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叶子飘》岸边的鱼

251、银光的鱼尾（三）

　　（二百五十三）
　　“实初”
　　“嗯”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记得”
　　“你说过不会再报复宋家，也不会对欧阳家出手。”
　　“嗯”
　　“实初，你恨不恨我，实话。”
　　“恨过，也恨不起来。”
　　千叶抬头仰望夜空，寒冬的夜空也是可以悬挂住繁星的呀。
　　“傻子，做事要专一，恨也要恨到底呀。”
　　要恨就要恨一辈子，这样她才有勇气与借口。
　　“没办法，就是这么傻。”
　　“实初，向我承诺，不再去伤害他们了。”
　　“小千，你···要做什么？”
　　实初隐然感觉不详，开始焦急。
　　“小千，你不许逃走！”
　　千叶笑出声，说道：“嗯，我不逃，就待在这，哪儿也不去。”
　　“那我答应你。”
　　“实初，你答应我的，这是你对我的承诺，不能反悔。”
　　“不反悔。”
　　“实初···谢谢，还有···对不起。”
　　“傻瓜，一切都过去了。”
　　千叶望着星星，心中那千斤重的石头终于落下，释然一笑。
　　“是呀，一切都过去了。”
　　千叶坐在窗前，清晨的阳光耀眼，虽不温暖，可喜人。
　　‘寻阳，对不起，一直在拖累你。我是个不成熟的人，做的事、想的方法始终不成熟，自以为做得圆满，最后都得你收拾残局。只怕，这次也要麻烦你了。
　　实初向我保证过不会报复欧阳与宋家，我录了音留作凭证，他会答应的。这大抵是我能够想到为你做得最后一件事，我是个怕麻烦的人，过去为了清净只专注于学校与课程，后来就连这些也无力尽责，我实在是个失败的人。
　　我后悔了，当初为了成全父亲的意愿，擅自将你拖下水，即便是你自愿，那也是你动了恻隐之心。今后，好好为自己活，最起码，选个自己爱的人，不用太辛苦。
　　我的亲人估计会对你发火，作为曾经的亲人，你多担待些，过了段时间就好了。如果席楚与何果与你争吵，给他们几拳。
　　你可以恨我，毕竟我这样的做法实在不磊落。
　　寻阳，再次抱歉，这些年是我耽误了你。
　　愿你今后生活美满，开心，快乐。’
　　落笔，千叶笑了。看着满墙的曾经，她不知该用何种言语形容，原来她是这样走向终点。曾经那个爱笑爱胡闹的许千叶已经消逝，再也捡不起。
　　这个清晨，千叶用高剂量的安眠药结束生命。
　　发现异常的是顾医生，依照千叶往常就诊规律万不可能只发条短信，她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所以当顾医生亲自敲响千叶的家门时，他们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千叶失踪的消息十分钟不到便传到每个人耳中，这其中便包括了在餐厅欣喜等待的实初。
　　听到消息，连翘瞬间崩溃，直直跌倒在地，吓得原树赶紧接住她。
　　“原树原树，怎么办，小叶丢了，她丢了。”
　　寻阳当时正在召开董事会，助理的焦急眼神让他皱了眉，接过电话。尔后，行动快于思绪，瞬间摔门而出，留下会议室一众人等。
　　“纪实初，她在哪里，你TM告诉我她在哪里？”
　　寻阳已经不眠不休找了整晚，所有地方，任何有可能的地方，他都找了。上海，拉萨，他托人寻找，郑正他亲自打电话询问，就连张执意老先生他都逼问了。
　　可，她不见了，不见了！
　　“纪实初，你把她还给我！”
　　寻阳红了眼，这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他的千叶，谁都不能夺走！
　　“如果我找到她，我会带她走得远远的。欧阳寻阳，求你，有她的消息告诉我一声。”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也早已嘶哑。
　　大院的老人还被瞒着，可许向晖白芷他们却是知道的，白芷当场哭昏过去送进医院，席楚则需要应对安抚几位老人，生怕消息泄露。
　　整个欧阳家族都惊动了，君晚不敢离开家，等待千叶回来的可能。欧阳仰年与大儿子欧阳宇正则从商业方面入手，以防千叶落入歹人之手。
　　就当所有人在调集人马从道路摄像头、航班记录等不同渠道寻找时，寻阳手机响了。
　　“你好，请问是寻阳先生吗？”
　　“我是，我妻子在哪！”
　　“寻先生，手机持有者的这位女士目前正在我院抢救，我院地址是···”
　　寻阳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在云赞搀扶下才堪堪立住，眼泪没有意识往下流，这个出生自现在极少表露情绪的男人心理此时已然崩塌。
　　“云赞，带我去，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她了！”
　　痴笑癫狂，大抵就是寻阳此时的状态罢。
　　手术室，鲜红的红亮着，没有人敢出声。所有人都到场了，挤在通道内，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手术室外。
　　护士第二次出来，还不等他们出声便焦急制止。
　　“让开让开，不要妨碍手术进行。”
　　已经五个小时过去，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所有人的心始终悬着，就在这时，一个小孩声音传来，“谁是寻阳？”
　　几乎是本能反应，寻阳立马起身，红着双眼跑过去，“我是，我是！”
　　小孩被寻阳模样吓到，摔在地上，然后颤颤巍巍递上纸，有些害怕地说道：“邮寄叔叔不小心掉了了这封信，它没有粘好，纸就出来了，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寻阳一把夺过小孩手中纸张。
　　皱巴巴的纸，上面是千叶的字迹，娟秀柔美，写出这样美丽的字的人是得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次寻阳真的颓然跌倒在地上，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似乎命中注定他这辈子的眼泪就那么多，流完了就没了。可哀莫大于心死，那巨大的痛楚该怎么办，席卷全身，连呼吸都似针刺。
　　实初跑上前夺过信纸，飞快地浏览信息，最后，读到最后，他笑了，手指着寻阳，整个人像是喝醉。
　　“欧阳寻阳，你可真够卑鄙。”
　　寻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倏然起身，转头往实初脸上就是一拳，很重，重得实初轰然倒地，重得所有人没有回神。
　　“如果她出了事，我会让你永远滚出这块土地。”
　　今生再无法与她相见才是最大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