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叶子飘》岸边的鱼

159、凉指的薄雾（二十三）

　　（一百六十一）
　　寻阳要回北京，宇正一家自是要陪同，此事可大可小，求的是一份安心。而等千叶接到这个消息之时，席楚刚好来家里，如此两人也直接前往机场。
　　“哥，你这是···”千叶见席楚从酒店提了行李出来，眉头一皱，不明白他这临时决定。“你也要回北京？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千叶是又急又气，原本还想着他能多待几天，哪想他竟然早早做了决定离开。
　　席楚本打算过一会儿告诉她，不曾想宇正哥一家也要回去，于是便临时改了主意。“那边临时下的命令，这样也不错，不然还得见你哭两次鼻子。”
　　这般说着千叶的金豆子真真就倒出来了，想发狠捶他又舍不得，一脸的矛盾，坐在前端的司机往后视镜一看，笑了，说道：“小姑娘这么大了可不能哭鼻子，看把你哥心疼的！”
　　席楚顺势点了头，又揉了揉她的头，劝道：“对，看把我心疼的，不哭，好不好？”席楚还有一件事按在心底没敢说，只怕她到时听了真会恼自己。
　　像是印证他心底所想一般，千叶含着泪偏头问他：“哥，你还有没有其他瞒我的？”
　　“···”
　　席楚卡在当口，一时间没了回音。这一停顿，饶是不知情的司机大哥也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果不其然，席楚还未来得及解释，千叶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直直往外冒。
　　“许席楚，你欺负人！”
　　司机收回眼神，机灵不做声。千叶那还能放过席楚，头一偏，离他远远的。
　　“到底是什么？”
　　“小千，···”
　　“说吧，都开了头，总不能再让我哭第二次。”
　　席楚知道小叶这是真恼他了，没办法，只得和盘托出。
　　“接到命令，英国领事馆。”
　　···，沉默，短暂压抑的沉默，千叶没有哭，呆呆望向窗外。
　　“你来上海是为着这件事。”
　　她不是傻子，只要捋一下就明白其中关键。他来上海虽说有事，可真正出门的时间屈指可数，他为的是在上海陪她，做离别相聚的打算。
　　“是不是我不问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瞒下去，直到瞒不下去那一天？”
　　“···”
　　千叶擦去眼角泪痕，红着眼睛看着他。“我没有那么脆弱，既然选择面对，我不会扭捏。许席楚，我爱过你，这件事不是伤痛，它是我的一部分，你没法替我掩盖，也无需安慰它只是过往！”
　　话刚说完，恰好到达目的地，千叶夺车而出，席楚急忙追上前去，真剩下一脸惊讶的司机留在车内，久久没回过神···
　　川流不息的人群在机场内各自寻找航班，千叶一边抹泪一边无目的地往前走。
　　“好好与许伯伯说，我随后就到。”
　　“知道。”
　　寻阳转身往检票处走去，不经意间，瞥见一个人影。
　　“小叶，小叶！”
　　千叶终于停下，只是还是不愿意回头看他。
　　“不许跟着，现在不想理你！”
　　听到这话，席楚这才开始笑了，走上前抓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那什么时候想理我？”
　　千叶挣扎着要离开，却被席楚紧紧箍住；渐渐地，她放弃挣脱，顺着他任他抱着。
　　“许席楚，你要是在那瘦了，我必定不饶你！”
　　“嗯，答应你。”
　　“寻阳？”
　　胡可见他突然站着不动，顺着他眼光望去，心神一震，下意识看向自己丈夫。
　　“宇正···”
　　宇正拍了拍妻子肩膀，不做声。
　　寻阳眼神不明，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人，片刻之后，重新往里走。
　　“要去多久，会不会回来？”
　　席楚牵着千叶的手，往二楼走去。
　　“时间不定，但会回来看你，在上海要听话，有什么需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我随时在的。”
　　千叶顿住，主动握上席楚双手，对上他的眼睛，郑重其事说道：“席楚，好好生活，像我一样试着将过往妥善安置。有人说过，错过是为更加珍惜；我犯了错，离开了你，但我的心意始终是不变的：我只愿你好好的。”
　　这么多年，千叶开始适应从容面对，即便那份坦诚中有不可愈合的痛。但若是为着他的幸福，那小小的痛又算得了什么？所以，许席楚，要幸福给我看，让我知道当初离开你是个错误！
　　千叶不知道这次与席楚的相拥在寻阳心中扎下一根如何的刺，直至多年以后她才发现，只是那时她与他···
　　待席楚航班终于起飞后，千叶这才想起胡可的事，急忙打了电话。
　　“可可姐，是我！”
　　“小叶？”
　　“可可姐，我在机场。”
　　胡可假意讶异，问她在哪儿，千叶不知缘由，报了地点。
　　千叶见宇正也随在一旁，有些紧张，不知怎么的，面对这两兄弟，她总是不安。
　　“小叶你来了啊，有没有等很久？”
　　“欧阳先，先生···”
　　千叶支支吾吾，有些尴尬。宇正点了头，倒是先伸出了手。
　　“多谢，小叶。”
　　千叶浑身一激灵，从宇正口里说出这两个字，实在是，别扭。胡可笑着调节气氛，一把将小沐景抱给千叶。
　　“赶紧的，你儿子一大早上就吵着要你，抓着那平安符不松手，就像命根子似的。”
　　千叶耳根子立马红了，只敢低下头看着在自己怀里笑得灿烂的小沐景。胡可眼神示意丈夫抱走儿子，自己拉着千叶到候机室说话。
　　“小叶，什么时候回北京？”
　　开口便是这一句，若按着胡可往日的风格，她万不可能这般问的，只是，现在是特殊时期。
　　“北京？”千叶有些为难，因想提前结业时间本就紧张，加之实初对大院还是有些顾忌，她确实不太适宜突然回家。“这个···还不知道。”
　　胡可想的是小叶回家至少能听到些风声，早些知道，也许能挽回些什么。
　　“小叶···”
　　话刚开头，登机的消息便传来，胡可微微怔住，不知是否该继续。
　　“沐景，亲一下干妈。”
　　也不知是小孩真听懂了还是仅凭本能，千叶刚说完便收到一个湿湿的吻，惹得她兴奋不已。
　　“可可姐，进去吧，有时间我一定去看小沐景。”
　　这是宇正走了过来，先是向千叶点了点头，然后便抱着妻子往检票处走去。背对千叶往前走，胡可心痛了，倚在丈夫身边，眉头紧蹙。
　　“宇正，我们，是做错了的。”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