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行迢迢而来》陆闲人

7、第七章

　　“看来你不赞同我这样的做法，是不是，阿楚？”头顶传来天尊的声音，让还在花瓶里面的阿楚全身都僵住了。

　　最后，天尊将花瓶放在一个房间的茶几上，自己则坐在一边拿出一卷书若无其事得看了起来，就像从没说过刚刚的话一般。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整个房间只有天尊偶尔翻动书发出的一点声音。阿楚实在待不住了，脑子里感觉塞满了东西，无法思考。这种静谧而奇怪的氛围让阿楚头皮发麻，正所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于是阿楚一咬牙恢复了真身，趴着跪在天尊的面前，头也不敢抬，

　　“请天尊饶恕，我不是故意的。”一开始还有些底气，后来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小到几乎听不见。

　　天尊看也没看她，继续翻过一页，开口道：“你是不是不赞成我刚刚的做法。”

　　“没有！”阿楚一下子变得狗腿了，立马回答。

　　天尊突然轻笑道：“那你刚刚为何用那种眼神看我，就像是要剜下我的肉。”

　　阿楚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出汗了，虽然天尊的声音带着笑意，但是却是冷冷地射向阿楚，字字穿透阿楚的心脏。阿楚觉得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没…我…不是故意的，因…因为想要跟菡萏…菡萏仙子道歉的。”

　　“哦？为何道歉”

　　“因…因为，我不小心把七巧司里面的一盆菡萏花摔碎了，所…所以”

　　“哦。”继而又是沉默。阿楚跪在地上，盯着地面，汗从额头流下来，但是不敢抬手去擦。

　　“阿楚，”天尊又翻过一页，开口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挺聪明的。”阿楚听了，不能分辨天尊的话是在称赞她还是讽刺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天，我看到你从七巧司出来，听到你跟你的玩伴说，七巧司里面可能根本没有守卫。”阿楚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天尊都能知道。

　　“阿楚，我可以告诉你，七巧司里面真的没有守卫。”阿楚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天尊，“那，那些珍宝…”一开口，阿楚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忙低下头，暗自祈祷天尊没有听到她刚刚说的话。

　　“七巧司里面也没有珍宝。”天尊放下书，站了起来，在阿楚身边踱步，“阿楚，你想听个秘密吗？”阿楚这时已经破罐子破摔，算了，秘密多了好傍身吧。“想…”

　　“你知道这九霄之外有一股泉水，叫做涌思泉，也就一小方茶几这么大。七巧司所制的任何物件都要在这泉水中浸泡过，便可成为外界所说的珍品。可是…本来这是个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秘密，后来不知怎么的被魔族的人知道了，就在上一次的神魔大战时，他们不惜余力的毁了那泉水。你知没了这泉水，七巧司便再难出珍品。”阿楚听的入神，当听到说七巧司再难有珍品时，呀的一声，忘记了刚刚的害怕，抬起头来急切地看着天尊，“那可怎么办。”

　　“只要仙魔不再开战，有没有珍品也无所谓。”

　　“可是没有珍品，那魔界的人不是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还会挑拨开战。”阿楚紧张的直起了上身，拉着天尊的衣角。

　　“这也是让菡萏仙子与魔族结亲的一个原因，多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你放心，天界已经在想办法了。”天尊看着被阿楚拉住的衣角，“现在可以放开了吧。”阿楚这才发现自己拽住了天尊的衣服，赶忙放开，还不忘伸手拍一拍皱起的部分。

　　天尊则又坐回了一开始的位置，又开始断断续续地的咳嗽起来。阿楚紧张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天尊，你没事吧？”

　　天尊摆了摆手，“没事，一会就好。”说罢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小药丸，塞进嘴里。果然，一会咳嗽就止住了。

　　“天尊”，阿楚见天尊的脸色恢复了过来，所以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我本是桃树，再幻化成桃枝，根本不会有任何奇怪的气味啊。”阿楚歪着脑袋，看着天尊。

　　天尊抬起头看到阿楚的眼睛，如黑珍珠般的闪耀，竟有种让人沉迷的魅力，“镯子碎掉的那一刻”，天尊拿手抵在唇边，别过头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时，我就感应到了你，你在那花瓶里面。”

　　“那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么多？”阿楚低下头嗫嚅道，“明明知道我在偷听，还要说那么多，现在更是告诉我这些。”

　　“哪些？”天尊盯着阿楚反问她，阿楚只觉得来自自己头顶的目光变得更加灼热了，更加抬不起头了。“阿楚，有些事情可能你不记得了，但是我都还记得。”天尊拿起手边的茶杯，还没碰到嘴唇，就放了下来。

　　“茶凉了，你以后就跟着百桃学学怎么泡茶吧。”随后便挥挥手，“端出去吧。”阿楚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但是因为跪了太久，腿都发麻了又因为用力太猛，一个踉跄又要跌回去。天尊见阿楚要摔倒，一伸手一把捞住了阿楚，将阿楚圈在了自己的胸前。阿楚原本已经做好跌倒的准备了，没想到天尊会伸手扶她。

　　阿楚的脸靠在天尊的胸口，听着天尊沉稳又有力的心跳声，脸上泛起了红晕，小心的想要挣脱天尊的怀抱。可是天尊却是更加用力的抱住了她，似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般。

　　天尊一低头就可以看到阿楚微微泛红的脖颈，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桃花香气围绕在左右，天尊深吸一口，似乎是要想这香气都吸入肺中。阿楚感觉很是不舒服，不止身体被禁锢的不舒服，还有心理上，心跳的快要不受自己的控制，脸也快要热的烧起来般。天尊似乎感觉到了阿楚的不适，不舍得将阿楚放开。

　　背过身去，“拿走吧。”阿楚还处在晃神中，磕磕绊绊地收拾着桌上的茶壶与茶杯，还不小心打翻了茶壶，洒的桌上都是茶水。阿楚实在没有办法，拎起自己的衣袖，胡乱擦了几下，端着茶具慌慌忙忙地逃也似地出去了。

　　天尊看着阿楚慌乱的背影，惆怅地自言自语道：“我该要怎么告诉你，该要怎么保护你。我的阿楚。”

　　阿楚跑出房间，准备深吸一口外边的新鲜空气，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

　　“跟我来。”阿楚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硬是将要吐出的气吞了回去。转过头发现是一名穿着青色罗裙的年轻女子，头上虽然梳着飞云髻，却只独独插着一支素色簪子，胜在肌肤如雪，反而衬得她越发秀丽，正看着她。

　　“我？”阿楚指着自己。

　　“是，刚刚天尊说了，叫你跟着我学泡茶。”

　　“哦，你就是百桃…姐姐。”

　　“正是，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来教你。明日你就搬过来。”

　　“搬过来？”

　　“是啊，住的地方我会帮你安排的。”

　　百桃安排了一位叫做司桃的侍从送阿楚回去，阿楚一见到司桃就想起，刚刚跟着天尊进来的时候就是他在门口候着。阿楚坐上了百桃安排的小马车，由着司桃驾着马车将她送回到百花司。阿楚偷偷地掀开帘子，惊喜的发现看似不起眼的小马居然可以腾云驾雾，骏马带着马车在云中奔跑，阿楚觉得特别稀奇，一路上都在看着外面。

　　当阿楚回到百花司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却发现清语和思含正在屋里等她。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在这儿啊。”看到清语和思含在屋里，阿楚感觉到一阵疑惑。

　　“你还说”，思含跳起来，“下午看到你急急忙忙，问你什么事，你说待会来儿来跟我们说，我们就想晚上就来屋里等你吧，你看看你，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么晚，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们就应该去告诉桃花主神大人了，看主神大人怎么治你。”

　　清语看思含有些气恼，拍了怕思含的背，“阿楚，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啊，我们想要是天亮了还等不到你，就要跟主神大人说了，都出去寻你呢。”

　　阿楚没有马上回答她们的疑问，反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容我喝口水再跟你们说。”

　　阿楚直接拿起茶壶，猛灌了几口，清语和思含两个人看着阿楚的神色也很是疑惑。于是也都安静的坐在阿楚边上，等着阿楚自己说。阿楚喝完水，拿手背直接糊弄着擦了擦嘴，然后就开始跟她们俩说今天发生的说，讲了七巧君的捉弄害她碰碎了菡萏花，要去跟菡萏仙子赔罪，却化成桃枝偷听到了一些事情，最后甚至被天尊带回了伏纹殿。中间跳过了自己的手受伤，菡萏将镯子摔掉，以及天尊告诉她的秘密。

　　“等等”，思含像想到了什么，拉着清语求证，“你记不记得，今天下午，我们路过迎春苑，她们在叽叽喳喳讨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