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叶子飘》岸边的鱼

217、白凉的花火（四）

　　（二百一十九）
　　“你见了阿泽？”
　　宋瑜泡着茶，有些好笑地看向自己这位弟媳，像只受惊的兔子，让人哭笑不得。
　　“别紧张，我就是问问。我和他的问题不是几次见面就可以解决的，你尽管放松。”
　　千叶怎么坐得住，明白谭泽犯的错后再想想之前自己的行为，也就明白流姨的愤怒。如今，她又怎能放松！
　　“瑜瑜姐，我对之前的莽撞十分抱歉。”
　　宋瑜端来茶，坐在千叶身旁，放在茶盘后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像个长辈一般，轻声微笑。“不知者无罪。何况你又是个不懂拒绝的，阿泽拿住这点也是必然。乖，喝点茶，阿阳之前从我这拿了不少大红袍，我问了句，竟是你的喜好。”捻了块桂花糕，宋瑜脸上带了笑。“我总以为你的性子软软的，不曾想你竟喜欢大红袍。阿阳说你是坚定的人，比许多人都坚强。”
　　千叶目瞪口呆德看着宋瑜，对于她说的这些竟忘了反应。宋瑜见了千叶这副模样，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模样千万别被其他男子瞧见，不然阿阳的醋味得从你家飘到我这里。”
　　“吃醋？”
　　寻阳吃醋？玩笑话吧，那样理性的人，那样冷峻，怎地可能为了她的举止而发生大的情绪波动？哦，也是可能的，吵架时他的情绪很是激烈，这倒是。想到这里，千叶自己也笑了。
　　宋瑜瞧着弟媳，心底有些复杂。这样的女子，纯真不做作，实在难得。可惜，开头···
　　“阿泽与我的事你知晓便好，家里其他人知道怕是又掀起不该有的风波。”
　　千叶点头，这件事并不是亲人的慰问与劝解可以化解，得自己亲手理顺。
　　“我明白。只是···”千叶看向镇定的宋瑜，心底那根弦始终绷着。“孩子你准备如何？留下或···”
　　“不知道。”
　　这次宋瑜回答得很快，像是要给自己下决心一般。
　　“你与阿泽哥真的，没了？”
　　怎么办，这是个无法避免的难题，即便聪慧如宋瑜也头痛。
　　“一段婚姻，虽说能撑过我们的大半生，可依旧脆弱，禁不起背叛与战争。阿泽背叛了我，这件事给我的伤害在于它让我意识到自己的弱处：没有能力解决婚姻中的难题。”
　　宋瑜轻轻抚着腹部，一脸复杂。
　　“小叶，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出现在这个世界。我认为有了孩子，就能解决之前平淡冷静缺少交流的婚姻问题；可是，你看，我错得一塌糊涂，非但没有解决症结，反而连累这个孩子得不到完整父母关怀，甚至可能不会降生到这个世界。”
　　“你说，我们再聪明又若何，工作再优异依旧是白痴一个，真真是好笑。”
　　“若你离了阿泽哥可以更好地生活，我绝不会劝你考虑维持这段婚姻；可若是你还念着他，想要这个孩子，为什么不再好好考虑呢？”
　　千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明朗化？双方好好谈一谈，结果是好是歹不管，起码尽了力，没有后悔。
　　“傻姑娘，感情若是这般容易靠理智分清解决，那便不是情感了。”
　　两人就着时光慢聊，竟也感觉不错，一晃眼日头便到了西落时候。
　　“真不在这吃晚饭？”
　　“不了，王姨在家做了饭，早晨还特意嘱咐要回家的。”千叶像个中学生，清清楚楚解释理由，既担心宋瑜不开心，又不想拂了王姨的心意。
　　宋瑜本想就着气氛两人再聊聊，可现在见了千叶可爱的模样，真是无话可说了。
　　“王姨的手艺我可是想得紧，外婆在时我们几人总要到厨房偷吃。现在想想，竟是30年前的事情，你呀，有口福哟！”
　　“瑜瑜姐与我一起回去，王姨知晓了肯定十分开心。”
　　宋瑜摆摆手，看着一脸真挚的千叶，突然有些明白舅舅乃至外公为什么选择眼前这位做阿阳的伴侣。实在是纯真得紧，这个性子当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离开北京又回来的，饶是她，在这方面，怕是也不及她。
　　“我这番模样就算了，别吓到王姨。上车吧，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
　　千叶只好点头，不过临走前还是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宋瑜的肚子。可又有点害怕，不敢，眼睛挣得大大的，小心翼翼。“我，我可以摸摸他吗？”
　　“当然。”
　　温暖的气息，虽是看不见，甚至感受不到婴儿心跳，千叶还是觉得神奇。掌下竟是一个正在成长的生命，就在掌心不远处，实在太奇妙！
　　“喜欢就与阿阳生一个，你们年龄刚刚好。”
　　几乎是在同时，千叶迅速将手抽了回来，仓皇不已。
　　宋瑜心中一顿，若有所思盯看千叶的手。
　　“瑜瑜姐，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风灌进车内，却熄不灭千叶此时心中的害怕。孩子，与寻阳的孩子，千叶从未触及至此，想象不出他与她还会有除了婚姻之外的交集。即便她想与他生活下去，可，孩子，她没有信心。
　　小孩应该无忧无虑成长，如果可以，她甚至觉得无忧一生。而这，她做不到，没有能力为孩子筑造一个健康的环境。
　　可，寻阳他···
　　千叶不敢往下想；如果，只是如果，寻阳喜欢小孩怎么办？

　　“张爷爷，我来了。”
　　千叶看见张执意正在修剪花草，有些许讶异。
　　“小叶，你瞧瞧，这个高度怎么样？”
　　千叶弯腰比了比，说道：“高度正好，不过左边略微偏了点，您再修修。”
　　张执意听后直接将手套与剪刀递给千叶，仰了仰下颌，说道：“你剪剪。”
　　千叶急忙摆手，这个她从未做过，哪能上手？
　　“怕什么？顶多剪成个坑，又不是大事，拿着，试试。”
　　没办法，千叶只好接住，‘胆战心惊’地开剪，满是认真，比当初考博士还紧张。
　　张执意坐到一旁的藤椅上，喝着茶，瞧着千叶干活，眼里满是欣慰。
　　“这段时间，家里有没有不理解？”
　　“啊？！”
　　千叶正聚精会神呢，没听到张执意的话，一脸懵然。
　　“看我做什么，继续干你的活儿。一边剪一边回答，敢情脑袋不够用？”
　　千叶点头称是，认认真真地，像个小学生。
　　“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
　　“啊？哦，家里人都能理解，我说是来放松的。”
　　张执意听着话语，不经意网后边瞧。“真的不告诉他们？”
　　“嗯，给他们平添担忧，不好。”
　　“自己想想，你在我这多久了？”
　　“七年。”
　　“七年一直在可控范围，孩子，这说明你自己有能力调节好这件事。”
　　“可···”
　　“没水了，你进屋准备些。”
　　千叶没想其他，端了茶盘往里走。可张执意却是松了一大口气，低呼一声：“小崽子，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张执意身后灌木丛中出来个高大身影。
　　“长这么高了不起？刚才干什么，啊？你干脆直接蹦出来得了，省得她看不见你！”
　　张执意直接朝来人一个爆栗，简直被面前的混小子气急了，居然还敢探出头来，亏得小丫头没注意到，不然这段日子算是废了。
　　“切，您小心我告诉爷爷你故意使唤小叶子！”
　　没错，此时站在张执意面前的人正是含雨，此时他正摸着后脑勺瘪着嘴小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