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叶子飘》岸边的鱼

171、冷绿的松林（十）

　　（一百七十三）
　　圣诞过后便是人们心中最大的节日---春节，实初注意着千叶的举动，却没有从其中看出她回北京的意愿，心中不由有疑问。
　　这天，千叶如寻常般下了课直接回书店开始做饭，因着周末，实初也在店内。
　　“实初，今天我们吃小炒牛肉好不好？”
　　实初放下手中的书，走进厨房，将门关上，走到她身边，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她。千叶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偏头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脸上有东西？”说完便想着用手背擦擦，却被实初抓住。“怎么了？”
　　“小千，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千叶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证实实初心中所想，相反他没再追问，只系上围裙，替她洗菜。哗哗的水流像极了千叶此时的心声，有千般万般话语在心中翻滚，可却吐不出来一个字。
　　“没关系，不要勉强自己。小欣明天回家，今天在这吃晚饭。”
　　“实初，我不回北京过春节了。”千叶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实初，坚定地说道。
　　“好，我们在这迎新年。”
　　“为什么不问原因？”
　　如此轻松回答，千叶忽然间语气竟冷淡起来，不想要这样的谈话，实初的忍让与理解让她充满负罪感。她宁愿与他吵一架，也不要他单方面的包容，这不公平！
　　“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在看出我的异样后也不肯开口！为什么？”
　　实初终于关上阀门，用毛巾擦干手，对上千叶生气的眸子，神情不明。
　　“我在等，等你的决定。”
　　“等？等什么？我要你直截了当地说出口！”
　　这怕是千叶第一次对实初发火，数载岁月流逝，她从不曾与他大声说话，因为，他永远不会惹她不快，他永远不会让她痛苦。可她变了，想要一次争吵，例如此刻，她正在无理取闹，而他依旧迁就于她。
　　“小千，你在害怕什么？”
　　实初握住千叶湿漉的双手，望进她的眼睛，他看出她的恐慌。
　　“没，没什么！”
　　倔强却又透着不安的回答揭示这段时间她的心事，实初不是没注意，而是太早见到，所以他让她逐渐勇敢，却不想演变成今天的争吵。
　　“上次回家，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实初不笨，一个点，依着一条时间线，不太困难地就分析出跟症结所在。可千叶不是实初，她看不出他的观察，不知道他的所想，她在和自己争斗。
　　“他们提了要求？”
　　千叶不敢睁眼，她惊叹于他的敏锐细腻，闭上眼，至少不让他看见她的眸子，不让他继续探测。
　　“你没法拒绝？”
　　千叶一把推开实初，不敢再听下去，太可怕了，他竟可以推测至此！
　　“不要妄自揣测，我很好。”
　　尴尬冷漠的气氛一直延续到饭间，杨欣本是高高兴兴而来，却不想这两个人竟然在闹矛盾，一时间找不出话题活跃氛围。
　　“小欣几点的高铁？”
　　千叶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中，也不看实初，似乎没有这个人。小欣颤颤巍巍接过，下意识往实初方向看去，生怕他不同意。
　　“10点的···航班。”
　　千叶又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脸上没什么表情，轻声说：“哦，那要不要我去送？”
　　“不需要！不需要！”
　　小欣急忙摆手，还未来得及咽下的菜汁呛进尽管，一张脸瞬间通红，她哪敢啊！千叶叹了口气，余光微微瞟了眼实初，明白是他的原因，起身端了杯水递给小欣，“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好好的饭菜遇上冰冷的气场，小欣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筷子，眼睛在千叶和实初中间转悠。“我说你们能不能不闹别扭？”
　　千叶夹菜的手一顿，没做声，也没看实初的表情。小欣见两人毫无表示，又加一把火。“如果连你们都开始吵闹，这世界上怕真的不存在‘好好说话’这一说了。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啊，即便解决不了亦或是不好开口，也不要拿感情开涮，你们说是不是？”
　　实初笑了，嘴角扬起弧度，看着小欣笑了，意有所指地说道：“嗯，我赞同。”
　　这是变相的示好，小欣心头一动，搬了椅子挪到千叶身边，和她咬耳朵。“我说学姐，你又开始胡闹了！老板都已经让步，你好歹给个面子啊！”
　　千叶何尝不知道实初是在示好，可她生的是自己的气，是她在无理取闹，要的就是实初的愤怒！呼吸间，千叶看着小欣闪烁的目光，心中刚起来的绝决慢慢消散，终归还是做不到···
　　“学姐？”
　　“我知道了。”
　　小欣“耶”了一声，挪回原处，再也不管其他，认真抢菜；可怜见的，她可是早就觊觎这些饭菜了！
　　千叶偏过头看向实初，他也望着自己，眼神里的深沉让她心颤。伸出手，千叶握住他的，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言语可以形容，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去北京了？”含雨凑近千叶，两人的脸都快贴在一处，见千叶局促中坚定的眼神，含雨一把搂住千叶，而后又松开，在客厅大叫一声，“Awesome！”
　　“又开始胡闹，安静些吧。”吴奶奶从厨房端出福橘，见含雨没个正形地蹦跳，有些头疼，而后又笑眯眯地看向千叶，说道：“小叶啊，来，试试橘子，味道还不错。”
　　千叶连忙起身接过，扶着吴奶奶坐下，又亲自剥了一个递给她。含雨脸上的笑意不断，往年小叶子虽来了家里拜年，却是和实初哥哥待在家里的时间长，原想着今年经过这么些事，她会回北京过年，不成想听见这么好的消息！
　　“我说小叶子，今年在我家过年吧，我会给你包压岁钱的！”含雨又凑了过来，抓着千叶手就坐到他旁边，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小叶子，不要走，我都好久没和你待在一处了。”
　　吴奶奶看着孙儿像个小孩般黏着小叶，心底放下心。这些年有了小叶，小雨这孩子才堪堪有了本该这个年纪的稚气，让她与丈夫心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