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春桃 ...
-
墨潇湘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村庄之内，报了杏林之主的名头。身为武者，虽然体型看上去小了点，村人虽然排外得很，却也不敢轻视，领着她来到了春桃的家门口。说到了春桃，不免碎嘴，她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个野男人的事情。
鉴于墨潇湘毕竟是个姑娘，这话倒没有发展到污言秽语上，不过也十分地不好听。
墨潇湘懒得理他，给了他之前答应的那一笔引路费之后，便敲响了春桃家的大门。
“谁啊？都讲了我没钱啦，要钱的事情不要来找我……咦？”
门没锁。墨潇湘推开了门，正好看到内中那个相貌不怎么好看，五官带着几分刻薄气的少女。她正端着一碗热汤，不时地用勺子将汤碗里面的东西挑起来试图将它尽快吹凉。少女也打量着面前这名披着黑色羽裘，身着丝质长裙的女孩。
“你是什么人？”
“在下素手补天墨潇湘，是剑无极故人。对了，剑无极就是你所救回来的那名伤者。这一次来，是为了带他回去。”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骗我，要把他抓去害他呢？”
“我为什么要骗你？”墨潇湘疑惑地问道。“如果我要害剑无极，完全可以强行抢人。你拦不住。我到这里，是为了感谢你的救助。”
“也就是说你一定要带走他啰？”
“春桃姑娘舍不得这个疯子吗？”墨潇湘不待春桃招待，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简陋陈设，问道。
“怎么会。只不过我将他捡来，付了多少医药费给他医治，有给他做饭喂水换药，你一来说带走就带走，这不公平。”
“你可以开个价。”
“三百万两白银。”春桃张口，便开出了一个在她看来尽可能大，而对方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数字。墨潇湘伸手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她手中的陶碗。
“这碗里盛着的是鸡汤吧。春桃姑娘，你知道三百万两白银，能够买多少只鸡吗？”
春桃低下头来算了会儿，“一只养了三年的母鸡卖十两银，能买三十万只。”要知道，这个时代物资匮乏。一只母鸡养了两年才能够下蛋。养了三年的母鸡正是下蛋的高峰期，没有人会拿它去煮汤。
“你知道三十万只母鸡意味着什么吗？假设你每天吃一只鸡，可以连续吃上八百多年。你觉得一个疯子，值这个价格吗？”
“值。”春桃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不付钱，休想从我这里白白带走他。”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他的命的确值这个价钱。”看到了春桃眼中刹那间闪过的愕然，墨潇湘笑了起来：“剑无极当初参加了对抗西剑流的战争，不知救下了多少中原百姓的命来。因她而活下去的人，哪怕每人付给你一两银，恐怕都不止这个数。如今你救了剑无极，这些人欠他的债，自然就转移到了你的头上。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开张证明，让你一家一家地去讨债，直到讨够了三百万两的白银为止，如何？”
“你耍我。”春桃一脸不悦之色。
“哈。言归正传。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
春桃的脸色一红，“哪有！身为前辈高人怎么也跟那群讨厌的村民一般喜欢乱嚼舌根？”
“他留下，或者当一辈子的疯子，或者等他恢复了理智，终究会离开这里。说句不客气的话，剑无极是侠客，而侠客属于武林。你一个村女，配不上他。”
“出去！”
面对几乎抓狂的春桃，墨潇湘稳稳地坐在原地不动。
“所谓的配不上，指的不是身份、地位之间的差别。而是你们根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就像天上的两朵云，看似相遇，交叉，实际上却处于不同的高度。它们的距离，不会比你们的人生差距更远。除非他一直就这样疯下去……或者，你能够达到和他同样的高度上。”
春桃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剑无极总是叫她凤蝶。她知道凤蝶是他所爱的那名女子……而春桃，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他甚至从来不会记得这个名字，也从没叫对过这个名字。然而，她还是擦了擦泪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会治好他的疯病，到时候他爱去哪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你没关系。”
“好吧，我走。不过对于他的过去，你完全没有兴趣吗？”
“你……”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与他一同离开。我可以收你为徒，给你一个，或许有一天可以与他同立于云端，与凤蝶竞争的机会。虽然我认为你的机会很渺茫。不过，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呢？”
“你为什么要选中我？”对于这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大饼，春桃习惯性地感到警惕不安。然而这样的条件，却让她完全无法拒绝。
“我高兴。”墨潇湘回答。“你呢？愿意吗？”
“我……我愿意。”
春桃的行李不多，加上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搬家的事情，因此很快就收拾好了。加上一个疯疯癫癫的剑无极，三人来到了一方小小的坟墓之前。春桃在进行最后的洒扫与道别。
聆秋露之墓。
“秋露……我走了。”春桃扶着墓碑，说道：“我对你说过，我迟早要离开这个烂地方。现在真的要走了，只是有点舍不得你。”从聆秋露死去的那一刻起，春桃的人生规划之中，只剩下了赚钱，以及离开这个村庄。为了赚钱，她不惜去那些武林人士们决斗的地方，去捡尸体，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能拿去卖的。因此捡到当时被她差点当做了尸体的剑无极。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将他拖回。只是既然自己已经看到了，那么把他扔在那里自生自灭，她终究做不到。如今，对于未来，她第一次感到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失措。尽管身处村内，她仍旧听过剑无极这个名字，更多的，是史艳文，俏如来这些人的江湖传说。原来，他是这样一个抵抗了西剑流入侵的英雄。
或许，面前这名幼女体态的杏林之主说的没错。她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女，配不上他，也只能一厢情愿的单恋罢了。
“聆秋露……我听过这个名字。梅香邬中的花魁娘子。她……又是谁？”
“一个因为村人的流言蜚语而投缳自尽的可怜女子。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朋友。”
“为什么？”
“人是没办法选择去爱上谁的。”
墨潇湘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说道：“你说得对。”之前她说春桃的那些话，放在她的身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与默苍离，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有挚友如冥医，有传人如俏如来，有知己如雁王小妹。而自己，又算得上是什么？
“既然爱上了，就去努力争取。而不是坐在原地自怨自艾。”墨潇湘颇为感慨地看着墓碑说道。
“弟子春桃拜见师尊。”从今天起，春桃就是进入这个武林了。一切属于他的风雨，她会一同面对。
“起来吧。既然已经告别，带上剑无极，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墨潇湘有过很多的记名弟子，这她第一次认真地动了收徒之念。虽说春桃的长相不怎么好看，声音也是尖酸刻薄的可以。不过她当时一个冲动，师徒关系定了下来也不好反悔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再藏步，拿出真本事来慢慢教。能学会多少，只能看对方的造化。
