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叶子飘》岸边的鱼

192、喑哑的泡沫（十）

　　（一百九十四）
　　“千叶姐，你就别为他辩解了。什么单件整套的，他当时必定就是漫不经心地说什么‘嗯，还成，你看着办’，这个人就是大忙人，哪会分出心思干这个呀！”
　　“夏一一，不许没礼貌！”
　　欧阳玉年怒了，瞬间看向父亲，见父亲眉头紧蹙，甚是不快，急忙教训女儿。一一知道不该将心底所想说出来，瘪了瘪嘴，瞪了寻阳一眼；因为又怕他，瞪了一眼后急忙躲闪，低头吃菜，可隔了近了还是听出她在动嘴皮子。“嘁，本来就是，就配不上千叶姐！”
　　千叶不见尴尬，摸了摸一一的头，安慰她。“是真的呢，后来你寻阳哥还亲自问了裴大师，想着配齐一套。”
　　一一盯着千叶瞧了许久，最终咧嘴一笑，亲上她脸颊，脆脆的一声。“因为你是千叶姐，所以，信你。”
　　只是个小插曲，可千叶的重要性一览无余，若是四年前，寻阳确是不会参加此种聚会，即便是亲人生日这种重要时刻。一一有些话并没有说错，寻阳虽不性情冷淡，却也是个不善表达情感之人。
　　自始至终，有一人从未做声，淡淡看着千叶维护寻阳，看着她的笑容不曾退减。心绪不知觉回到当年，拖一个行李箱，扎马尾辫，脸上印着高原特有红晕，带着那样的清爽，她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脱下帽子，两眼亮亮的，恍若她读书时代那般轻松地说道：“盼行哥，拉萨太美了，一辈子都不会厌呢！”
　　嗯，不会厌，可大抵她是不会再去了。
　　自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她不会回头了，放下所有，孑然一身、不带岁月回了北京。当初离开北京她十八岁，此刻回来，她依旧十八。明知会伤到她，他还是选择伤她，不去参加婚礼，不坐在那个位置看她被一个交易的戒指套牢。眼光飘向她的左手，一枚朴素的铂金钻戒稳稳环在上面，看不出丝毫不适，她真的成为欧阳妇。
　　欧阳静带着果果过来时，时间已过去大半，一进来便是道歉，倒是果果一脸阳光，急急跳下爸爸怀抱奔向千叶。
　　“婶婶，婶婶，我好想你啊！我得了奖状，今天要和你睡！”
　　“唐果果，婶婶是我的！”
　　九岁的果果与四岁的沐景，战斗力简直直线上升，这顿饭看来是不会冷清了。饶是千叶额上的汗也开始冒了，两个小祖宗，也不知道能不能管得住。
　　盼行看着这其乐融融的画面，想到席楚，心间烦闷，出了门抽烟。刚转了个弯，就碰到云赞，两兄弟一见面，彼此看不惯。本就是站在不同阵营，此时见了愈发眉头皱得高，云赞天不怕地不怕，还不怕惹事！
　　“怎么出来了？”
　　笑呵呵地，按着千叶平常所说，就是典型一讨打模样。
　　盼行不欲多说，只从旁边走过。
　　“真不知道你是生谁的气？嫂子过得好，你不愿意？”
　　不出他所料，盼行停了脚步，对他怒目而视。“注意你的用词！”
　　“哦，我哪句说错了？‘嫂子’这词用得不对？你说说看。”
　　他就见不得他这个堂弟的态度，敢情一段断了的感情就那么敌不过真实的婚姻？嘴上说得漂亮，重感情？所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追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过去，不切实际！
　　“她过得好不好，你不是都看见了？整天往那跑，不就是不放心么！”
　　盼行嗤笑一声，闹得最欢的往往心思越重，不就是怕嘛！怕当初的决定耽误了人，怕那个交易换不来两个人安静的一生，怕自己决断错误，真真小心得很。
　　云赞被噎到，不可否认，他确是有些担心，可谁说不能解决？
　　“按着你的意思，想要个什么结局才算罢休？离婚？你确定嫂子愿意？”
　　这不是个问题，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千叶绝不会离婚，不会同意，除非寻阳要结束它。
　　“是不会离，还是不能离，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的褒奖就是一份如同当初的道德绑架，捆住她，她流泪你们真有留意？小叶原来什么模样，你见过吗？她的笑从不藏着，脸颊处的酒窝像清风里的朝阳，一笑，清爽干净。你们见过吗，如果见过，到时告诉我一声。什么都不懂，谈什么对比。”
　　盼行径直走了，留下说不出话的云赞。
　　果果与沐景自然是不可能真与千叶睡在一处的，不过千叶下班后倒是真的回了主家。刚为老爷子送完茶下楼，胡静便急急拉着她坐到沙发上，眼睛里满是八卦。
　　“我说，你什么时候要一个？”
　　千叶闻言有些惊讶，依着她的理解，家中最不会催她这个事情的理应是胡静，不成想她倒是第一个提及的。削苹果的手一顿，她笑得有些不自然，胡静自然瞧见，心里也有些抱怨，这哪是她想知道的，是婆婆啊。
　　“大嫂，我···”
　　“大嫂。”
　　胡静往后一看，是寻阳，连忙站起来，面上有些尴尬。这种事本就不好开口，更何况还是背着问的。
　　寻阳站在门口有一阵子了，看着大嫂问她，看着她很是为难却不懂拒绝，这个人性子一向如此，不是不懂，是不愿拒绝。这个模样，他看不惯。
　　“大嫂什么时候回来的，沐景呢？”
　　明显是给台阶下，胡静自然要接住，顺口就答：“沐景楼上睡觉，怕是快醒了，我上去哈！”说完急急忙忙离开，一时间客厅内只剩下千叶寻阳二人。
　　“怎么来这了？公司今天无事？”
　　明明是句不错的询问，寻阳一听却是不耐烦，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脸过去，丝毫没有人前对她的温柔。“公司的事自有人管，母亲明白你的心意，待会儿吃晚饭回家。”
　　千叶没有恼怒，习惯了就好，若是他刚才不是这般，反倒是不寻常。
　　“知道了。”
　　千叶梳理好心情，见婆婆从厨房出来，重新扬起笑容，“妈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爷爷这几天肠胃不太好，小叶你来熬点粥，这家里也就你煮的粥叫我放心。”
　　“嗯，我来熬，爷爷喜欢百合，我觉着再加点天冬不错。”
　　千叶熟稔从厨房上端柜里拿出食材，一看就知是做过多次的模样。看着儿媳暖暖的样子，君晚倚在门上心里是说不出的安心，这个孩子真是挑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