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入菩提》彧羽

5、云脚紫烟浮

　　人界。少室山，斋院内。

　　酣酣日脚紫烟浮。梧桐院落，困人天色，醉人花气。奚康只觉眼前是这样一番景色。
　　大约是春慵倦人，午梦扶头了，他忽然看见墙头上坐着一个着素白水蓝纹衣裙的少女，梳着双丫髻，两髻各系着蓝色丝绦，还很开心地对着他笑，笑得眉眼弯起来的像月牙，左边嘴角还有个小小的梨涡。
　　“你是何人？”奚康看出了眼前少女绝非凡俗之人。
　　少女从墙头跃下动作，轻巧灵便，在奚康面前站定，“若我说我是你眼前的一掠光化出的。你会捉了我么？”
　　“你气息纯净，并无戾气，未害过人。”奚康看出这少女约是与自己一样修了些法术的。
　　“那该我问你了吧。”少女发上的丝绦随风飞舞，音色清甜，“我叫烟浮，你呢？”
　　“我叫奚康。”容色温雅，如玉浸水。院里梧桐沙沙作响。
　　“呆康，为何这院子中其它的人都没有头发，你确实有的呢？”烟浮歪着头不解地问道。
　　“他们都剃度了，那不叫没有头发。”奚康也没有去纠正烟浮的称呼，认真地给她解释着。
　　“那你怎么不跟他们一样呢？”烟浮点点头继续问道，发上的丝绦随着她的动作一蹦一跳的，甚是活泼可爱。
　　“师父说我尘缘未了，不能剃度。”奚康也不大明白什么是尘缘，看着眼前的烟浮，他想这会不会是所谓的尘缘呢。
　　“哦，”烟浮似懂非懂，“幸好你尘缘未了，不然剃度了，会不好看的。”
　　“容貌不过是包裹白骨的皮囊。”梧桐树下，奚康静静地伫立，潇潇肃肃。
　　“那我觉得你的皮囊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夕日欲颓，晕染一身柔色金光；和风清扬，吹得衣袍鼓着飘浮。烟浮此时整个人像暧暧天际的云霞，
　　奚康没有再答话，似是沉浸在了暮色里，连烟浮什么时候离去的也没有注意到。待他回神时，烟浮已经没个影了。这山上除了这座斋院，也剩下些树林和野兽了。
　　他没有觉得烟浮是个来历不俗的生人，便任她在山林徘徊，便不管不顾不去找寻。他只是觉得，她一个人要是遇见了些精怪野兽该是多么的孤独无助。
　　夜幕沉沉，奚康终于在斋院附近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烟浮，她正蹲在角落里看着蚂蚁搬家。
　　“该回去了。”奚康没有说他找了多久、走了多远，就那么简单的一句。
　　“嗯！”烟浮见到奚康找来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站起身随着奚康一同往回走。
　　这样的对话对于两个初识的人好像无比的奇怪。而对于他们，就好像冥冥中这样的场景已历经过无数遍，而显得那么自然随意、稀松平常。
　　两人一前一后，静默无言地走着。影影绰绰，却仿佛并肩而行。

　　回到了斋院。
　　“你睡这里吧。”奚康指着自己的床说。
　　“那你呢？”
　　“我去和师父挤一挤吧。”
　　“这么晚了，你师父都睡下了吧，还有，我怕。”说着门外的风忽地吹得猛了，直吹得树丛哗啦哗啦作响，好像真有什么吃人的妖兽出没似的。
　　“那我便在门口守着你睡吧。”今晚就先这样吧，明日禀了师父再给她寻个去处。
　　“你不睡觉么？那怎么可以！”烟浮占了奚康的床，还让他不能好好睡觉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不如你倚着床榻睡吧？”这应该是比较折中的方法了吧。
　　“呃？”奚康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我观你目光澄净、容色清雅，并不像登徒浪子之辈，”烟浮将先前奚康的语气学了个十足，“而且你我都和衣而眠并未有失礼之处。”
　　“那就这样吧。”烟浮果断地替奚康回答了。

　　月浸霜寒，夜色静谧。
　　床上熟睡的少女翻了个身。
　　“......阿宵”
　　倚榻而眠的少年微微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