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叶子飘》岸边的鱼

240、微凉的纽扣（十二）

　　（二百四十二）
　　“这件怎么样？蓝色我觉得不错，小榛穿着肯定好看。”
　　千叶拿着一件蓝色羽绒服，满眼爱不释手，而一旁的实初，只得点头，双手已经提了不少购物袋。
　　“176cm的个子，我们买180的尺寸，到时里面还可以穿些衣服，你说是不是？”
　　店内服务员是个50来岁的阿姨，见千叶与实初的互动，自然而然地将他们视为夫妻。“两位感情真好。”
　　实初不做声，要否认也应当是她开口，避免让她尴尬。谁想，千叶竟爽快点头，“我们认识有十年了，感情确实不错。”
　　最终两人选了这件羽绒服，实初怕她累着，在一家咖啡厅坐下。
　　“不喝咖啡，有没有红茶？”
　　实初明白她的脾性，一旦放下防备，她比谁都活得鲜活。骨子里那种习惯自然浮出，带着一丝执拗，让人看出她的真实。
　　“还是觉得你泡的茶好喝。”
　　千叶倚在窗边，笑着看实初，温和温柔，好友的笑容。
　　“下次去我那，家里养了条拉布拉多，挺听话的。”
　　听完实初话语，千叶心头一动，再次定睛看向实初，这次，埋了些东西。
　　‘实初，以后你帮我养只拉布拉多好不好？’
　　‘为什么要拉布拉多？’
　　‘因为它像绅士，走路都像是在享受生活，让人羡慕。’
　　茶来了，千叶借着捧杯的时刻躲避那丝若有若无的危险。正在两人休息之时，千叶不小心瞥见简言往这边走来，低头，不想遇见她。
　　“阿言啊，你与你家周力权什么时候要小孩呀？结婚都两年了，可以生了。”
　　“正准备着呢。”
　　一女子闻言一喜，好巧不巧，几人就坐在千叶身后那桌，有帘子隔着。
　　“哟，那太好了，说到底还是家里人靠得住。结了婚，外面那些有的没的的人是得早早清了，留着膈应。”
　　女子口中那个‘有的没的’那个人指的是谁，千叶自然明白，不过令她气愤的是简言接下来的回答。
　　“那个女人还算聪明，知道得不到就放弃了。其实又何必呢，力权这样的男人岂能是她与她的家族能陪衬得了的，闹剧罢了。”
　　一个人心中总有他人不能碰触之地，简言口中暗指的连翘正是一个。于是，千叶做了件她这辈子从未做过的事：迅速、凶狠，转身奔至简言面前，甩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瞬间静下全场，所有人都忘了反驳。
　　“她真的有对不起你？你与周力权的事她有参与，还是你自心底就害怕？周力权是什么样的人，我未必不清楚，究竟是谁纠缠不放，你作为他的妻子会不了解？如今在几个所谓好友面前肆意诋毁她，是不是就能减少你心中的嫉妒不安？”
　　千叶是什么样的人，了解她的，稍微认识她的，都明白她轻易不动气，几乎不会厉言相向。如今，她做了，公众场合，为了连翘，她的挚友。
　　其余几个女子终于反应过来，起身就来发难。可刚站起身，却见千叶身后立了个人。
　　简言自然认出实初，脸上的难堪瞬间转变为若有所思的哂笑，食指抵在下巴处，艳红的嘴唇轻声说着剜人心的话。
　　“哦，我说许小姐，哦不，欧阳太太怎么突然改了性格，原来是这样啊···”
　　尾音微微上扬，轻昵的语气，眼神在千叶与实初间回转，意味鲜明。其他几人随声嬉笑，满是鄙夷。
　　千叶微微皱眉，却毫不畏惧，笔直站在原处，郑声回道：“看来简小姐对我是真不了解，还是简小姐见到谁都是这种想法。我与实初认识的时间，我猜猜啊，肯定比你与在座的这几位要来的长久，是不是？”
　　这些话就有些严重了，实初却是站在她身后浅笑，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她的女孩，今天很勇敢。
　　“不打扰几位，先走一步。”
　　说着转身，对着实初暖暖一笑，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简言气不过，大声质问，“你今天与他在这里，欧阳寻阳知道吗？”
　　千叶一顿，所有怒火压在心底，回头，双眸凉如水，冷静回道：“别把你与周力权的婚姻不幸投射到我身上，不稀罕。”
　　好好的心情破坏殆尽，千叶整个人颓败下来。
　　“吃块糖，放松下心情。”
　　实初掏出颗大白兔奶糖，在千叶眼前晃一晃。后者被逗笑，抢过糖塞进嘴里，躺在草地上看向天空。
　　“我今天是不是很没素质？”
　　实初跟着躺下来，离她20cm距离，给予她足够安全感。
　　“不错，有点连翘的影子。”
　　千叶听后咯咯笑了起来，“为了这丫头，我的形象是全没了，天生为她担心的命。”
　　“以后就这样，想笑就笑，不开心就说出来，我们总能为你照顾着。”
　　千叶偏头向右，盯着实初的眼镜，有些无奈，“实初，我们怎么能随心所欲生活呢？有句话是正确的，生在不自由的世界，我们的宁静只是相对的平安。我不是孩子，已经过了那段想做什么就做的岁月；也不在上海，没有你们的肆意宠溺，所以啊，我得老实活着，成熟点活着。”
　　嗯，成熟地活着，也许是我们长大后最沉重的告白。
　　一天结束，千叶几乎将能想到的事物全部置办齐全。就连宠着她的实初也有些不忍直视，若不是整辆车都装不下，估计今天还得买。
　　“张爷爷好。”
　　实初双手提满礼品，见张执意出来，问了声好。张执意见千叶情绪极好，悬着一天的心终于放下，瞧着两人这架势，购物去了。
　　“全是小叶的？”
　　“不是，小榛。”
　　千叶兴致勃勃放完东西又从实初手中抱走几件衣服，脸上的笑容如何也遮挡不住。
　　“小榛过几天就来北京，我得为他安排好。哦，对，感冒药，万一感冒了怎么办，不行，我得去找找···”说完又急急忙忙回房翻箱倒柜。
　　“实初，谢谢。”
　　实初扶着张执意回到椅上，自己也坐下。“是我该谢谢您，这几年多谢您的照料。小千的性格我了解，不太愿意面对过往，说来也是我的错，给她留下不愉快的回忆。”
　　张执意是个医生，这些年，他的治疗对象不仅是千叶，还有眼前的年轻人，实初。他的执拗，未必不是危险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