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叶子飘》岸边的鱼

209、褪红的藏花（十一）

　　（二百一十一）
　　寻阳是在十多分钟后到的，看得出是赶过来的。双眸内是焦急，很巧，也不巧，实初‘恰巧’出现在寻阳面前。
　　两个男人，无比熟悉对方，却第一次正面相对。
　　寻阳看着对面的男人眼角含笑，不必强调，他自是明白那是什么。可，这个世界上你明知道它不会对你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却仍是忍不住···
　　也许是很久，又也许只有短短几秒，寻阳转身进了包厢，留给实初一道缝隙；他从那道光里看见了她，很美，美得猝不及防。
　　“姨。”
　　寻阳在欧阳流年心中的分量是不一样的。寻阳四至六岁是由欧阳流年亲自抚养，至于原因则是早些年上一辈的事情了。所以，寻阳以来，整个气氛就不一样了，最起码君晚松了口气。她这位小姑子护短得很，只是未想现在的矛头对着儿媳。
　　“怕我吃了你媳妇儿？”
　　话这么一说，就说明是没事了。寻阳走至千叶身旁，直至现在他才瞧妻子一眼，暗自地抓住她的手，放至身后，护她于背后。
　　“小叶不懂事，我回家说她。今天我陪您吃饭，您可是还要点那道鸭胗？”
　　家常话，极为熟稔，寻阳语气温和又似晚辈的讨巧，让人无法拒绝。毕竟，寻阳已经许多年未曾有这样的情绪表达了。而千叶，她从未见过他此刻的模样。也许，四年的时间真的不算什么，短得让她不乏辨别他此刻的心理。
　　“那说好了，今天陪我好好吃顿饭！上次要你过来，怎地就不像现在这般听话？君晚，你家儿子学会耍滑头了。”
　　君晚笑着为自己倒了杯茶，“这可不是我教的，莫不是从你那学来的？”
　　这明显就是揶揄了。四人重新起筷，寻阳坐在欧阳流年右边，而他的右手边则是千叶。
　　欧阳流年这次是气急了，女儿家庭出了问题本就是烦恼不已，好不容易清静几天。现在倒好，愈发乱了，能不让人恼火？于是，连千叶夹的菜是一点没碰。
　　千叶尴尬得没做声，脸涨得通红。
　　“瑜瑜姐这边我也是知晓的，姨，她比您想象坚强。”
　　寻阳主动提及这件事，而千叶却明白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伸手在桌下抓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寻阳回头看了千叶一眼，安抚地紧了紧手心里她的手。
　　“你早就知道？”欧阳流年很是讶异，不可避免的，千叶的行为是不是得到他的默许就是个关键。“这一切你都知道？”
　　回答欧阳流年的是寻阳的点头。
　　这一下氛围再次凝结，甚至冷到极点。相比较千叶单方面的推动，寻阳的决定就显得没那么单纯。既然明白宋瑜与谭泽的问题，那就是知晓是谁的过错；既然明白，作为欧阳家族的人怎么能帮助谭泽？亦或是，觉得谭泽的错可以原谅？无论前者还是后者，欧阳流年都不能接受。
　　于是当寻阳点头后，欧阳流年心情是坏到了极点。
　　“你觉得谭泽做得对？”
　　这是个不能回答的问题，答了就是错。寻阳没直接回，只是放下筷箸，“沟通是有效的解决方法。”
　　“解决？解决什么？他提出那个无理要求你还同意！”
　　无理要求？千叶忽然明白自己被隐藏了许多事。阿泽哥为什么选自己？为什么那么焦急却始终不和她说具体原因？原来工作室只是个借口。
　　“孩子的事不能马虎。”
　　孩子？不光千叶糊涂了，连君晚都有些惊讶，怎么还牵扯上了孩子？
　　“···”
　　流年被噎住，这句话真真是堵着人了。
　　“我与瑜瑜姐聊过，谭泽这边我也约了明天。姨，瑜瑜姐这边有分寸，您不必慌张。”
　　寥寥几语，局势瞬间扭转。饶是千叶没见过丈夫在商场的手段，光凭刚才这段话也可窥见一斑。只是，这样的男子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生活？她是无处可逃，而他从来都不是的。
　　他有能力，也有可以决断的手段与魄力，那为什么要与她达成这段协议？他爱这个家族，比谁都看重情感，为什么要一手促成这段无情婚姻？当初，他并不是唯一选择，盼行也在长辈考虑范畴之内，而且盼行并不反感与她的婚姻。
　　千叶不知如何被寻阳带回的家？回过神时已经坐在床上，对着电脑发呆。
　　“这件事你不要再参与。”
　　“你当初为什么同意这桩婚姻？”
　　两人同时发话，而寻阳却是立在原地，手中的衣服掉在地上，这是他从不曾有的情绪外漏。一瞬间，寻阳脑海里闪现实初含笑的眼角。
　　“寻阳，你为什么会答应呢？”
　　像是魔征了，千叶拔不出来。这个疑问拧开一道闸门，上海的回忆瞬间涌进大脑，一帧帧的，快得不行。
　　“为什么会答应呢，刘灵你也是可以选择的···”
　　千叶喃喃自语。
　　寻阳没成想妻子会提及刘灵，一时间顿住，待他再看向她时才发现妻子的状态不对。
　　“千叶？”
　　“很久没回上海了，含雨想必在埋怨我呢···”
　　“千叶···”
　　寻阳并不知晓千叶的病情，所以这时的他完全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千叶自顾自地合上电脑，安静洗漱，然后上床关灯睡觉。也许连千叶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底是哪个点触发了她的隐藏之处。

　　“安欣姐。”
　　“我看看有没有瘦，哎，这脸怎么白？没吃早饭？平常有没有规律吃饭？”
　　千叶老实站在许安欣面前，任由她打量，像个乖孩子。
　　“嗯。”
　　安欣前看后看，又听千叶轻飘飘地不在意，竟朝着屁股打了千叶一下。“嗯什么嗯，好好说话！”
　　千叶哭笑不得，她都是26快27岁的人了，这样真的好吗。不过他的安欣姐不是别人，是要听话的。
　　“有好好吃饭，最近天气可能不太好，没什么胃口。”
　　安欣刚回国，一回来就和何果一样，眼巴巴地跑到千叶这边。这些年如果要说有谁真正让千叶感到心安，那这个人就是她的安欣姐：不曾逼她，不曾每次回来问她婚姻生活如何。这样的相处方式是她最能接受的，不过，她知道这里面有姐夫杨光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