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之青鱼GL》暖狸

10、天性

　　山大王悠哉数百年，闲来无事找乐子做，到最后练得最好的竟是一手好厨艺。

　　白素贞看她端上来的也不过是寻常人家常吃的三素一荤一汤，岂料入口竟如此清爽美味，“青儿，你手艺这么好！”那绿油油的空心菜鲜脆不失原味，软白的豆腐煎得金黄入口酥香，还有以莲藕为主配山药胡萝卜的那道，红白相间缀以鲜绿，观之煞是可口。最后一道荤菜红烧鸡翅，皮肉酥软让人馋虫大动。就连那道蘑菇三鲜汤也是香气四溢，看着就胃口大开。

　　小青得意极了，“姐姐，我会得可不止这些呢！以后我挨个做给你吃！保管你吃上几百几千年都不会腻！”

　　白素贞莞尔，“口腹之欲。”她是修行之人，千百年来专注于提升自己的修为，对于人间吃喝玩乐不甚在乎。偏偏遇到了一个爱美食美景美人美物的小青，留恋世间一切能让她开怀享受的东西。白素贞细细品尝，不由一声叹，“青儿啊，吃了你的这些东西，只怕以后别的食物再难入口了。”

　　“哈哈！”小青开心极了，坐到白素贞身边给她盛了汤，“以后我都会在姐姐身边，姐姐只怕没机会吃别的东西呢。”眨眨眼，十分调皮地补充道，“姐姐以后可离不开我了。”

　　白素贞嗔她一眼，口中却道，“你既然称我一声姐姐，我自然不会弃你不顾。以后百年千年，你不要厌弃我才好。”

　　“当然不会，”小青娇嗔地挽住她手臂，“只要姐姐在，别说百年千年，就是千年万年，我也愿意。”

　　一青一白两只妖，生平都是独来独往。未曾想一朝相遇，竟如此投缘。言语无心间，便许下了生生世世之约。白素贞觉她可爱，小青见她心喜，妖类本鲜有人情，可白素贞修为至深，小青也是灵秀之极，二人已是情之所至，可惜浑然不觉。本该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生无数，可奈何一人不曾作此念想，另一人却尚且懵懂不知。

　　她们各自得了陪伴，小青更是带着白素贞到处游玩，半年光景几乎玩遍了西湖山色。

　　山大王本是青鱼，向来爱戏水。这日便拉着白素贞在西湖湖心戏耍。小青玩的兴起，便将身上的衣物都化没了。

　　白素贞看着她，深感无奈。却也知道小青天性自然，不受拘束，因此也不忍太多管束，便由着她去。谁料小青游了过来，不高兴地说，“姐姐，你还穿着这衣裳作甚！在水里玩耍，偏多这些劳什子，好不过瘾！”说着就去拉扯白素贞的衣物。

　　“青儿！”白素贞连忙喝止，可小青正在兴头上，哪里会听，不过两三下便将白素贞衣衫也褪去了。她抚掌笑道，“这样才痛快嘛！”

　　白素贞无奈极了，生平第一次被人扒去了衣裳。可那个罪魁祸首却毫无所觉，一径欢快地在水中翻腾。她却不能像小青那样坦荡自在，相比不大通人情的青鱼，白素贞早已知道羞涩难为情是何物。她不由得单手搂住了自己的肩膀，沉入水中。

　　可不料眨眼功夫，一个光滑的身体贴着她身子溜过去，白素贞不由一抖，却看到小青探出脑袋来，嘻嘻笑着朝她泼水。

　　“青儿~”白素贞笑着扶额，“你……”

　　小青又游了过来，“姐姐，你怎么了嘛！你不喜欢这里吗？”

　　“自然是喜欢的。”

　　“那你为什么不动啊。”小青撅起嘴巴，拉住她手腕，“一起玩嘛！”

　　这条青鱼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就像这西湖的水一样干净澄澈，连害羞都没有。白素贞顿了顿，慨然一笑，“好。”

　　她想，不曾想自己修为越深，越被束缚。本该像青儿一样澄明自在才对。可惜，她自己越来越像个人了。不，确切的说，她除了本体是妖之外，其余已经和人无异了。

　　白素贞定定的望了小青一会儿，悄悄吐出一口气，便如山大王一样抛却人的束缚，和她一起享受着西湖之水的滋润。

　　小青看见了，越发高兴。她悄悄地潜入水中，悄无声息地绕到白素贞身后，出其不意地突然冒了出来，伸手抱住了白素贞，“哈哈，我抓住你了！”

　　白素贞身子一僵，莫名抖了声音，“青……儿……”

　　小青喜滋滋地，“姐姐，换你来抓我啦！”刚说完，就一个鱼跃落入湖水深处，不见了踪影。

　　白素贞长长吐出一口气，却没有动。

　　没过一会儿，小青又从她面前蹿出来，“姐姐，你怎么不抓我！”

　　白素贞哭笑不得，见小青鱼在水中一玩起来就得意忘形，心知拗不过她，便道，“我不用抓，你也跑不出我的手心。”

　　“咦！”小青瞪大了眼睛，“姐姐你吹牛皮！”

　　白素贞就扬眉，“不信你试试看。”

　　小青看了她一会儿，“哼，我才不信！”她就隐了身形，化成水一样的颜色，旁人决计看不出来。

　　谁料白素贞只是微微一笑，手上掐了个诀，那一块根本不会动的水不是小青是谁？她笑盈盈地望着小青，“抓到了。”

　　小青不甘心，“你用了法术！这不公平！”

　　白素贞道，“我不用法术，也抓得住你。”

　　小青咬咬牙，又钻入水中。不过这次她留了个心眼，没有幻化成水，反倒是躲在一株水草里，化成了水草。小青心想，这下抓不到了吧？

　　然后，白素贞挑挑眉，朝她的方向游了过去。小青心里紧张极了，不知道白素贞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她，就看见白素贞指尖挑开了她身旁的水草……

　　小青颓了，“姐姐，你太厉害了。”她变化回来，哀怨地看着白素贞。

　　白素贞扑哧一笑，指了指她身后，“你可看到水草长尾巴的？”

　　“啊？”小青懊恼不已，原来她刚刚只顾着遮掩身形，却忘了把鱼尾也收一收。

　　白素贞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啦，我抓到你太容易了。毕竟我比你多了那么多年的修为。”

　　小青鼓起两腮，“对哦。”

　　白素贞眸中带笑，随手揪了一根水草系在她脖颈上，“别闷闷不乐啦，送给你啊。”

　　“这是什么？”小青道，“为什么要送给我水草？”

　　白素贞眼神闪了闪，“因为我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青儿不会嫌弃吧？”

　　“啊，当然不会！是姐姐送的，我都开心！”小青抚摸着颈上的水草，忽然道，“我以前也送过姐姐白玉，现在姐姐也送了我水草，就好像戏文里的交换信物一样，”小青两眼放光，欣喜不已，“姐姐，不如我们结拜吧！”

　　“结拜？”

　　“对！”小青兴致勃勃，“就像那些唱大戏的一样，我看他们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还有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还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就会结拜。姐姐，我们也结拜吧！”

　　白素贞听她说的乱七八糟，扶额道，“你都胡乱看了些什么？”

　　“我说错了？”小青一脸茫然。

　　白素贞忍俊不禁，捏了捏她鼻尖道，“哪有人结拜的时候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

　　“我亲眼看见的！”小青不服气，“还有很多人看着呢！”

　　白素贞想了想，试探地问，“你说的……怕不是成亲吧？”

　　“成亲？”小青眉头皱成一团，“和结拜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跪着磕头吗？”

　　“哈哈！”白素贞再也忍不住了，笑弯了眉眼，“青儿你……哈哈！”她嗔小青一眼，“你连成亲和结拜都分不清，当初还要娶我做王妃？”

　　小青面色大红，急道，“我分得清分得清！”她不好意思地垂了眸子，“只是分不清仪式嘛！他们那些人真奇怪，成亲要磕头，结拜也要磕头，都是一样的做法，怎么怪得了我嘛！”

　　白素贞连连摆手，“不行了，我……”她笑得捂住了肚子，勉强撑着身子游到一旁的大石上。

　　小青跟了过去，趴在石块上看她，急道，“姐姐！”

　　好一会儿，白素贞才忍住了笑意，只觉得小青实在可爱。她深山孤修千百年，还是头一次如此开怀。待抬头一看，却发现小青怔怔的，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青儿？”

　　小青痴痴的，“姐姐，你……真好看。”

　　那冰肌玉骨隐在漾开的清水中，玉颈和锁骨处散落几缕青丝，连着水珠熨帖在白腻的肌肤上，何况还有她魅色天成不可方物的脸庞，小青完全移不开眼睛。

　　白素贞心里一咯噔。顿时觉得小青的眸子好像变成了无形的火焰，目光所及处几乎要灼伤了她。露在水面上的肌肤似乎有些发烫，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起来，白素贞玉臂抬起，掌心覆在了小青眉眼，“傻话。”

　　小青鼻尖尽是白素贞的香气，可山大王自己却懵了。她胸腔里好像突然多出了一个东西，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等回神过来，小青吓了一跳，慌张地抓住白素贞的手道，“姐姐，我身体里进了一只鱼！你看——”

　　她握着白素贞的手放在了自己心脏上。

　　扑通，扑通。一下一下，放肆又张狂。

　　白素贞指尖一跳，觉得掌心都有些抖，“这是心。”

　　“心……”小青满目茫然，“好像要跳出来一样，它坏掉了吗？”

　　山大王虽然知道有心，但从来不知道原来心也可以如此明显地被感受到。她的心，头一次这样剧烈而又不受控制的在胸腔里鼓噪不休。小青有些害怕，“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说着就把手放在了白素贞心口，顿时破涕为笑，“姐姐的心也是这样的，不过姐姐比我乖，我这个太厉害了，跳的好难受。”她露出些许痛苦之色，那颗似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让她不舒服。

　　白素贞心尖一颤，眸子里尽是温柔，“傻子，一会儿就好了。”她收回手，轻声道，“你虽不懂情，却已经知道了欲。以后，不能再由你放肆了。”

　　小青拍着自己的心口，似乎想要把那里的躁动拍下去似的，“什么是情？什么是欲？有什么分别？”

　　白素贞顿了顿，抬起眸子，“我带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