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档案四：猫之报恩 ...
-
二组的办公室里，冉丰意怡然自得地品着茶，在他身边一尾呈半透明蓝紫渐变色的大尾巴金鱼悬浮在空中，落在窗边透进来的阳光里，犹如在水中游曳一般，就连日光也好似起了层层波纹，被割裂成片片碎金，将那半透明的金鱼映得愈发炫目。
金鱼一个灵活的扭身，水墨般晕开的鱼尾随之飘摇，荡出一片晶莹的流光溢彩。围观的众人正看得如痴如醉，坐在冉丰意对面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异色的双瞳在阳光下竖成了一条线，手一推，将桌上的水杯扫了下去，透明的水流在落地前汇聚成一团，倏忽间化作一只眉眼俱全的小猫。
小猫抖了抖水流组成的耳朵，在空中猛地一跃，扑向浮光中的金鱼。
金鱼左闪右避，小猫紧追不舍，两爪压住金鱼，将它吞吃下肚。水光粼粼的透明小猫腹中顿时现出五光十色，还未等它再有动作，却见那金鱼组成的光团骤然一亮，小猫便被冲撞得四分五裂，哗的一声又变为没有生气的水珠散落一地。
那小姑娘眉头一拧，又想去抢冉丰意的杯子，却被他巧妙地一躲。冉丰意眉眼间俱是得意，“小唐，比试结果可是出来了？”
站在办公室中央的唐桔浅笑着说：“是的，冉先生赢了。”
唐桔身后二组的组员们发出了一声欢呼，小姑娘见状眉毛一横，一拍桌子道：“不算不算，刚才这局不算，我不要比幻术了，换一个比，还有这个裁判我不喜欢，也换一个。”
“阿纨，你说我们组的人会偏心，我就特地找了不是我们组的小唐，还比了你指名要比的幻术，结果现在反悔的也是你。”
冉丰意慢条斯理地吹着杯口的茶叶，满足地啜了一口，眯着眼睛看向被他称作阿纨的小姑娘。
阿纨的眼睛已经恢复成人类的状态，只是仍是一黄一蓝。她娇蛮地哼了一声，瞪回去说：“我不管，反正刚才那局不算，我们来年再比！”
这阿纨向来和冉丰意不对付，从她还是一只普通白猫，和落难化为金鱼的冉丰意同属一个主人时就无事便来撩他，而这已是百多年前的事了。
冉丰意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算是应了。阿纨年年来寻他比试，年年落败，但从不承认，在她的概念里便是从未赢过但也从未输过。他今年都躲到办公室了想避而不见，阿纨还是找上门来，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是个头。
“晃晃，我们走。”阿纨趾高气昂地拉过门口一个一脸恭顺的男青年。
名字有些奇怪的男青年晃晃显然也不是人类，神情单纯，全然不像个成年人，而且可能化作人形的时日也短，一开口居然“喵”了一声，不过略粗的嗓音听上去倒更像是犬类发出来的。
阿纨勾勾手指，男青年温顺地低下头，阿纨于是呼了他脑袋一巴掌，“又忘了说人话。”
晃晃也不恼，始终挂着一脸喜滋滋的笑容，听话地跟在只到他胸口的阿纨身后，俨然女王的小跟班。
“我们什么时候去爬长城啊喵，好期待喵。”
“你一个狗妖能不能不要每句话都以喵结尾啊？！”
“好的喵，都听阿纨的喵。”
“……”
见上门踢馆的猫妖带着小跟班离开了，二科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各自回到工作岗位。
唐桔走出来看到满脸写完还未褪色的羡慕二字的姬小寒，鼓励道：“勤能补拙。”
姬小寒使劲点了下头，似乎有了些信心，但很快又脸色一暗，“幻术我也练过好多年，但是……”
但是他连操纵水珠都做不到，更别提冉丰意和阿纨那样栩栩如生的化形。
“哎呀，你今年才多大？十五还是十六？能练过几年。冉先生可是有千年道行呢，我看你多练练也不见得会差到哪里去。”余渺渺一拍姬小寒的肩膀，语气轻松地宽慰他。
“他们刚才那样，原来是幻术吗？我也不会。”曲南歌一脸冷淡疏离，不过显然也在以她自身的差劲安慰姬小寒。
姬小寒激动地“嗯”了一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已经七十多岁了，下个月就，八十了。”
余渺渺的笑意僵在了嘴边，她能不能收回刚才那句“多练练也不见得会差”，姬小寒根本就是块朽木啊摔。
一上午在各种琐事中很快过去了，中午也能安心地坐在食堂里好好享用午餐。十九局食堂的伙食向来不错，除了可以单点的各种菜肴以外，还有煲仔饭、牛排、拉面、蛋包饭等各式套餐可供选择，在回收餐具的窗口边还有时鲜水果和消食的酸奶可以领取。
“其实我刚毕业的时候还想过，要是不能加入侦查组，就到食堂来应聘。”余渺渺也是十九局附属学院毕业的，只是成绩并不算很优秀，难免会有些忧虑三处收不收她。
余渺渺和曲南歌今天点的是蛋包饭，煎得厚薄均匀的蛋皮包裹住鲜香的炒饭，一勺下去露出了里面浅红的米粒、翠绿的豌豆、艳红的胡萝卜以及虾仁等物。余渺渺送了一勺饭到嘴中，含着勺子发出了幸福的感叹，“好好吃。”
坐在她旁边的曲南歌表现得就平静得多，默默地一勺接一勺。唐桔点的是普通的两荤一素，姬小寒爱吃面条，照例点了一碗拉面。
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余渺渺和曲南歌面对着食堂里悬挂的电视，此时电视上正在播放近期挺火的一部青春偶像剧。
英俊的男主角左手“啪”地拍在墙面上，将傻白甜的女主震住了，然后便是一段霸气的表白。
余渺渺给那男演员邪魅地勾嘴角一笑喝了一声倒彩，然后嫌弃地说：“谁换到这个频道的啊？也不怕酸倒了牙吃不下饭。”
曲南歌闻言抬头扫了一眼，正看到男主角露出左脸颊上的酒窝，浅褐色的眼睛里满是宠溺的笑意，向娇羞的女主角凑了过去。曲南歌握着勺子的右手不自觉地收紧，竟然将金属的勺柄掰变形了都没意识到。
唐桔注意到曲南歌的异常，也回头看向电视，仔细盯着看了半天，却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索性直接问曲南歌：“你认识他？”
唐桔看不出那两个演员里到底是哪个或是两个都让曲南歌这么在意，这么问没有指明男女以及默认人数是一个，也许能从她的反应里判断一二。
曲南歌几乎是立刻就摇起了头，看上去好像很镇定，但和唐桔对视时眼神却下意识地又飘到了他身后的电视屏幕上。
曲南歌只是摇头，没有纠正“认识他”这个说法，唐桔至少确认了确实只有一个人让她做出反常的举动。
余渺渺突然发出一小声惊呼，“南歌你不会是那个谁的粉丝吧？”
“就是那个最近很火的，叫花什么来着的……”余渺渺皱眉盯着电视，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在出演员表的时候看到了那男主角的名字，“对，叫花千树！真不知道最近的小姑娘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花瓶？”
曲南歌也是迅速地摇头否认。
虽然余渺渺自己也是个小姑娘，她去年才毕业，也就比曲南歌大三岁而已。
“花千树？是刚才那个女生的名字？”唐桔留意到曲南歌在余渺渺问出问题时一瞬的紧张和否认后的放松，基本圈定了范围就是这个叫花千树的女演员。
“不，是那个男演员的名字。”余渺渺看着一脸认真的唐桔，几乎于心不忍，最后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姬小寒愣愣地从热气腾腾的拉面里抬起头说：“原来是个男生的名字吗，我也以为是女的。”
余渺渺笑得更厉害了。
下班的时候曲南歌原本要和余渺渺一同回宿舍，却被唐桔拦住了。
“渺渺你先回去吧，我找小曲有点事。”
余渺渺看了看有些不情愿的曲南歌，笑道：“要是时间不久，我就在大门口等南歌吧。”
“也行。”
只剩下唐桔和曲南歌的办公室里半晌没有任何声音，两人相视无言，最后唐桔先开口道：“我承认我一直对你有所防备，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也确实觉得你本性不坏。既然我们现在也算是同事，总不能老是互相猜忌，我会把我的怀疑都告诉你，但不强迫你说出你保留的秘密。”
唐桔将他从认为曲南歌并非杀害四个少年开始产生的推测到今天中午时的那段插曲都一一述明，同时曲南歌的脸色也随着他平稳沉静的声音而越来越难看。
她没想到唐桔居然从那些常人多半不会留意的细节里猜出了这么多，而现在他选择全部告诉她。如果她真的有歹意，唐桔等于将自己从优势占尽转变为一个极为不利的被动地位。
这是他的诚意。
曲南歌的心动摇了，但是那个人的话却如咒语一般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你别看他这么大义凛然、刚正不阿的样子，他可是一手促成了人类毁灭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档案四：猫之报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