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叶子飘》岸边的鱼

173、冷绿的松林（十二）

　　（一百七十五）
　　“真热闹啊，实初，他们的新年好热闹！”
　　走在步行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千叶的心情欢快不少；实初看着她蹦蹦跳跳，似要将之前种种暂时抛开，也就随了她。
　　“上海的街头也不冷清。”
　　事实上，是更繁华，只是，那座城市已承载不少回忆，不及长沙来得单纯。
　　“实初，我上网查了，他们说火宫殿的臭豆腐不及南门口的好吃。天啦，火宫殿那样的还不行？我明天一定要去南门口四奶奶的臭豆腐！”
　　实初听她将长沙人口中的‘四娭毑’自动翻译成‘四奶奶’，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替她带好帽子，这才牵着她逛着步行街。
　　所有的商业街都是一个模样，至少在实初眼中是一个模型。可千叶不同，单单就是一座黄兴雕像就让她开心半天。后来的后来，岁月已过去不少岁月，他才发现一个事实：上海是她唯一熟知的南方城市，其他城市于她而言确是陌生存在。
　　上午逛完街，中午休息了一会儿，千叶便又开始兴奋，实初担心她肠胃承受能力不行，提议晚上正常吃点饭菜，却不料千叶早早拿出手机。
　　“看看看，我在网上订购了晚餐，海鲜大餐，价格很实惠呢！”
　　实初自是不信这些，海鲜大餐，实惠？不点破，拿了外套给她穿上，准备带她去吃真正的海鲜大餐。谁知这小丫头眉头一皱，双手插在腰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我不同意！我都付了款了，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抢，一定要去！”
　　实初有些哭笑不得，按了按额头，耐心劝道：“乖，我们去别的地方，味道还不错的。”最主要的是他担心这份所谓实惠大餐的卫生情况，她的肠胃功能并不是太好，有时候稍微吃点带糯性的面食晚上就会不舒服，如今这样，他实在有些担忧。
　　“实初，我们要勤俭持家，每一分钱都是很宝贵的！”
　　实初点头，拿上钥匙，心里有了底，不过还是想劝上一两分。“我们不缺钱，偶尔享受没有问题。”说完拉着她出门进了电梯，见她还要反驳，一把将她摁在胸口，轻声叹道：“都听你的，乖。”
　　他始终不能拒绝，即便才过了几分钟。
　　待到达目的地，所谓大餐摆上桌时，千叶眼角不出意料地露了一丝失望，实初也不说，知道这丫头脸皮薄。“品种虽一般，但新鲜度还是有的，乖，多吃点。”
　　这就是实初，十分程度了解你，十分程度照顾你，十分程度维护你。
　　这样的大餐自然是饱不了肚的，千叶不敢吵吵，走在回酒店的路上，一双眸子看着热腾的各色小吃回不了神，实初嘴角噙笑，也不开口。两人就这样别扭回了酒店，千叶自然兴致不高，本是怀着雀跃心情出去的，哪知是这番模样，桌上的糕点都不想吃了。
　　实初洗了澡出来，看了看时间，笑了。
　　不一会儿，房门铃声响起，实初要她开门。果不其然，在里间洗漱的实初听到了她兴奋的叫声，还未来得及放下方巾，身后的门被急切打开，而后便是她大大的拥抱，搂在他腰间，像个小孩般黏着。
　　“实初，你太好了。”
　　“两只螃蟹就将你收买了？”
　　“嗯，我很好收买的。”
　　千叶赖到底，她喜欢海鲜，不过却也只有那几样，三文鱼与螃蟹就在其中。实初不敢让她多吃，细心为她剔出蟹肉后，陪她喝了点清酒，暖暖胃。
　　长沙的清晨很热闹，上班的人群，卖菜的爷爷奶奶，带着长沙独特方言的吆喝声，一切一切都让千叶回忆起小时的北京。那时候的北京街头吆喝还是不少的，到了冬天糖葫芦的手艺人便会循着巷子提醒每家每户的小孩冬季来了。那时候的她不知有多想出了院子买一串糖葫芦解馋，可大人们都是不许的，怕不够干净，可谁知道她想的是那个氛围：一群孩子围在自行车周围挑选山楂个头最大的那串。
　　从小只要是她想要的，家人无不是想尽法子满足自己，可与此同时不可避免地她也失去了不少同龄人该有的气息：她不懂为物质嫉妒，不懂与一群朋友为了一个小东西而逛街半天的愉悦，不懂在她谈及金钱并没有那么重要时他人异样的眼光。
　　如今，此时此刻，听着市井生活的歌声，千叶躺在床上笑了，不可抑制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实初，就让我自私一次，就一次，生活单纯为我们而活。
　　当千叶洗漱干净时，实初早已准备好早餐，正在为她泡蜂蜜。见她站在门口，实初神情一松，招手让她过去，待千叶穿着睡衣走上前时，一个预期的吻落在她右侧脸颊。
　　“早安。”
　　“早安。”
　　看着浓稠的米粥，奶香包，以及剥好壳的鸡蛋，千叶眼眶一热，不知该说什么，只看着发呆。
　　“傻瓜，发什么呆呢，再不吃就凉了。”
　　“实初，我们今天去爬岳麓山吧，还有岳麓书院！”
　　千叶舀了一大勺粥喂进嘴里，眼睛已经笑得眯成一条缝，一副讨巧的模样。结果如何不言而喻，只是待千叶出门时，实初为她准备了不少柠檬水。
　　岳麓山下坐落着湖南大学与师范大学，除了晨练的大人，学生的身影也不少，千叶看着身边一张张活泼的面孔，心底有些酸涩。
　　“实初，你还记得我读大学时的模样么？”
　　实初正在为她拍照，闻言一笑：“记得。”那时候的她远不如此刻周围学生的阳光朝气，安静，孤冷是她给予自己最大的感触，无法忘记。
　　“实初，以后你一定要幸福，身体健康。”
　　千叶双手背在身后，倾身向前，眸内的光闪烁不已，而后转身迎着朝阳，伸开双手，朝着山下大声喊道：“老天爷，你要好好保护我的实初，一定要让他健康幸福！”
　　周围的人无不为之驻足停留，被告白者实初也没料想到此种情况。千叶站上长凳，神采飞扬，看着她爱的他，在这座城市--温暖的星城，她大声宣言。
　　“纪实初，你值得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