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伏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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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苍狼第一眼看到了夙之后，就知道自己这行人的行踪是谁泄露出去的了。“是你出卖了我们！为什么？你不在乎撼天阙了吗？”
“从一开始，夙就是孤王的人。放你们离开，是孤王的授意。”
夙沉默着站在竞日孤鸣的身后。好像只是一个从不存在的影子。竞日孤鸣挑了挑眉毛，说话之间有几分不屑之意。
“你能给他的，孤王一样能给。而且比你更多。现在放撼天阙离开，谁来保证他不会为了争夺王位而掀起苗疆内乱，让魔世有机可趁？而孤王可以承诺，一旦时机成熟，孤王可以为撼天阙平反，让他可以重新立于阳光之下。孤王的小苍狼啊，跟孤王斗，现在的你，还是太天真了。”
苍狼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的确，他手中的筹码还是差的太多太多了。一败涂地，当真是一败涂地……他终究不是祖王叔的对手。或许在未来，也不可能超越祖王叔了。
“出招吧。让孤王见证你这一年来的长进。”竞日孤鸣一甩身子脱下了披风，做出了请招的动作。
“竞日孤鸣，你的对手是我。”挡在苍狼面前的，赫然是身为王族亲卫的冽风涛。
茹林曾经多次对竞日孤鸣提出要求，要冽风涛死。然而真的面对冽风涛的死局之时她又心软了。
刚猛无铸的铁手被轮回劫所克，不过一招交锋冽风涛便已内伤呕血，他却只是全身盯着竞日孤鸣，身子紧紧地护在了苍狼的身前，神色之中满是坚定。
“是苍狼下令要他们送我离开的。这是我的命令，与他们无关。”尽管知道无用，苍狼仍是出口辩解道。
“苍狼王子不必多言。不过是欲加之罪。”冽风涛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王上……”茹林一露哀求之色，竞日孤鸣便已会意。这一次的行动，中谷大娘本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来。之所以让她来了，是为了化消她的心结。
“冽风涛。挟持王族本是死罪。孤王看在中谷大娘的面子上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现在投降，留在孤王麾下，并且娶中谷大娘为妻。孤王便饶你一命。”
“我拒绝。”
“涛君！”中谷大娘的声音尖厉，她没想到冽风涛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冽风涛很在乎茹林。但是同样，他也在乎苍狼对他的知遇之恩。哪怕最初成为王族亲卫只是一笔交易，然而遇到了苍狼这样的主君，让他真正将其放在了心上，不忍离弃。可惜茹林永远无法理解这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忠诚之心。
有太多太多的话，冽风涛来不及解释。他们两人之间，只剩下了一句强硬如铁的拒绝。
竞日孤鸣一声轻笑，轮回劫运转周身，已出杀招：“那就怪不得小王心狠了。轮回劫——破乾坤！”
危急之际，苍狼红着眼睛一声暴喝，出剑，合身扑了上去，完全是不顾己身的打法，只想着替冽风涛减轻一些压力。然而轮回劫最擅群战，面对两人联手，竞日孤鸣不慌不忙应对自如。
导气回流，苍狼被震了出去，而冽风涛后退数步，鲜血从伤口之中汩汩涌出。
“苍狼王子，恕冽风涛无法继续同行下去了。”单膝跪地，头颅垂了下来。茹林不知为何，心中没有复仇的喜悦，却是忽地空了一块。
外面的战场胜负已分。苗疆大祭司及其两名弟子，还有一些前苗王的死忠旧部，或死或降。
“竞日孤鸣！”苍狼眦睚欲裂，飞身上前，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他已经不是在求杀敌，而是求死。“为了王权，你害死了父王，逼走了千雪王叔，杀了这么多人……你这样无情无义、不择手段的人，为什么不杀我！”
“小苍狼，孤王知道你想死。不过孤王已经答应了阿月留你一命，不能让你如愿以偿了。”两人武功差距实在太大，竞日孤鸣面对这样的打法依旧是游刃有余。不过两三招间，竞日孤鸣寻了个破绽，将苍狼击晕。
“结束了。”这句话说出，宛如叹息。“中谷大娘，冽风涛的尸体归你。他身上应该有那件东西，找到了之后交给孤王。”
茹林宛若行尸走肉一般走了过去，抱起了那具已经逐渐冰冷的尸体。
后来，果然从冽风涛的身上搜出了一个相当小巧精致的机关。竞日孤鸣研究过之后，不得不赞叹温皇构思的巧妙。王钥构造复杂几乎不可能仿制，而这个机关采用的完全是一种另辟蹊径的方式，对锁扣进行欺骗——如果任由苍狼一行人携带其进入七恶牢，加上苍狼作为灏穹孤鸣之子的身份，的确是有可能打开七恶牢，放出撼天阙的。
然而现在，隐患解除了。
见竞日孤鸣回来，清和摆了摆尾巴，对竞日孤鸣瞒着他出门有些不满。犬科动物的敏锐嗅觉让他感觉到了王叔身上多出来的血腥味。这是出去杀人了？还是出去打架了？清和嗅了嗅王叔的手指，又嗅了嗅他的衣服。
湿漉漉的鼻子弄得竞日孤鸣的手指上黏答答的。忍无可忍地摸了摸自家宠物狗背上的毛。“霁月……别闹。”
清和“呼呼”地哼了两声，偏过头去，作出了一个相当人性化的嫌弃表情。
“小王保证下次一定带你。”竞日孤鸣嘴上安抚着自家侄女，脑子里却想着下次应该多下点安神药，保证自家宠物狗一觉睡到大天亮。两眼一睁一闭什么事情都过去了。
清和满意地“咕噜”了一声，舔了舔竞日孤鸣的手指，便安静地蹭到他身边自觉充当暖手宝去了。竞日孤鸣年轻的时候为了保命服毒多年，又伤了肺脉。体质虚弱十分畏寒。清和跟他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几乎比他身边的贴身近侍更清楚他的喜好和需求。事实上，竞日孤鸣是真的很喜欢他家侄女这身又软又厚又保暖的皮毛。
这件事情最后被定性为“苍狼王子被歹人挟持，被成功营救回来。歹人尽数伏诛”。
出于竞日孤鸣的授意，任何人只需要用心打听，相关人士都会统一口径，半遮半掩地透露出一些真相，警示那些投机分子不要轻举妄动。
竞日孤鸣调回了夙。只是派了一堆名为保护者，实为监视者的侍卫给了苍狼，继续将他不冷不热地晾在那里。
总之能够解决温皇留在苗疆的这一步棋，竞日孤鸣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自从被重新逮回来之后，苍狼便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整日里站在原地发呆。不过半个月，就瘦了整整一圈。其实他知道的很清楚。
这些人是他害死的。
武力、权谋皆被祖王叔碾压，他何德何能，让竞日孤鸣付出应有的代价？
公理，正义，不过是人的两片嘴皮子上下一碰的事情。没有力量，他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当真。
然而最让他无法接受的却是……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活着。
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祖王叔要留下他！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苍狼不愿意妥协，更无法放过自己，亦无法放下仇恨。
他想过死。这个想法数度刚刚冒出苗头，就被他自己否决了。他不是这样懦弱的人。
又是一年的中秋。竞日孤鸣派人送了礼单过来。礼物算不上奢豪，但也让人挑不出错处。听着宫中的近侍一一报出礼物的内容，苍狼突然莫名想到——近乎于讽刺，当年的竞日孤鸣，与自己今日的处境，是否有相仿之处？竞日孤鸣忍了三十年，终于翻盘。而他，是否能够隐忍三十年？竞日孤鸣又是否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月光冰凉，照不进人心底端的那一片深沉暗色之中。
苍狼一时之间恍惚了。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了火光，以及阵阵喊杀之声，将苍狼从沉思之中惊醒。
负责看守他的侍卫长走了进来：“苍狼王子，有不明人物来袭，苗兵们不是对手……快随我离开。”
苍狼神色淡漠地摇了摇头。
“苍狼王子！”
“你们自己逃命去吧。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可是……”
“对于我，竞日孤鸣给你们的命令，不是保护，而是拘押。纵然我死了，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了不得的损失。你们回去请个罪，说不定他会放过你们。为我丧命？不值得。又或者……他留下了为了一旦事不可为，就杀了我，拿着我的人头去交差的命令？”
“没有。”
“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苍狼抽出了佩剑，在眼前看了看。“我不会离开。”
俏如来率领下属来援的时候，看到的是冷月之下，一只单人独剑，全身浴血，遍体鳞伤的狼。剑光之中，有着浓浓的哀伤与绝望。
少年消瘦的可怕的背影，让他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时间过去不过一年多。这一年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俏如来已经几乎记不清楚，曾经眼中所见的那个就算背负着苗王交予的任务，却还会对自己的敌人产生同情的那个天真、善良的贵族少年。
“谢谢你，俏如来。你又救了我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伏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