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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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月亮又大又圆很漂亮。
谈陌坐在大门口看着月亮，已经打烊了，她的事儿都做完了，现在就是他们在收拾桌椅。老板在柜台算账，算盘噼里啪啦听得谈陌心里很是安慰。她有点习惯这种日子了。
江湖是什么呢，她在心里想其实想不太明白。书上说快意恩仇刀光剑影，她一开始也是向往着这样的日子的，不知道怎么就跑偏了啊。她想。
京城有宵禁，就该要关门了。她抬头再看了一眼月亮，进了屋子。
秦烟馆的住处在后头，不大就老板住的好些其余人都差不多，两个人睡一间。谈陌和阿细住在一起，她是店里另外一个斟酒的姑娘，比谈陌大一岁，是平城人。
早几天刚住在一起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就窝在一起讲一讲自己的故事。谈陌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偷跑出来的，阿细只当她是家里对她不好虐待她，她才跑了出来。
阿细家里穷，她生的还不错小家碧玉的模样，家里人就把她卖了。卖她的时候她还小，五六岁也记不太清楚家里究竟在哪儿。买她人贩子将她领到了京城里，本指望卖进哪个大户人家当个使唤丫头，却叫一家青楼买了去。
买去了之后发觉阿细又不是个好调教的，肢体协调能力太差不善舞蹈，嗓音又不若江南的温润，头脑也不太好使琴棋书画更学得不怎么样。不过她还小，青楼的老鸨还是没放弃她！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谈陌就不晓得了，阿细讲到这里就没讲过了，反正她现在在秦烟馆里。
烛火都灭了，夜已经深了。
阿细就这样睡着了，谈陌坐起来借着月光看着她，她睡相很老实月光柔和洒在她身上还有些好看。谈陌睡不着，披上衣服去院子里坐坐。
右边第一间房住的是对夫妻，都是在厨房里帮忙。第二间屋子里住的是阿权和另外一个跑堂的，叫什么谈陌记不清了，就记得是个少年看上去憨厚老实。夜晚更深露重，她觉得有点凉，准备转身回屋里坐着，转身却看见老板的屋子里还亮着灯。
她有点迟疑，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去老板的屋子，还要转一转上个楼。
轻轻的扣门，三下，咚咚咚。老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谁啊？”
“是我……阿陌。”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抖，大约是有些冷的缘故。屋子里的灯烛晃了一下，老板的声音又传来了。“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谈陌想想也觉得自己是太唐突了，“没……看到老板屋子亮着光，就过来看看。”
“哦……”
这样一声谈陌也拿不准是个什么意思。
“没事了……我先回屋了。老板你也早点睡啊。”她这样说，也觉得有些困了，忍不住就打了个呵欠。她转身想走，却听到屋子里砰的一声，像是摔了什么东西似得。
“诶！老板你没事吧？”她被惊到了，可是老板的屋子离那边太远了些院子里的人并没有被惊醒，有人翻了个身继续睡了。她紧张的站在屋门口，半晌才听见老板的声音闷闷的，“没事。”
“你进来吧，门没锁。”
“哦。”
谈陌未曾有过半点疑心，就这样推门进去。感觉窗外似乎闪过什么黑影，她敏锐的转过去却什么动静都没有，等她缓了缓才发现老板坐在靠椅上，衣裳半解眉目慵懒，好像睡了一觉才行了似得。
屋子里还点着熏香，已经燃过了半截，的确是夜已经深了。她的嗅觉有点敏，就闻到了这熏香下还盖着一股别的味道，有点熟悉不过太轻微了她也闻不出是什么。
“方才醒过来，不想走两步就摔了。”老板这样说，虽然她作出一副很困的模样，要知道美人打呵欠也是一幅很好看的画。她的发髻不太乱，也许是她睡相好，可是她的鞋端端正正的摆在靠椅边上，怎么都不像一副刚刚摔到就坐过来的样子。
“可是摔倒什么地方了？”谈陌问，她觉得自己不能想太多，可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刚才不对劲。“没事，对了。阿陌儿这大晚上你怎么不睡觉？”
“我睡不着。”
老板拿了话头来问她，她也就没空闲去想刚才那些不对劲了。“恩。我突然想起来有个差事，你明日早点起来，我有事让你同阿细去办。”
她话讲一半，剩下的就足够想象了。
没聊过几句老板就打发她回去睡觉了，夜更深了，也许是出来走了两步，有些累了没多久就睡着了。睡的还挺香，做了个梦，梦里她还在陵城，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阿爹宠着阿娘爱着。可是梦醒之前，阿娘看着她说，“你还是不要回来了。”
就这样惊醒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好好的梦到最后一下子就转成了一个噩梦。
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阿细已经坐在床边穿衣服。她揉了揉眼睛把头发拢了拢，“阿细阿细，帮我编个头吧~”她说，阿细虽然别的不行，手指却很灵活，编头发挽花样很是拿手，也是因为她手上端的住，老板才让她来斟酒。
阿细站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褶子，“你把你的胭脂借我抹抹，我就帮你编头。”
谈陌想了想，“我们打个商量，这胭脂我送给你，你每天帮我编头就好。”她的口气很自然，自然得像今天吃饭我要多吃两口这种话似得。
她忘了她现在是打工仔谈陌不是大小姐谈陌。阿细自然是答应的，十分爽快的帮她挽了头发，清新又自然。谈陌终于不用顶着两个花苞发髻装可爱了，恩！接下来，她就要当女侠谈陌了。
老板说有事让她和阿细去办，却一上午都没叫她过去。中午吃饭的人多，她忙着端酒也就忘了。等着这个点过了才想起来，却也找不到老板在哪儿。她有点茫然，感觉老板不是这么健忘的人。下午的时光其实很难打发，她这个时候就是要到处去帮工的，洗菜的少了人手就去帮忙，擦盘子的少了人手也去帮忙……
习惯了这种生活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回想她这十几年的小半生困在陵城那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她就觉得很没意思。
晚饭的点儿快到了，老板才现身。却没叫阿细，点了她一个人过去。
“晚上，你去送个饭。”老板慢悠悠的说，“过会儿直接从后门出去，仔细别让别人瞧见了。”这是难得严肃的口气，“要是被人发现了，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她一个新来个把月都不到的小姑娘，接到这种任务还是有点惶恐。感觉画风突然一下就变了，前一秒她还在无所事事，下一秒就进入了她梦寐以求的江湖了吗？
她有点飘。
江湖，快意恩仇潇洒利落，她真的要来了。
如果她有仔细的想过，就会发现这一切是多么的反常。可惜这个时候她有些摩拳擦掌的，那种跃跃欲试的心情让她不曾多想些什么。
这个食盒很古朴，倒也不算重。其实送饭这种事情，理应当是男子去送的，力气大才能提着一路。
倒也不算太远，只是又经过了那个杂耍的马戏团摆过摊子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有些人大概一辈子就只能见一次吧，她想，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其实就在东市，太远了也不好叫谈陌去送，毕竟她来京城也是这个把月的时间，有些地方都不晓得的。这转了几个巷子，她就有点晕了。不过还好她还是找到了地方，一个小偏的院门，门上的把手都有些掉漆了，看起来年代久远。她拿起来叩了两声，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来了来来。”这个声音听起来特别的年轻，还挺有活力。门开了，嘎吱的一声响，在不算安静的巷子里并算不得突然，出来了个小厮，她觉得他有些眼熟。
“秦烟馆送饭的？”他问，她点头。“那你跟我进来。”
谈陌以为这肯定是个很小的院子，却不料别有洞天。转了几步又是个小院，再穿过了这个小院，才算是到了。
“麻烦您把饭送进去吧。”小厮说，谈陌有点惊讶，“诶诶！怎么该我送……不应该……不应该给你就成了吗？”她有点闹不明白了，“我家少爷就是这么交代的，对不住您了，我就在这儿等着您，出来了我拿钱给您。”
这个小厮说话别样的客气，客气得谈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推门进去，屋子里点了好几盏灯，看起来也是明晃晃的，她往外头望一眼才发现天都快黑透了。
商桦坐在屋里头，见着她并不奇怪。
“诶……怎么是你？”她反倒惊奇了，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到他说，“陵城谈家？谈小姐这么贪玩，不晓得玩够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