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慢》也熙

19、壹（十八）

　　“团子可真好吃啊。”绛玄从点心铺出来时，右手拿着半个吃剩的团子，左手还提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
　　“再好吃也得适量，当心积食。”许君则瞧她一口气吃了四五个团子，不免有些担心。然话说出口后他又觉得有些窘，也不知妖会不会积食。
　　秦罗敷本想嫌许君则啰嗦，可瞧绛玄确实吃得多了，不免也跟着劝道：“确实呢，糯米做的东西最是不好消化，姐姐你可得悠着点儿。”
　　“没事儿，就算再多吃一倍下去我也不会积食的，你们放心吧。”绛玄边说边两口解决了手里的半个团子，看得对面两人汗颜。
　　忽然，一道清亮的笛声如流星般划过夜空，长长的尾音带着神秘的颤动，引得人不由自主地往声源处看去。
　　“这是什么声音？”绛玄饶有兴味地问道。
　　秦罗敷想了想，突然一拊掌，“哎呀！准是祭典开始了，咱们快走，该挤不进去了。”
　　“祭典？”绛玄想了想，“不会是祭祀夏神的典礼吧？”
　　“正是呢。”秦罗敷脸上泛起了兴奋的红光，“姐姐你可听过有关夏神大人的另一个传说？”
　　绛玄摇摇头，“不曾听说。”
　　秦罗敷示意绛玄弯腰，然后附到她耳边轻声说：“传说夏神大人心肠热忱，虽一年之中只夏至这日到人间一游，但在这日里对凡人的祈求基本上是有求必应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姻缘。传说夏至这日若是在庙会上摔倒了，便是夏神大人给你结了缘，起身时，便会看见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正说着，几个姑娘结伴从他们身边小跑而过，秦罗敷连忙拉了拉绛玄的袖子，“姐姐快走，人越来越多了。”
　　绛玄看透了她的心思，坏笑着扬起调子“哦”了一声，“不着急，咱们罗敷如此招人喜欢，就算不挤到最前面，夏神也定会将好男儿给你留下的。”
　　秦罗敷羞得嗔了一句：“姐姐真坏！”
　　说闹间，四人随着人流来到祭台周围，绛玄第一次切实地体会到了何为“观者如堵”。她踮起脚尖往前看了看，隐约可见四个白衣舞者在祭台四角饶有气势地站着，似是准备擂鼓。
　　秦罗敷也踮起了脚尖，却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她拽了拽绛玄的袖子，有些委屈地问道：“玄姐姐，那台上都有些什么呀？”
　　绛玄放下脚跟，眼前又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我也看不真切，似是有四个人正准备擂鼓来着。”
　　“什么样的四个人？擂的又是什么鼓？”秦罗敷急急地晃了晃绛玄的手。
　　“嗯……”绛玄又使劲踮起脚，努力地往前看了看，“似是四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要擂红色的鼓……”
　　“是四个瘦高的男子，白衣银冠，脸上描着金色云纹。鼓是可挡住二人并排的大鼓，斜架在台上，鼓面绘了朱雀、白虎、青龙、玄武四神兽，鼓身朱红且镶有一排赤金圆铆。”二人身后的许君则接过话头，抱着手淡淡道。
　　二人扭头看一眼许君则，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真是，长得高了不起啊！
　　这样下去可不行，罗敷如此期待这祭典，岂可叫她白来一趟？绛玄心里想着办法，正专心，却忽然被一道突兀的脆亮童声给打断了思绪。
　　“兔子！娘！快看！一只金色的兔子！”
　　“不可胡说！兔子哪儿有金色的？”
　　“我没胡说！真的！就在那台子底下呢！娘你快看啊！”
　　孩子兴奋的声音叫周遭的人群都骚动起来，大家争先恐后地往前挤，想瞧瞧这只所谓的金色兔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阿玄！”许君则连忙伸手去拉绛玄，中间却已隔了五六个人，够不到了。
　　“恩公别着急！我很快便过来找你们！”绛玄朝他使劲儿挥着手，提醒他腕间细线的存在，好叫他安下心来，“照顾好罗敷！她要是丢了就不好找了！”
　　“知道了！”许君则大声应了一句，然后抓住身前因慌张已紧紧贴在一起的主仆二人，“咱们先出去。”
　　秦罗敷点点头，跟着许君则往人群之外走，走了两步，她又有些不放心地戳了戳许君则的手臂，“许大呆子，人这么多，玄姐姐真能找着咱们吗？”
　　“她说能找到便是能的。”许君则边答边挡开朝他们挤来的人群。
　　秦罗敷不知许君则为何如此肯定，于是不放心地叮嘱道：“那咱们别走太远了。”
　　许君则“嗯”了一声，多一个字也没有。对待喜欢和不喜欢的人态度差别真是大呢，秦罗敷不满地撇了撇嘴。
　　又往前艰难地行进了些时候，许君则将罗敷主仆二人带进了一家茶水铺子，他唤来伙计交代了几句，转头对秦罗敷道：“这家掌柜的与我相熟，秦小姐只管安心在此休息。”
　　秦罗敷听了他话里的意思，知道他是要去寻绛玄，便点了点头，道：“你去吧，我们在这儿等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