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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银光的鱼尾(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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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六)
“孩子,不要气馁,这只是命中要过的坎儿,跨过去就没事了。”
奶奶疼惜千叶之余也对身旁这个孩子充满怜爱,毕竟不过而立之年,面对这份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不可能不累。
“谢谢奶奶。”
“傻孩子。”奶奶往前走着,脚步停顿片刻,握住寻阳的手,牵着他。“想不想知道小叶的趣事?”
当手背传来长辈独有的温度时,寻阳心一震,一种奇特的感觉涌上心头。许久许久了,他不曾被如此轻柔安慰。
···
这段路程究竟有多长,寻阳不知晓,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漫天的暖意。
“到了,里面是李伯伯,医术十分不错。”
寻阳跟在奶奶身后安静进了门,这是个十分精致优雅的江南小院,一步一景,一草一木尽显主人心思。
“老李,我们来了。”
寻阳给长辈敬了个礼,很恭敬,尔后抬头,面带尊敬。长辈自然也打量着寻阳,片刻后才微微点了个头。
“寻阳一回家便要我问问你的档期,生怕错过了。”
奶奶微微打趣着寻阳,眼睛却片刻不离李大夫,微笑里带了丝催促。后者认识奶奶多年,自然明白老友话中意思。
“又没为难他,你做什么这么紧张?若是让你老头知道,指不定又来烦我。”
这是好友间独有的亲昵,寻阳见识过,小叶与连翘。
“知道就好,他们夫妇难得回来,你可要万分上心。”
李大夫默默翻了个白眼,起身,招手叫寻阳往里间走。
“去吧,我在这边看看书。”
两人进去后,奶奶坐在长廊上,看着鱼缸,投了几颗鱼料,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佛祖啊,保佑这对年轻人好好的呀。”
即便年长,依旧要担忧苦恼。
日落西山,千叶与含雨伴着夕阳回家,每人手中还拿了根棉花糖,两人说说笑笑,这幅画面落入站在门口的寻阳眼内,让他由衷开心。双手插在口袋内,倚在门前,他看着她,怎么看都不够。
千叶抬头看见寻阳,瞬间扬起笑容,朝他招手,柳絮似的棉花糖在余晖下显得异常晶莹。
“寻阳!”
她开心地朝他跑来,宛如少年。
稳稳接住她,寻阳抽出手帕替她拭汗,宠溺地说:“跑那么急做什么,小心摔着。”
含雨站在两人身后,第一次意识到一个事实:他们的千叶离开上海真的有六年之久,久到已与另一人相识相知,讽刺的是,他们与她依旧停滞不前。
“今天玩了不少地方,上海变化真大,有些地方我竟全然没见过,我们国家发展真的很快!”
寻阳点头,牵着她手进门,听着她讲述愉快的上海之行。晃眼就是晚饭时间,千叶看着桌上的菜,有些目瞪口呆,看了眼吴奶奶,又看向寻阳,瞬间,她明白了,很是哭笑不得。
“你们下午去药店了?”
寻阳笑了笑,替她盛了碗汤,说道:“拜访了一位资深老前辈,特意为你拟的膳方,快谢谢吴奶奶。”
千叶听后甜甜一笑,乖巧地道谢:“吴奶奶最好了!”
吴以念将这些看在眼底,心里对寻阳有了新认知,也许老天待小叶终是不薄,这个男子确是值得托付终生。
酒店,洗漱后,两人躺在床上看电视,一档老综艺,几位主持人,依旧欢乐不断。
“今天很开心,寻阳,谢谢你。”
千叶头倚在寻阳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某一瞬间,心安。
“傻瓜,我们是夫妻。”
“正由于是夫妻,所以才更感谢。包容与谅解,这世上许多男子都不及你,而我则实在幸运。”
寻阳眼角扬起笑意,搂住她肩膀的手收紧些许,吻了吻妻子前额,“所以,要狠狠抓住我。”
千叶会心一笑,做了个决定:翻身覆上他,关上电视与灯,黑暗中捧住他的脸,吻向他。
“我们睡觉吧···”
怔忡片刻,寻阳便拿回主动权。这夜,他极尽温柔与霸道,想将她融进身体内,那么多爱恋与疼惜,怎么都觉得不够,他太想她了。
当阳光照进房间,两人才堪堪睁眼。千叶朝向窗外,欣赏这座城市的清晨,一阵湿热触在肩头,她微微侧头,看向他。
“早安。”
“早安。”
寻阳吻着千叶的脖颈,轻柔,无比享受。
“今天想做什么,我陪你。”
千叶闭上眼,想了想,说道:“想去阳光小院看看。”
“我陪你。”
千叶正欲说好,一阵异物感猛地袭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寻阳,“你···”
“香玉在怀,若是无动于衷,就太丢脸了。”寻阳情动地吻着她,他的挚爱,从来都动人。
千叶是中午才起的床,浑身酸软无力,走到洗漱间,看着这些痕迹,一阵脸红,想起今天行程,忽然明白他的坏主意,‘愤然’跑出去。
“欧阳寻阳!”
寻阳正布置午餐,看着妻子穿着睡衣一蹦一跳朝自己跑来,立马张开双臂,准备来个大大拥抱。
“想得美!”千叶狠狠拧了下他的胳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瞪着他,质问道:“你故意的。”
寻阳忍着痛笑道:“抱歉,情难自已。”
于是千叶整个下午只能待在房间,寻阳在一旁伏低做小,相处得倒是十分融洽温馨。而这一切落在实初眼里,恍如晴天霹雳。因着嫉妒与害怕,他亲自跟踪,连房间都订在对面,所以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
一整天都未出门,两人能做什么,实初心里清楚得很。讶异心痛之余不由地带了丝对千叶的恨意,这种恨是浓郁的,却也充满无力感。
两人自然是第二天到的阳光校园,站在门前,千叶紧张地理了理着装,有些胆怯。
“待会儿见到的是颜院长,创办这所孤儿院的就是她,为人亲切和蔼。”
话音刚落,里面便走出一个人来,千叶只看了一眼就认出颜院长。
“颜姨!”
“天啊,千叶!”
院长无比讶异,激动地打开门,一把抓住千叶的手,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满了。
“你来了,你来了···”
千叶不敢哭,笑着回答,看得寻阳有些难受。北京那边的人,也许无法如今天他这般深刻了解感受到妻子的过往。那些放在桌上的照片、文件资料尽管能详细记录她在上海生活的五年时光,却无法叙述她与上海这边的人们的深厚情感,光这一点,他们便永远体会不了妻子当初的痛苦与挣扎。那是扎在血肉里生了根的亲情,切不断也拔不掉,愈想忘却愈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