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慢》也熙

15、壹（十四）

　　转过一个街角，许君则引着绛玄到了一家气派热闹的布庄，店里坐了七、八个绣娘，头也不抬地展示着自己高超的绣功，飞针走线间，客人便一批又一批地被吸引进来。
　　绛玄见了新鲜玩意儿，笑嘻嘻地把菜篮子往许君则手里一塞，自己跑去凑热闹了。她左转转右看看，最后停在了一个已经停针铰线的绣娘旁边。许君则见她看得目不转睛，也跟过去看，见那绣娘正从绣架上取下一幅徐徐而开的独枝木兰图，顿时了然地笑起来，“喜欢这个？”
　　“嗯！”绛玄点点头，从绣娘手里接过绣样递到他眼前，“恩公你瞧，她把我绣得多好看啊。”
　　许君则被她孩子气的话逗得轻轻笑了一声，“天下那么多木兰花，你怎知人家绣的是你？况且此花雪白，与你并不相像。”
　　绛玄扭头斜了他一眼，耍起了无赖，“我说像我就像我。”
　　一旁的绣娘本在整理绣架，听得许君则如此说，不禁插嘴道：“这位相公可真不会说话，尊夫人肤白胜雪，貌若娇花，奴家绣的这枝白木兰，哪里不像她？”
　　绛玄光顾着欣赏绣样，也没听出这话哪里不对，抬首得意地接话道：“就是，真不会说话。”
　　许君则惊讶地低头看了她们俩一眼，忽然垂首低低地笑了，“傻姑娘。”
　　“嗯？恩公说什么？”
　　“没什么。”许君则笑着拉了一下绛玄的袖子，“随我来。”
　　绛玄被他这一笑晃了神，愣愣地跟着他进了里间。许君则向守在门口的小厮交代了几句，那小厮便欢喜地去了。转过身来，见绛玄还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禁问道：“想什么呢？”
　　绛玄回过神来，“嘿嘿”傻笑了几声，“恩公笑起来可真好看。”
　　许君则不意她会如此说，登时耳根一烫，“就在想这个？”
　　“还在想，”绛玄看着他，笑容渐渐温柔起来，“如何才能让恩公多展笑颜。”
　　许君则望着她笑成新月的眼睛，一直在心底朦朦胧胧的东西倏然清晰起来，化成一把小锤擂得他心雷阵阵。
　　得告诉她，要告诉她才行。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听得到自己越来越乱的心跳，他鬼使神差的抓住她的手腕，凭着一股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勇气不顾一切地开了口，“阿玄，我……”
　　“客官久等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骇得许君则浑身一震。他惊怒地看着方才的小厮引着五六个人进来，只觉胸口一阵闷痛。
　　“客观您瞧，本店最好的裁缝、最好的绣娘、最好的布料，都在这儿了，有他们在，日落之前给尊夫人赶制一身衣裙绝对不成问题……”
　　小厮殷勤地翻着样式图册，许君则的脸却越来越黑，他紧紧攥住颤抖的双手，许久之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