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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冷绿的松林(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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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一)
“欧阳先生的拜访为了什么?”
坐在副驾驶的千叶面无表情,实际上她现在根本不想见到身旁开车的寻阳,只是,一场真实的戏总得演下去。开了窗,寒风灌进来,只差没将人的皮肤划破,千叶感觉不到这样的痛楚,只是单纯不想与寻阳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
“爷爷让我拒绝许伯父之前的提议。”
虽明白了自家爷爷的打算,但在听到寻阳的回答时,千叶还是吃了一惊,看来爷爷是真的不愿自己嫁给他。可,换不换又有什么意义了呢,她从来没有额外选择。相对盼行哥,她只能嫁给他。
“你,怎么回答的?”
这句话千叶之前问过盼行,得到的答案令她奔溃;现在,千叶只希望不要太糟糕。等待中,寻阳如实回答。“我拒绝了。”
千叶终于舒展开眉头,还好,还好是这个回答。她转过头,认真看向寻阳,向他道谢。
“谢谢。”
“不用。”
荒谬的对话,却这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千叶攀向幸福平静的心终于死亡,她明白这句谢谢意味什么,同样她身旁的欧阳寻阳也摒弃了一些事物。他们,终于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但愿一直这般陌生下去,千叶知道她已没有多余的情绪灌注这段不良婚姻,精疲力尽,她与他只能止步于此。
再远的路程终归会到达目的地,千叶提着行李站在大厅口,止步,正对寻阳。“欧阳先生,多谢。”说罢,千叶再一次对寻阳笑了一笑,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十分温情的一个微笑,可他知道这个笑容是虚假之物,可即便是假,也甜到心底。
寻阳伸出手,轻声说道:“叫我寻阳便好。”
千叶神情一动,片刻后恢复原样,脸上的笑更深了,同样地,伸出右手,回握。“寻阳,再见。”
再见,寻阳非首次地看着千叶背影远去,直至身影消失,寻阳才转身。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是盼行。只一刻,他便明白千叶之前的紧张为何而来,也知晓许家爷爷要自己放弃的原因是什么了。
“是我。”
时间遇上归家的心似乎总是不够用,一眨眼,千叶再次望向窗外时已抵达上海。南方的寒冷不像北方,直直冷到心底,而千叶却觉得这股寒流好似故乡的暖风,让她心旷神怡。还未走出检票口,藤伊生涩的呼喊便传入千叶耳中,听得她满心惊喜。
“姐姐!姐姐!我们在这呢!”
藤伊由实初抗在肩上,小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袄,毛茸茸的耳罩几乎将他整张小脸遮住,可那双亮亮的黑眸怎么样也不容忽视,让人看得心都化了。两步并作一步,千叶雀跃跑向两人,归心似箭。
“啵···”
藤伊待千叶走近,直接从实初肩头跳到千叶胸前,搂住她的脖子,然后很干脆地亲了她一口,惹得千叶眼角含笑。
“乖,哥哥抱,姐姐有些累了。”
实初伸出手想把藤伊抱过来却被后者拒绝,“我不,哥哥你不要和我抢姐姐,我很想姐姐呢!”说完紧紧搂住千叶,连小脸都埋在了她肩窝。
千叶揉了揉藤伊的头发,笑着对实初说道:“我抱着挺好,我们回家吧。”
另一边,北京,‘老家’包厢。
“欧阳寻阳,你他妈是个混蛋!”
盼行在寻阳刚推开门时就给他来了狠狠一拳,动作快得连一旁的云赞都还未来得及制止。寻阳瘫坐在地,拇指轻轻揩去嘴角血迹,然后,徐徐抬头,是一双看不清情绪的眸子;这是寻阳发怒的前兆,很少有人知道,不巧,这里三人都明白。
“怎么?想当新郎官了?”
这句话有些过了,云赞并不知两个家族的协议,所以无法询问。正当云赞想问清缘由时,盼行的第二记拳头随之而来,只是这次,受伤的是盼行。
“你想,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云赞连忙拉开又要干架的两人,喝住他们:“都给我住手!有谁告诉我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两个人见面招呼都不打就开始抡拳头,什么新郎官,什么都想不想的,他们又瞒了他什么事!
寻阳明显的是故意为之,他与盼行素来无冲突,这次的矛盾,云赞只稍加一想便了然于心。
“那个女孩儿又怎么惹着你们两个呢?”
云赞刚说出这句话便引来盼行的怒目而视,恶狠狠地,像是触到他的逆鳞一般。盼行转过头看向寻阳,第一次,威胁他。
“这段婚姻你最好拒绝。”
寻阳抽了张纸,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暗红的光突兀现在房间里,随之而来的令人不舒适的呛鼻味道。“看来小叶是拒绝了你。我与她的事,你在一旁看着就好,她选谁都不可能选你这个哥哥。”
云赞这次是真明白了:两家联姻!这么大的事,整个家里居然没透出一丝风声,看来事情不小。不做他解,云赞拉了盼行坐下,一时间,除了寻阳手上的香烟光亮,就只剩头上惨白的灯光。
“你既然不爱她,算我求你,不要拖她下水,其余的我会想办法。”
云赞拿酒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下,不可置信地看向满脸痛苦的盼行,有些说不出话。从来都镇定自若的欧阳四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卑微,为了一个女人竟做到如斯地位。
“可以。”寻阳手上动作不止,一根烟不消一分钟便燃到尽头。“她若放弃,我来负责。”
这算是一个承诺,盼行明白这是自家堂兄唯一可做的,可还不够,不够!
“这件事的关键在于许伯伯。”这次寻阳笑了,将烟头撵进烟灰缸,淡淡瞟了盼行一眼,幽幽地说道:“活了这么些年,什么都想不明白,丢人。”
寻阳起身,开了房间里所有灯,红的绿的,静的动的,让人看了不舒服。走至门口,寻阳丢下一句“你以为这件事有选择么”后,断然开门出去,只留下房内僵住的两人。
大概两刻钟后,盼行忽然摘了眼镜往地上一摔,不发一言地也离开了包厢,只剩下云赞一人。不浅的烟味仍然弥漫在整个空间,云赞哂笑一声,打开窗户,下面的人不多,都是些喝酒的。拿上外套,关了灯,看来他也得喝上一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