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圃》抱朴子

2、第二章

　　顾川刚下楼，就闻到了街上飘来的味道。现在不过七点三十，靠着学生来吃早餐的铺子早就开了门，铺门口水汽蒸腾的笼屉一家接着一家，煎炸食物的“嗤嗤”声交汇，各种味道融合在一起飘向上空，形成这个小巷独有的风味。
　　这里是老城区，最不缺的就是味道正宗，手艺绝妙的人家铺。顾川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五分钟……
　　他大步走向一家排着队的店。
　　铺子较窄，但是十分干净，就连木制的招牌也是不染纤尘的。随着开锅的盖子打开，烙得金黄的饼在锅里“扑哧扑哧”的冒着热气，香味飘了老远。
　　赶上了早上第一锅的饼，顾川连泛着泪花的哈欠都感到满足无比，正当他把牛肉塞满嘴还意犹未尽时，十字路口方向呼啸而来的警笛瞬间盖过了嘈杂的人声，最后掠过耳畔渐渐的远去，行人纷纷驻足观望，几分钟后又重新恢复了方才一副匆忙的景象。
　　“出事了……”他说。
　　顾川望着天，缓缓把嘴角的芝麻抹进嘴里，走进了身旁的巷子里。

　　孙玮把帽子摘下，有些烦躁的挠头。
　　太阳初升，他现在正跟着自家的队长站在A大的案发现场。
　　今早六点五十，局里接到了一通建筑工人打过来的报警电话。
　　早上来上工的建筑工人来到施工现场，启动各项建筑工具的时候发现了在建筑物背后墙角下用麻袋装好的人头。
　　孙玮当晚出警没来得及回家，接到这个电话才把早餐放下就被赶来的队长正气凛然的带走了。
　　孙玮边打着哈欠边看着现场忙碌的把那一麻袋带上车的法医，表情有些呆滞。自己家的队长兢兢业业热爱工作自然是好的，可是他不喜欢啊，自己既没有诓扶正义的使命感，也没有为国家警署事业奉献的精神，他们虽然在局里工作，孙玮看手里的活却要比一般警察多得多，拜白大队长所赐，他从昨晚忙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看着一脸严肃认真在现场指挥的白微明，孙玮撇了撇嘴。
　　说来也有意思，听说他们这个叫白微明的队长，就读于法学院，好好的律师不做，偏偏要做警察。之后退学自学考进了警校，在校期间协助警方破获了好几宗案子，又以犯罪系第一的成绩毕业分配到了公安局。
　　新官上任三把火，势头正猛。白微明刚来不久就又接连破获了市内的几个案子，成为局内人人称颂的人才。
　　霎时，局里的人都像是看见了宝，前来攀关系的人络绎不绝。
　　孙玮比他早来局里，摸爬滚打好多年自然是明白人情世故的，白微明铁着一张脸事事刚正不阿的样子早就令局里的几个老家伙不满了，他却像是没看见似的，言意之间倒是对几个吃干饭的老人不甚看好。
　　虽然说白微明这个人油盐不进，但是对身边的人还是很照顾的，还顺手就把他提到了副队长的位置，当时孙玮还特地私下和他聊了聊，白微明挑了挑眉说，“可能是你长了一张菩萨脸，大概谁都会对你好吧。”
　　孙玮要是相信他胡说八道才怪。

　　孙玮走上前，看白微明擦了擦额头的汗，英挺的双眉几乎拧成一线。
　　“整个现场连一具尸体也也找不到，都是些干瘪的脑袋。”白微明叹气，伸手搭上了孙玮的肩膀，“回去叫人注意点最近发生的刑事案件，我估计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孙玮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笑着说：“你就不准备让别人来管管这事，准备一手承包了？”
　　“都是些游手好闲的人，帮不上什么忙。”白微明拍拍手摘下帽子。“对了，下去让派出所的那些片警都机灵点，通知周围居民晚上没事就别出门了。”
　　孙玮点点头，心里记下了，“发生这档子事，晚上估计也不会有人出门了，到时候我再让他们多派点人在这里守着。”
　　“恩。”白微明不再说话。
　　孙玮看着白微明，身边这人比他高上十公分，皮肤偏白，样子长得好看，年纪也小他四岁。要是做起事来不那么讨人厌，估计也是个大众情人吧。
　　孙玮正想调侃一下白大队长，就看到一名警员慢慢朝这边走进，向他点了点头，翻开了手里的文件。
　　“白队，A大有个叫两名的学生来报案，说是同学失踪了。”
　　“叫他们过来说明情况，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我们来之前两个小时。”
　　白微明诧异的看向警员。
　　“这两件事在一起发生，我觉得总有些不对劲。”年轻的警员瞄了一眼白微明，看他没说话才又说道：“而且，报案人说他朋友是在案发现场……突然失踪的。”
　　白微明的眼皮不经意的跳了一下。
　　“突然失踪？什么意思。”孙玮跳出来问。
　　“根据报案人的描述是大概昨晚凌晨四点二十分左右，宿舍内的学生去上厕所，然后大约十分钟后就听到了大叫声，接着有人来拍门，等到他们打开门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拍门的人，然后直到现在，出去上厕所的同学再也没回来过。”
　　“去调学校的监控，排查案发到目前为止校内外的进出人的记录。”白微明若有所思，“先留一个案底，孙伟你去问问他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孙玮叹口气，心说这都什么事啊，才慢吞吞的跟上刚才的警员。

　　“看来死了不少人啊。”
　　白微明警戒的转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青年，而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他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顾川看着不说话的白微明，再度开口，“警官……不觉得很奇怪么？”
　　“谁让你进来的！？”白微明大吼。顾川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质问他，白微明一皱眉，有些不耐烦，“你没看到这里的警戒线么！闲杂人等出去！”
　　怔在原地的顾川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看见旁边跑过来的两个警察反剪住自己的手。
　　“抱歉白队！这里人手不够，没看见这小子，我们这就把他拉走。”连忙赶来的警官一把拉住顾川。
　　俩人边道歉边拉着顾川，使劲把他拽出了黄色警戒线，还拍着他的肩膀，“小伙子，案发重地别来凑热闹，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奇心重，别人也就算了。瞧见没，那个人不好惹，”他指了指白微明，“我劝你没事还是回家吧，最近不太平，晚上少出来走动，听见没？”
　　顾川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语重心长的嘱咐过，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上了年纪的警官看他不说话，也就当他听进去，拍拍他的肩就走了。
　　顾川直直看着不远处的白微明，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