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请你吃掉我》我们都是菠菜

7、第七章 空了

　　在权衡了一段时间之后，班脂最终还是决定接受人鱼少年的好意。每天靠吃他喝他吊着自己的生命，等待渺茫的希望。由于她实在是接受不了吐在瓶子里的“水”，所以在两个人都默认的情况下喝水一直是一件很羞耻的事╮(╯▽╰)╭也是小人鱼每天最开心和期待的。
　　担心她会害怕以及发现自己割肉的痛苦，每次都是晚上趁她熟睡后斑鸠咬着海藻把尾巴上的肉用坚硬的贝壳一寸一寸切下来，然后切块码好放在罐头盒子里等她第二天一早起来吃，绝不让她看见自己的伤口。
　　斑鸠虽然很愧疚，但是看小人鱼每天还是活蹦乱跳精力十足，每日两次的下海捕食也没出现任何问题之后，她渐渐安心下来，就当人鱼一族是个大bug好了。

　　这么平和的度过了十几天。虽说海上的天气风云莫测，但是难得的是在岛上这一段时间居然都没有下雨，所以当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时候班脂还是很有陌生感的。她躲在储物箱内。斑鸠又下海觅食去了。
　　他这两天下海再上岸的时间总是越延越长，而且也比前一段看起来更疲惫，她问他却被告知没什么事，这几天天气虽没有变化但是海里情况万变，食物越来越难找，他不得不跑到很远的地方找吃的，所以才会去的很久，显得很累。她接受了这个说法，但内心隐隐不安。
　　而这一天人鱼离开的时间格外长。

　　人鱼没回来，她不敢睡。这几天从来都是他把她哄睡着的，每次睡前看着他清俊的面容几乎已经成了习惯，而且电闪雷鸣的，也实在是恐怖。
　　她担忧的望向人鱼每次上岸的地方，默默计算着时间，虽然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凭感觉。
　　期盼中，终于出现了模糊的身影。由于这个晚上没有月光，班脂只能大致看到人鱼上岸然后往这边挪。
　　还好，总算是回来了，她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待专注的看向人鱼时……
　　不对劲！班脂皱起眉头，怎么看着怪怪的？对比了一下往常，她发现以前他都是直立着“扭”过来的，而现在却是在爬……
　　正逢此时夜空中的云终于发生了质变，雨滴砸在沙滩上，能清晰地听到声响，且雨势迅速加大。
　　班脂终于还是从储物箱的荫庇中爬出来，迅速跑向他。

　　斑鸠远远地看到她居然冒雨跑出来了，急的在她脑中大喊：“快回去啊！淋湿会感冒的！”想要立起身子加快速度，但是才将上半身撑起来就因无处着力有跌在沙滩上，不过跑动的班脂没有看到这个细节。她不管不顾的坚持跑到了他面前。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很累吗，我能帮上什么忙？”
　　班脂咬着唇看着他艰难的在沙滩上蠕动，想搭把手但知道自己注定拖不动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事，就是今天游的远，所以回来时候急了，现在有点脱力，你快回去避雨！”小人鱼的语速很快，爬动过程中抬起头笑着看她，努力传达“我没有问题”，想让她快些回储物箱不要淋着。
　　但显然班脂不会不管他，几番催促都坚持在他旁边一起走，几分钟过去终于到了储物箱的位置。
　　她让斑鸠先将上半身钻进去，然后自己才缩回去，斑鸠拗不过她只好照做。他哭丧着脸看着她湿透的衣服，十分担心如果明天感冒怎么办。现在自己身上虽然被雨水冲刷过但还有海水根本不能抱着她给她取暖，人鱼深深责怪自己的无用，还害得她……
　　“睡吧，阵雨应该一会就过去了，明天早上咱起来晒太阳！”班脂看着人鱼蔫蔫的脸色忍不住安慰了一下。
　　斑鸠眼角在黑夜中也是亮晶晶的，估计是又哭了，他看着她点点头道：“今天我吃了个饱，所以明天我要陪着你一整天~早点叫我哦”可能真的太累，斑鸠头一次比班脂早睡。
　　虽然人鱼回来了，但班脂更是毫无睡意。哪里都不对劲好吗！
　　谁听说过头一天吃饱第二天就可以不吃饭的？！肚子里又没有小仓库！而且今天的小人鱼也太虚弱了，会是什么原因呢……遭遇捕食者？
　　班脂不敢往下想，不是没怀疑过他所说的自己长肉的速度，但是看他尾巴不像是有一点事的样子还是把怀疑压下。但最近这两天实在很不寻常：近海没有食物？游泳脱力？不能直起身子？哪一个理由都不像是真的。全和他的尾巴有关让她不想自欺欺人了。
　　耳边是斑鸠均匀的呼吸声，垂在胸前的蓝发好似泛着银光，精致完美的六块腹肌，强而有力的尾巴……不对，尾巴好像瘦了，应该是长的速度比不上吃的速度吧，愧疚感扑面而来。诶，好像也有点瘪？班脂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她颤抖着微微向外探出身子，右手抚摸上他巨大的鱼尾。
　　鳞片还是一如既往的坚硬，她咬咬牙稍稍用力按下去——！
　　下陷了！！班脂左手捂上嘴抑制惊呼声，刚刚恐怖的手感不忍再试，就像……就像是一只气球，外面有一层皮，里面是……班脂终于认清了事实——他的尾巴已经空了。
　　被自己吃掉了。

　　斑鸠被尾巴上的疼痛惊醒。
　　他迷糊的睁开眼，旁边本应该躺着的她不见了，急忙向外看去，就看见她正抱着自己的尾巴哭泣！以往十分敏感的尾巴因为她轻微的触碰都能过电一般，现在已经基本没什么知觉了，只余下阵阵钝痛。
　　他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了。不过这也是揭示的最佳时间了不是吗？自己尾巴上已经没有肉了，不能再下海捕食，一天内就会死去。幸好不是前几天发现，他能够多喂养她几天。希望自己死去后她不要嫌弃，身上也是可以吃的，一会定要好好嘱咐她。
　　“不要哭，我会疼……”
　　班脂听见他说话立马松开了尾巴，以为自己把他压疼了。却不知他看着她哭就会心痛难忍。
　　他唯一怨恨的是自己的无能，就算死也不能提供给她更多生存的时间。
　　她哽咽着：“你为什么要骗我，明明割掉的尾巴不会生长，还让我把它……吃空了……”她红肿的眼睛质问他，恍惚间感觉心脏比尾巴还痛。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断喃喃，湛蓝的双眸里也溢满了泪水，是他对不起她，都是他的错，怎么能惹她哭泣呢？突然注意到还在外面淋着雨，忙将她再捞进储物箱。
　　两个人一贴近，他就再也抑制不住冲动的将人抱在怀中，箍的紧紧的，泪水顺着她的脖子流下，心中巨大的悲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
　　“你听我说，呜……”斑鸠还没张口就泣不成声，“等我死后，呜呜……把我身子吃了吧，呜呜……能保鲜一个月的。”班脂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在被嘞的快窒息的情况下谁还能注意他说了点啥？
　　两人就在一个悲痛一个难受的情况下进入后半夜的梦乡……
　　其实睡得好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