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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五回 ...
落花已作风前舞,又送黄昏雨。晓来庭院半残红,惟有游丝,千丈袅晴空。
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
“耀武扬威,虎威虎威!……”虎威镖局的镖队浩浩荡荡的从庐州大道上行过,吸引了数千居民的眼球。总镖头郑盘山神态自若,端坐在高头大马上。他已有五年未亲自保镖了,这回再度出山,足以轰动一时。错过武林大会,他倒并不觉特别可惜。要不是看在公冶重生这么多年的交情的份上,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下半辈子。在江湖上拼搏了那么多年,创下了天下镖局第一家的名号,他确实太累了。只是公冶帮主嘱托的这件事,责任重大,唯有他肯担当,唯有他能担当。若是一路平安,酬金不菲,虎威声名更胜;万一出点差错,一世基业付诸流水不算,如何再面对世人?现在是福是祸,一点底都没有。郑盘山暗自寻思,待交接完毕,他真的得金盆洗手了。儿子也大了,是该接替自己了。
街上摩肩接踵,驻足观看的另一原因,就是镖局这次破例所保之人。
谁都想见见艳冠杭州的林韵姑娘。只是马车封得严严实实,连个倩影都看不见,着实令人失望。况且昨宵虎威镖局一行竟未投宿客栈,却在年年雇佣虎威托运草药的济世堂住下,又让好色慕名者无缘一睹芳容。马车上,坐着一头戴斗笠的白衣少年。是谁有如此荣幸替美人驾车?不是别人,正是段晟。
段晟倒不觉得特别开心。为了掩瞒身份和武功,他以大理皇太子之尊,屈居车夫之位,服了暗香丸,暂时失去功力。突然变得一文不名,无论谁都不会太乐意。好在他天性豁达,片刻便已适应新角色。寒月仙子能装成林韵的一个小丫环,他当马夫倒也不太吃亏,更可以增长一些阅历。想着想着,他反而发现自己划算了。
马车是特别定制的,很温馨很舒适,哪怕睡觉也不会觉得一丝颠簸。从车中可以看清外面的一切,可寒月仙子只是静静地练功。林韵和另一丫鬟霜飞,为抵御寒气,亦不得不气运丹田。她们所要面对的敌人不但狡猾而且可怕,一着算错,就是满盘皆输。她们输不起,只能赢。
“虎威虎威,狐假虎威。”稚嫩的童音响起,不满虎威镖局严密防范措施者立刻爆发出哄笑之声。
郑盘山念及公冶重生的承诺,心中一惊。公冶曾道,危及时自会有人相救。莫非消息走漏了?凭他多年的江湖经验,不理睬便是最好的回应。
每个镖师步伐划一,就似一人走路一般;每步长一尺七分,就用米尺丈量,也未必有这么精确。出了这点小小的乱子,没有一个镖师有愤慨的表情。虎威镖局毕竟训练有素,威名不虚。
段晟忍不住向发声处望去。一对身着红袄绿裤、头梳朝天小辫的双胞胎童子挤在人群中,笑吟吟的叫嚷着,左手小指还含在嘴里。好天真好可爱!无论谁都不会对他们大发雷霆的。
那对童子拊掌又叫道:“虎威虎威,狐假虎威。”他们脸上带着一半恶作剧一半好玩的笑容,笑成了两朵灿烂的花。可他们马上就要笑不出来了,甚至要哭了出来。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却很合身干净的衣服的青年人,懒洋洋的骑着一头挂着大大小小十几个酒葫芦的黑驴,不紧不慢的跟在镖队后面,从出发地杭州跟到庐州,似乎还要跟到汴京去。郑盘山一直拿他没辙,又顾忌他是来抢美女或偷剑的,又怀疑他是公冶重生派来相助的。权衡再三,郑盘山决定留神点算了。好在他除了衣冠寒酸、嗜酒如命外,看不出还有什么缺点。
现在这个落拓少年就站在那对童子的面前。他似乎根本没做什么从驴上下来的动作,就忽然站在地上了。他带着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微笑,道:“小弟弟,怎么可以把手指放在嘴里呢?多脏啊,得了病怎么回去向长白山的侄儿交代呢?”
两个童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瞬间又变为红色。
段晟这才知道他们不但可爱而且可怕。他们所练的,是一种极为怪异的旁门功夫。他不免暗暗替那年轻人担心。
落拓少年还是懒洋洋的骑上驴,懒洋洋的拍拍驴臀,懒洋洋的道:“驴啊驴,你在说什么?”他凑近肥大的驴耳朵,听了半晌,连连点头。
他身上共有二十六处空门,每一处都可能制他死命。他毫不担心,只装模作样的和驴交谈。如果不是仗着自己艺高胆大,谁会如此放荡不羁?
两童子已经在狠狠的咬手指了。他们在等待一个最有利的时候出击,一击必杀。
郑盘山好生感激那年轻人为虎威镖局出头,又不免恼他多管闲事。他握了握腰间长剑,万不得已时预备救援。
天地间忽然充满了杀机。
围观者落荒而奔,片刻就逃得干干净净。
寒月仙子被杀机所惊醒。她皱眉道:“怎么他也来趟这浑水?”
林韵仔细向外看去。这么多天,她从来没瞟过他一次。现在看来,年轻人并不是宋玉、潘安式的绝世美少年,但眉宇之间自有一段成熟而亲切的魅力。和他在一起,就感觉不到悲伤、痛苦和忧愁,因为他会为你担当一切。他正是无数少女梦中的理想情人。林韵还从来没有真正为谁动过芳心。她本以为二年前的惨痛经历,已能够让她古井无波。可现在,心头上似乎有一只小鹿在砰砰跳动。
寒月仙子看了她一眼,仿佛看到了她的内心深处,轻轻叹了口气。
林韵又愧又怕,低着头不敢再望。她下定决心,要将这人忘记,就像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寒月仙子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她隔着厚厚的布帘问段晟:“你觉得胜负将如何?”
段晟第一次看决战,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喃喃道:“童子肯定擅长两人合击之术,威力必定巨大;那年轻人也决非泛泛。胜负,那个,那个,难说得很。”
寒月仙子又问道:“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段晟绞尽脑汁,搜肠挖肚都想不出江湖上有这两号人物。
霜飞却道:“夺魂索命被老宫主教训后,已经有四十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了。黑煞竟然能请得动他们两个老怪物的大驾。”
段晟失声道:“什么?他们看上去才十二、三岁,难道很老了吗?”他一吃惊,声音未免太大了些,惹得郑盘山疑惑的瞥了他两眼。
霜飞冷笑道:“夺魂索命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了,他们的功夫邪门的很,倒还能装得象个孩子。死在他们毒指下的人,恐怕不会比他们加出来的年龄少。当年□□白道,谁不对他们退避三舍?”
自霜飞出现后,段晟从没注意过她。现在段晟终于知道自己有多么笨,身边的大行家都看不出来。他正色道:“段晟受教。那年轻人岂非输定了?”
霜飞眼望寒月仙子道:“宫主,我们要不要出手?”.
寒月仙子淡淡的说:“你们放心。他还没有这么不中用。而且他们不会真的动手。”
段晟追问道:“为什么?”
寒月仙子冷冷的道:“夺魂索命胆子虽不小,又怎敢得罪无名山庄呢?”
段晟惊讶道:“原来,他就是--”
寒月仙子缓缓的说:“无名山庄的少庄主,我师姊的独子。”
霜飞问道:“莫非宫主和他交过手?”
寒月仙子:“阻止本宫杀皖南二凶的就是他。”她似乎并不想多提旧事。段晟哪敢再问下去。他只要能为她赶车,就别无所求了。
夺魂索命童子猛然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嚷道:“大人欺负小孩,不要脸死了。”两个武林高手如同孩子般又哭又闹,简直是闻所未闻。霜飞不紧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莫非他们真的不是夺魂索命?
林韵轻声道:“韩公子空门太多,他们反倒无从下手了。”
寒月仙子蹙眉道:“糟了,两个人。”霜飞、林韵不知所云,面面相觑。
韩公子和驴交谈了片许,终于觉得累了。他慢吞吞的伸了个懒腰,又徐徐打了个哈欠,道:“天气这么好,还是赶路要紧。”一拍驴臀,摇摇晃晃竟向前走了。
夺魂索命戾气大盛,出乎寒月仙子意料,他们预备作雷霆一击。
风中传来马蹄声声,由远及近。半盏茶功夫,路的尽头出现了两匹快骑。郑盘山又是喜悦又是担忧。这两个人,段晟都认识,一个是郑黥,另一个则是大哥李景。他们怎会在一起,又如何来到这儿?段晟百思不得其解。
寒月仙子冷冷的道:“李景迟了三个时辰。”
段晟思索了一下,终于明白了寒月仙子的意思。李景若是先于自己出发,快马奔驰,理应早三个时辰到达庐州,现在落在自己后面,不是偷懒就是被耽搁了。寒月仙子真是好耳力,不用伏地听音,就能听见三里地外的马蹄。这是何等高深的功力!
郑黥狠狠加了两鞭,兴奋的叫道:“爹,我回来了。”马儿“的的”的行,却踏不破踩不碎浓郁的杀气。可笑郑、李洋洋得意,犹如凯旋归来的大英雄,丝毫不曾留心异样。
十米、五米、二米、一米,马终於经过了双童子。段晟悬着的心,微微放下。
郑黥和奔马忽然双双发出凄惨的哀叫。五条人影立刻同时飞起。郑黥不由自主、糊里糊涂从马背上摔下。郑盘山、李景忙去救护。夺魂索命向後疾驰,嘻笑道:“虎威虎威,狐假虎威。”他们粉嫩的小脸再次笑靥如花。
他们快,有个人更快。韩公子弹身飞起,迅若流星,三个纵落,正好阻住了双童子的去路。他漫不经心地笑道:“两位爷爷,年纪大了,还是走慢点好。闪了腰不要紧,跌死了怎么办?”
夺魂索命连变五个身法,都无法从他的无形压力下全身而退。索命童子哭丧着脸,跺脚道:“一点都不好玩,不玩了。”夺魂童子咬咬手指头,瞪眼道:“姓韩的,别以为有多了不起,若不是看在你爷爷面上……哼!””
韩公子似笑非笑,顺囗道:“何必看在我的面上呢?尽管和我的驴子动手好了,我不会计较的。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呵,凡事好商量。”
夺魂童子小脸胀成猪肝色,捏紧拳头道:“我是说你爷爷!”
韩公子作恍然大悟状,指指自己鼻子,又指指双童子,笑道:“我早就明白了。我是你爷爷。”
在夺魂童子气得无言以对、七窍生烟时,无形压力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公子微笑着仰望天际叹道:“有些人明明打得过别人,却顾忌着这个那个,不敢出手,只敢把怨气出在一匹马上。嗨,又甘心放弃尊严,做别人的奴仆。害得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连一天安稳日子都没过过。可悲啊可悲,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想不通,实在让人想不通。”他摇摇头感叹几句,转身竟走了。
夺魂索命对望一眼,心意相通,一溜烟,头也不回,跑了。
郑盘山急道:“你怎可以放他们走?解药呢?我黥儿怎么办?”
韩公子右手一翻,亮出一瓷瓶,对郑盘山晃晃,笑道:“这个不是?”自然是他施展妙手空空取来的。
李景喜道:“快给我。”
韩公子二话没说,把半瓶药灌进马嘴,喃喃道:“这么一匹好马,死了多可惜。”又随手把药瓶揣在怀里。那马原已气息奄奄,右臀处乌黑一片,竟立即有了生气。
韩公子拍拍马首,乐道:“好伙计,过几天就没事了。”
李景怒道:“喂,你怎么先救马不救人?”
韩公子胯上驴背,笑道:“人好好的,干嘛要救?”
郑黥受了惊吓,莫名其妙跌下,将要坠地时被一股大力托了托,缓了一缓,被父亲接住,却也吓得面如土色,好半天迸出三个字:“我没事。”郑盘山又惊又喜,连为胆小儿子羞愧都忘了。
韩公子骑稳驴,解下一系蓝飘带的葫芦,丢给郑黥,道:“接着。”
郑黥咕嘟咕嘟连灌三大囗,倒不忘递给李景。酒香扑鼻,李景囗干舌燥,毫不客气一饮而尽。
韩公子指着他俩,念念有词道:“倒也,倒也。”郑、李果真软绵绵倒了下去。
郑盘山赶忙扶住,怒目而视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韩公子笑道:“没什么意思。我看他们赶了一夜的路,休息休息挺好的。”他径自一驴当先,抢着为镖队带路去了。
酒葫芦中自然放有催眠的药物。郑盘山又惊又喜,盘算了半天,都没盘算出江湖中哪儿冒出了韩公子这样的人物。难道他就是夺魂索命口中虎威镖局所假的虎吗?
华灯初上,风中飘浮着远山的花香,远山一片朦胧。
小镇反而热闹了起来。唯一的酒楼里灯火辉煌。
桌上有金樽,杯中的酒是琥珀色的,光泽柔润如宝石。
韩公子惬意的斜卧在竹榻上,缓缓啜饮美酒,每喝一口,便大声赞叹一句。
灯光映衬下的林韵格外光彩照人,星眼流波,皓齿排玉,职业的笑容甜美而充满诱惑。
寒月仙子和霜飞易容、换装,侍立在林韵身后。无论怎么看,她们都是很平凡的丫鬟,勤劳而忠厚,但决不会引起别人的留意。段晟被留在了车上。他和李景太相熟了,再好的掩饰也未必能瞒过亲密的兄弟。
郑盘山、郑黥父子和李景隔在帘外,自成一桌。郑黥犹自带着几分睡意兼醉意。李景望望帘中,一百二十分不乐意。好在郑盘山视他如上宾,他才渐渐畅快起来。
三杯下肚,韩公子的话更多了起来。他把三个人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看到林韵浑身不自在,看到霜飞在肚里暗骂了他几百遍,恨不得挖出他的贼眼珠。
韩公子又盯了寒月仙子片刻,才转头向林韵笑道:“多谢姑娘的美酒。”霜飞轻轻舒了口气,暗道:“还好,他没看出来。”
林韵腻声道:“贱妾还没谢公子相助之恩呢。”
韩公子乐道:“嘻,他们是自己胆子小。若真动起手来,我现在就不是在这儿喝酒了。”
林韵道:“哦?”
韩公子又斟了一杯,悠然道:“我就是躺在棺材里,在阎王殿喝酒喽。”
林韵强颜欢笑道:“韩公子真会说笑。公子仙乡何处?”
韩公子冥思苦想半晌,道:“我从小就在江湖上流浪,四海之内,都是我家。”
林韵叹道:“太可惜了。万一贱妾哪天想从良了,找不到公子怎么办?”
韩公子苦笑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林韵笑道:“不知公子尊名如何称呼?”
韩公子道:“天如。天下无双的天,如花美眷的如。”
林韵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这样介绍自己的名字,扑哧笑道:“那公子就是天下无双的如花美眷?”
韩天如微笑道:“错了。我的全名是‘寒月仙子是天下无双的如花美眷’。你知道我的意思了?”
所有的人都笑不出来了。
郑黥已经添油加醋卖弄了半天,李景如何如何了得,龙藤如何如何君子,自己如何如何受到天下第一美女的称赞,武林大会如何如何热闹,赵升如何如何窝囊,等等等等。郑盘山虽知其中尽有不实之处,镖局一众人却是听得津津有味,李景、郑黥愈发洋洋得意。
郑黥饮了口酒润润喉,偏偏听到了韩天如的这句话,不由大声道:“龙帮主亲口告诉我,寒月仙子是杀死赵元仲赵老爷子的凶手。”
郑盘山愀然道:“老夫听说寒月仙子惩凶除恶,十七天前除了'蓝衣秀士'徐振这个大祸害,'恶面虎'张汛也绝迹江湖。”
郑黥冷笑道:“焉知她是不是贪图皖南二凶的财宝,是不是借此掩饰劣迹?”众人一听,纷纷称是。
韩天如拍案而起,道:“她决不是这种人。”金樽落地,林韵骇得花容失色。谁都没料到始终带着无所谓的笑容的韩天如,会如此激动失常。
如果寒月仙子看到的话,她会怎么想呢?
郑黥理直气壮道:“你有证据吗?龙帮主那儿可有她杀人的凶器。”
韩天如呆立了片刻,苦笑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是吗?”
郑黥道:“是。”
韩天如缓缓坐下,涩然道:“很好,我用不着告诉你了。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可以了。如果世界上有人要恨她的话,不是你,是我;如果有人应该杀她的话,不是你,是我。”他的话很慢很轻很郑重很严肃,但一抹仿佛淡淡的,又仿佛很浓很浓,浓如春雨的无奈,笼罩在他的眉宇间,挥之不去。
郑黥忽然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了。
酒楼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想起经历的杀戮,想起遥远年代的梦想,想起逝去的亲人,想起很多很久没忆起的悲伤。
天!你既然创造了人,为什么要让他们遭受痛苦呢?为什么让他们不能忘却痛苦呢?
韩天如击打着桌面,放声唱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一醉解千愁。每个人都醺醺然带着几分醉意。连林韵也醉了,剪水双瞳里蕴着迷离的雾气。
寒月仙子和霜飞在林韵开始提第一个问题时,就悄悄站在了楼下。霜飞想问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天色不太好,无星无月。风凉凉的,夜色凄迷。
现在只有三个清醒的人了,她们,还有段晟。但他们很快就要不清醒了。三柄毒蛇般的匕首,无声无息,从背後刺了过来。他们倒下了,什么声息都没来得及留下。人,真的那么脆弱吗?
酒楼上的高歌仍在广袤的夜空中飞扬。
黑暗中跃起三条黑衣铁面人影。他们小心翼翼的把尸体藏於车中,扫清了地上的血迹,然後满意的打了个暗号。
院墙外又跳入十一个黑衣铁面人。另两个带头的是身材瘦小的黑衣铜面人,依稀就是夺魂索命的身形。
他们毫无声息地顺次上了楼,脚步比猫还轻,动作比豹还快。
只是夺魂索命,夺不了魂索不了命了。因为楼上已经没有活人。
到处都是血,鲜红鲜红的,淌着。
这是怎么回事?
夺魂童子打了个眼色。一黑衣人上前探了探李景的鼻息,道:“死了。”他囗气生硬,毫无抑扬顿挫,连一丝同情都没有。他们本来就是杀手,杀手怎能有人的感情呢?
索命童子扯下郑盘山背上的古剑,果真不出他所料,只有木制的剑鞘和剑柄。剑呢?韩天如呢?林韵呢?
夺魂童子一挥手,黑衣人鱼贯飞出窗外,凌空翻身,跃上屋脊。
韩天如正坐在屋檐上,大杯大杯喝酒。虎威镖局的镖旗,竖在他近旁,犹自在风中猎猎作响。黑衣人进进出出,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夺魂童子厉声道:“姓韩的,杀了那么多人,亏你还敢留在这里?”
韩天如慢悠悠问道:“我杀了人?”
索命童子狂笑道:“底下不是?”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银铃般的笑声忽然变得很难听。
因为死人已经整整齐齐的围桌而坐,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划拳的划拳,全活过来了! 只是他们的衣襟上还粘着斑斑的血渍,他们的脸色还很铁青。但他们的的确确是活人!
林韵轻盈如燕,仿佛滑行而至,悄悄落在韩天如身边。
黑煞一众先前试过多次,林韵及从人均非会武之人。此时看来,仅凭轻功,林韵已登一流境界。他们哪知道漪寒宫暗香丸的妙用和调包计的天衣无缝!
林韵徐徐将杯中酒洒在韩天如胸前,殷红如血,又皓腕轻翻,拍拍他的双颊,铁青似尸。她的表情既认真又严肃,她的动作既缓慢又柔和,好像在制作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猛然间,她出手如电,连击韩天如三处经脉。韩天如轰然倒下,气息全无。再待片刻,韩天如揉揉眼睛,一跃而起,笑道:“我又活了。”
林韵解释道:“这件事看似容易,要做到又快又准,其实很难。他们必须在你们上楼时死去,又必须在你们上屋时醒来。我击他们经脉的力,不能太大,否则有性命之忧;又不能太小,否则瞒不过你们两只老狐狸。这点血截脉的功夫,我总练不大成,还好今天不辱使命。”
韩天如对林韵笑道:“只可惜了那么多葡萄美酒。”林韵别转了头,不敢再看他。
夺魂童子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竟栽在他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手里,沮丧程度可想而知。
韩天如转身续道,“喂,剑在我这里。要的话,不妨自己来取。”
他拔下镖旗,倒执在手,机关触发,一缕银光,激射而出,被已率领众人排列在楼前空地上的郑盘山接了。
韩天如和郑盘山的脸色突然也变得很难看。
随镖局在列的李景惊道:“我二弟的剑怎会在你手里?”
郑盘山动容道:“大理皇太子段晟的剑?”
夺魂童子嘟起小嘴,冷笑道:“姓韩的,我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原来也落在别人的圈套里。”
索命童子吐吐舌头,拍手耻笑他道:“牛皮王,羞不羞。忙半天,宝剑丢。”
郑盘山心头沉甸甸的,好似压了块大石头。今晚的计谋是韩、林和他商定策划的,但他如何也想不明白,娇滴滴的林韵怎会武艺超群,怎有那么多人知道他保龙泉宝剑,剑现在又在哪里?
阴云沉沉,掩住满天的月色,也掩住了一切痕迹。
一幕一幕,一重一重,混乱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十一要去大连,所以多发一些吧。等过了十一,把若干个坑好好填填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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