以拖延病情。正在何心水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付刘嬷嬷的时候，有人进屋来了。何心水定睛一望，今天来的除了那叫梨子的丫头外，竟还有个娇滴滴的大美女。

　　何心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美女，心里诧异着怎么觉得这美女有些眼熟。那梨子看着何心水那赤裸裸的眼神，重重的咳了一下，提醒她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像色狼一样盯着别人看。何心水不理她，回头给了她一个白眼。梨子虽然成熟老练，但毕竟年纪还小也还带着些孩子的天性。于是何心水和梨子那两人便你来我往的，大眼瞪小眼，倒也把一旁的大美女愣在了一旁。

　　直到听到那美女清脆的笑声，那两人才回过神来。
　　“你们两人的感情啥时这么好了？”大美女不但人长得漂亮，说话也很温柔动听。
　　“哪里哪里。”说罢，何心水像要证明什么似的狠狠剐了梨子一眼，另一方面对自己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沉而感到稍微有些纳闷。
　　“我是锦玉，今后负责指导你的琴艺歌艺以及舞艺。”
　　锦玉，快镜头闪过何心水的脑海。不就是那个在李浔然马车上碰见的那个花魁吗？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眼熟。
　　“可是,可是我从小就不擅长这类东西。”何心水知道自己的斤两。她从小就没有什么艺术细胞，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俗话说朽木不可雕也，自己怕是最后让锦玉失望了。
　　哪知锦玉笑笑的，似是不以为然：“没关系，桃花，这还不是一步一步来的。以前我也老是觉得自己学不好，可不也挺过来了。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我相信你。”说罢，还给何心水一抹鼓励的笑容。

　　“弹过琴吗？”
　　“没有……”
　　“画画呢？”
　　“会画苹果…”
　　“舞蹈呢？学过舞吗？”
　　“会打拳……”
　　梨子一脸鄙视的样子看着何心水，锦玉抚了抚太阳穴继续问道。
　　“可会唱歌？”
　　何心水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真的不会？”
　　“嗯？”
　　“不会……”
　　“真的?”
　　何心水勉为其难的想了想，继续答道。
　　“会一点点……”
　　“那唱来听听。”锦玉大美女和梨子都带着希翼的眼神看着何心水。

　　何心水绞尽脑汁才想出一首自己会唱的歌曲，唇角不由得满意的上扬。
　　何心水郑重的清了清喉咙，看着那两人水汪汪的大眼痴痴的望着自己，给了她们一个了然的笑容，然后唱道。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且不说那白且俗的歌词，唱的那更是五音不全，再加上现在何心水服用那据说能改变声音的药丸，声音处于变声期，声音及其嘶哑难听。

　　锦玉和梨子越听越是惊悚，这惨绝人寰的歌声可千万不要余音绕梁，久久不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